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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光嚇了一跳,淚懸在睫,可她停住了,他從沒對她那么兇過。見她停住,他松了口氣,虛弱的張嘴告訴她。“有毒……”刺痛轉回火焚的疼,吐出這兩個字,他再撐不住,就要倒下,但下一瞬,她卻接住了他。他不敢相信,她怎能如此愚蠢,可她明明聽清了,卻還是靠近了他,不顧他身上的骯臟與污穢,伸出雙手接住了他,擁抱著他,和他一起跪在地上,沒讓他狼狽倒地。“沒事的,別擔心?!彼郎I流滿面,硬扯出微笑,“我不會讓你有事的,你別怕、別怕——”這個笨蛋……傻瓜……就和她說有毒了……他的視線朦朧,看不清她,只聽見她的聲音哭著反覆。“阿靜,別怕,你別怕……你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他好想抱住她,再一次擁抱她,卻沒力氣抬手。他實在太蠢了,太蠢了,明明曾有許多機會和她朝夕相處,卻因為太過頑固,而浪費了這么多年,一天也好,多一天,也是好的啊……劇痛如火焚襲身,他的意識開始退散。該死,他好想和她在一起,好想一直陪著她、寵著她,和她攜手白頭。他想看她穿上那襲大紅嫁裳啊,為了他穿。她穿起那衣,一定是美的,他知道。他好想看,好想看哪……為他呀……“阿靜——”她的哭喊響徹云雷,揪住了心,讓熱淚逸出眼眶。可他再無力支撐,霍地陷入無盡的黑暗之中。***他渾游在黑暗的海中。天上沒有星月,海上沒有漁火點點。不,是他的眼睜不開。一切都好靜,好靜,靜如死寂。他死了嗎?銀光呢?還活著嗎?還在哭嗎?他奮力想睜開眼,想尋找她,卻無法動彈,身旁的水似泥沼,緊緊的裹著他,無論他如何施力,都掙不開來。他好累,倦得極想睡,可她哭泣的模樣,嘔心的泣喊,卻深植入心,不肯消散?;秀敝?,好似仍能看見她淚濕的臉,聽見她哭泣的聲。明明是無聲的,他卻莫名感覺得到,那椎心的呼喚。別哭了,別哭了呀……他得去找她,得找到她。他咬著牙,試了又試,試了再試,終于弓起了背,翻了個身。忽地,毫無征兆的,他身邊來了兩個男人,立于水面上,他看不見,卻感覺得到。就是他嗎?是,就是他,冷知靜,我查過了。好厲害,竟然能在忘川里翻身,看來又是一個冥頑不靈的家伙——咦?姓冷,不是姓風嗎?好像鳳凰樓主曾改過姓,他也跟著改了,是他兒子沒錯。算了,確定是同一個就好。他想發出聲音,卻無法張嘴,他想張開眼,卻無法睜眼看清那兩人,但他清楚聽得到他們的聲音。知道巫女泠的下落了嗎?不知。打她知道咱們有鏡能追蹤她之后,她就用魔人書里的咒術,掩去了她的行跡,那已經是千年前的事了。可惡。那鳳凰樓主沒查出她的下落嗎?沒有。那我們還放了他?沒辦法,他命不該絕啊,不然也不會在忘川這兒,早被拘到前頭去審了,況且生死書上都寫了,他還有好些年的壽命,不還他,咱們還能如何?一會兒那鳳凰樓主鬧到爹那兒,我們才頭大。呿,生死書上寫的事,他怎知道?……他和二哥做了交易。狗屎,那家伙生意做得也太大了,還能下地府討價還價?唉,誰教咱們有求于他,再說,他拿了烏鬣的魂來換,至少咱們有魂可以審,說不得能查出那巫女泠跑去哪了。嘖,也是。罷了罷了,放他走吧。那話聲一落,他忽然感覺整個人脫離了水面,跟著眉心一涼,下一瞬所有曾經消失的苦痛,全都蜂擁而來,他仰天嚎叫出聲。很痛,是吧?我猜也是,你忍一忍啊,撐得過去,命就是你的,要是怕痛撐不過去,那就只能留在這兒當苦差,到壽盡之后,才能再去投胎了。老七,少廢話了,送他去吧。是是是,冷——不對,風知靜,沒啥事就別回來啦,咱們這兒忙得很,很缺工的,下回可就沒那么便宜啦。男人連聲稱是,卻還是笑著說了一串,跟著只聽他輕喝一聲。去吧。他感覺自己浮上了天,跟著白光乍現,包住了他,霎時間,疼痛更加劇烈,他痛得弓身張嘴嘶嚎,幾乎以為胸口就要爆裂。然后,他真的聽見了自己可怕的嚎叫,還聽見了銀光的哭喊。“阿靜、阿靜——爹,他怎么了?怎么會這樣?明明方才還好好的??!”他張開了眼,看見自己躺在床上,看見了那張滿是淚痕的小臉,昂首哭著追問身旁的男人,小小的手,還緊緊的握著他的,不肯放。“方才不好,他只剩一口氣了?!蹦悄腥藲舛ㄉ耖e,瞅著心急的丫頭,指著他道:“現在,才是好的,瞧他中氣多足,這聲吼,怕是全城都聽見了???,不都醒了嗎?”銀光聞言,霍地回首,只見他睜開了眼,她慌忙湊上前來,“阿靜、阿靜,你還好嗎?看得見我嗎?”他喘息著,滿身是汗的看著眼前的小女人,即便劇痛如火焚身,但一切都已不再重要。銀光啊,是他的銀光。他握緊了她的手,看著她滿是淚痕,略顯蒼白的小臉,嗄聲問。“毒……沒事嗎?”“沒事、我沒事?!彼龘u頭,哭著說:“我身上沒傷啊,沒你那么嚴重……”是嗎?太好了。劇痛霍然又襲身,幾乎撕碎了他,他咬牙悶哼,痛得全身緊繃。“阿靜——”她慌得又落了淚。他想安慰她,卻做不到,只能握著她的手,抽搐著。驀地,一只冰冷的手撫上了他汗濕的額。“沒事的?!?/br>他抬眼,看見大手的主人,男人垂眼看著他,雖難以察覺,但知靜仍看見他眼下有倦累的黑影,可他噙著笑,神色從容而自然。“忍一忍,只是殘毒在你體內,待你出了身汗,把毒逼了出來,便沒事了?!?/br>火焚的高熱劇痛,似被他冰冷的手吸走了大半。倦意驀然上涌,他看著那男人,死命撐著、喘著氣,從緊咬的牙關中,擠出字句。“不要……別這么做……我不想昏過去……”“你醒著,會很痛?!蹦腥烁嬖V他。“我可以忍……”他看著他,提醒:“我是獸人……我好得很快……”他是獸人,可這男人不是,他見過他在夜里痛到難以自抑,咬牙忍痛,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