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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檐外飛雨,鼻子有些發酸,“我們倒罷了,承過幸的妃嬪也逃不脫,真是可悲?!?/br>“你還有心思同情別人么?咱們守著清白身子殉葬,細想起來誰更可悲?”李美人撫撫褙子上的摘枝團花,緩步踱到門前,“音樓,眼下能救咱們的,只有司禮監的那幫閹豎了?!?/br>說起司禮監,足以叫人聞風喪膽。當初成宗皇帝重用宦官挾制朝中大臣,無非是出于相互制衡的考慮。誰知后世帝王效仿之余發揚光大,到現在成立了緝事衙門,提督太監甚至代皇帝批紅,一手把持朝政。像這種嬪妃殉葬的事,自然也在司禮監的管轄范圍之內。音樓怔怔望著她,“你有什么打算?”李美人似有些難堪,踅過身道:“我記得曾和你提起過秉筆太監閆蓀瑯,你還記不記得?眼下皇上病勢洶洶,有門道的早就活動開了。咱們在后宮無依無傍,還有什么逃命的方兒?等到詔書下來,一切就都晚了?!?/br>音樓駭然:“你要去和那個太監談條件嗎?這會兒去,正中了他下懷?!?/br>李美人凄惻一笑,“我在宮里孑然一身,還有什么?無非要我做他的對食,我也認了。比起死來,孰輕孰重,壓根兒用不著掂量?!?/br>她目光死寂,想是已經打定了主意。音樓起初還渾渾噩噩,到現在才切實感受到末日的恐慌。真的走投無路時,沒有什么舍不下。所謂的對食,就是太監宮女搭伙過日子。雖然沒有實質內容,但對外形同夫妻,跟了就是一輩子的事。內廷女子能選擇的路不多,一些有權有勢的太監膨脹到了一定程度,最底層的宮女已經滿足不了他們畸形的自尊,于是就把觸手伸向了有封號的低等宮妃?;实勰?,則因為太過依賴那些宦官,加之女人眾多顧不過來,即便是有耳聞,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予追究。配給太監,但凡有些傲骨的誰愿意?真要相安無事倒罷了,豈不知越是高官厚爵的,反倒比外頭尋常男人更厲害。早年曾經發生過執事太監虐殺對食的事,皇帝聽說后不過賞了二十板子,輕描淡寫就把案子結了。李美人要是自投羅網,豈不是才出狼窩又入虎xue?她想勸她三思,可是又憑什么?生死存亡的當口,各人有各人的選擇。李美人邁出去,穿堂里回旋的風卷起她的衣角,愈行愈遠,隔著蒙蒙雨霧瞧不真了。音樓攀著欞花槅扇門呆呆目送,心里覺得惆悵,都去找出路了,只有自己,人面不廣,除了等死沒別的辦法。“主子,咱們怎么辦?”她在地心轉圈的時候,婢女彤云亦步亦趨跟著,“您說李美人要是說服了閆太監,會不會拉咱們一把?”音樓抬眼看房頂,“這時候,誰顧得了誰?”彤云帶著哭腔跺腳,“這是性命攸關的大事,您快想轍呀!”她也不想坐以待斃,可是有勁沒處使,怎么辦呢?“你是讓我找太監自薦枕席?我好像干不出來?!彼樣樥{開視線,“再說就算我愿意,也沒人要我??!司禮監今兒肯定吃香,我就不去湊熱鬧了,要不上御馬監試試?御馬監現在也是香餑餑……你說淪落到叫太監挑揀,心都涼了?!?/br>彤云感到一陣無力,“活著要緊還是臉面要緊?其實別處瞎忙都沒用,眼吧前只有司禮監的掌印、秉筆握著生殺大權。如果能攀上掌印太監,那咱們的腦袋就能保住了?!?/br>掌印太監提督東緝事廠,是太監里的頭把交椅,權傾天下。音樓才進宮的時候,曾遠遠見過東廠的人。頭戴烏紗描金帽,身著葵花團領衫,領頭的系鸞帶,穿曳撒,左右繡金蟒,從漢白玉的月臺上走過,那份氣勢如山的排場,叫她至今都不能忘。可是太監陰狠狡詐,哪里那么容易攀交情!她靠著朱漆百寶柜嗟嘆,掌印太監肖鐸媚于侍主,憑借著帝后寵信設昭獄、陷害忠良。同他打交道,只怕死得更快??!作者有話要說: 若若扔了一顆地雷十三酥拎著酥油茶扔了一顆地雷ponyo扔了一顆地雷寒枝不棲扔了一顆地雷鞠躬感謝!明朝后宮等級:皇后皇貴妃貴妃妃嬪婕妤昭儀美人才人貴人選侍淑女對明朝了解不多,就愛YY東廠和錦衣衛。架空圖個輕松,權當樂子,切勿較真。p.s這是大鄴時期的故事,錦書她爹、合德帝姬、瀾舟他爹都會出來打打醬油滴。☆、春欲暮天色漸暗,雨勢似乎小了些。晝夜交替的時辰,外面的暮色是稀薄的藍,恍恍惚惚,有些分不清是黎明還是傍晚。負責掌燈的太監挑著燈籠到檐下,拿長桿兒往上頂,一盞一盞掛到鐵鉤上。乾清宮從昏沉里突圍出來,仿佛凄迷世界里唯一的明亮,堂而皇之佇立在那里。但也只一霎,后面的交泰殿和坤寧宮相繼亮起來,連成一道線,又是煌煌的一大片,這就是紫禁城的中樞。趙皇后臉上淚痕未干,哭得時候長了,眼泡都有些浮腫。她穿過龍鳳落地罩到外間,招了醫正們問皇帝病勢,“依著脈象,圣躬何時能大安?”宮中忌諱多,即便是不好了也不能明著問什么時候死,太醫更不能不帶拐彎地答,只弓腰回話:“萬歲爺脈象軟而細,醫理上說精血虧虛不充則脈細軟,陰虛不能斂陽則脈浮軟。臣等先前瞧了,主子手足心熱、口咽干燥、舌紅無苔,病勢和昨兒相比,又略進了一層?!?/br>皇后微吁口氣,“前幾天還好好的,不知怎么一里一里虧成了這副模樣?!彼仡^看,床前垂掛的黃綾緞子沒有合攏,縫隙里透出一張青灰的臉,口眼半開,業已死了一大半似的。她很快調過視線來,不動聲色領著一干候旨的王公大臣進了配殿里。宮婢攙她在地屏寶座上落座,她定了定神對跟前太醫道:“我問病因,你們太醫院總是支支吾吾地搪塞,到現在也沒個明白話兒。眼下諸臣工都在,既是族里宗親,又都是皇上素日的心腹近臣,這樣緊要關頭,不必避忌那許多了,你們有話但說無妨。把人蒙在鼓里總不是方兒,萬一有個好歹,只怕太醫院擔當不起?!?/br>帶班的陳太醫打個寒噤,愈發躬下身子,“圣躬抱恙,太醫院所作診斷,所開方子,俱要密封存檔。沒有萬歲爺的示下,咱們就是吞了牛膽,也不敢往外透露半個字??扇缃襁@情勢,刨開了腔子說,下臣們也正誠惶誠恐。既然娘娘下了懿旨,那臣就斗膽同諸位大人交個底兒。臣請萬歲脈象,飄如浮絮,按之空空,乃是個虛勞失精、內傷泄瀉之癥。這種病癥……得遠女色,靜心調息方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