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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更何況新婚燕爾驀然分開十余日,那剛武與陰柔相沾,她想他似水流,他愛她堪比烈焰,哪里還記得住生死其他?卻叫她受了委屈。驀地將秀荷手腕兒擒住,緊拽進懷里:“別不理我。今后我再跑遠些,去到京城邊上的燕沽口,每個月少回來一趟,多賺些銀子給你們換個大點的宅院?!?/br>那嗓音喑啞卻飽含柔情,秀荷咬著唇:“嗯。叫你輕些吧,就不肯放我好過……等以后到了大宅子,隨便你怎樣都行。嫂嫂們也不容易……”第43章第肆叁回叵測人心沿著磚石斜坡往下,老遠就聞到了酒香。青紅酒鋪半開著門,經年陳舊的門板上爬滿了綠苔,幾只螞蟻在木縫里拖著一小塊紅糟,門前寂寥寥的。陰雨綿綿的天氣,天亮了也陰沉,看上去那般沒有生氣。怎么回事,竟然連生意也不太做了。秀荷連忙合起傘,揩著裙裾邁進門:“爹?!?/br>昔日空空的廳堂和三面屋瓦下擺滿了大酒甕,竟不曉得阿爹短短二十多天如何釀了這樣多的酒,卻獨不見人影。撲鼻一股藥味兒,蹙著眉頭邊走邊叫。“咳咳咳,”天井旁的房間里傳來關??人缘穆曇簦骸翱墒悄顷裱绢^回來了?二蛋,是不是你把事兒告訴她嘍?”二蛋小腦袋搖得像個撥浪鼓:“沒有沒有,我昨兒個在藥鋪里碰見jiejie,沒承認關伯伯生病了?!?/br>“咳咳……那丫頭精,都被她看見了還能瞞得住她?你扶我起來?!标P福便披了衣裳準備坐起身。“呀,起來做什么?才好了些,風一吹又開始咳!”一道紅影忽而從灶房里殺出來,豐腴的胸脯和胯兒,沒生產過的腰肢可細,纏一抹小圍裙,吹著藥碗邊走邊叨叨。竟然是紅姨,她好像最近來得可勤。走到屋堂下,抬眼見一對新鮮璧人兒站在天井旁,眼神便忽而一亮,把手叉上腰:“喲嘖嘖~,這是吹得哪門子風,嫁出去的姑娘還舍得回來了?;貋碜鍪裁??被你男人欺負了?他要敢欺負你了那就和他離。臭小子,岳丈大人病了也不曉得過來看一眼,白白把一個嬌養的閨女送給他?!?/br>一邊刻薄著,一雙狐媚眼兒卻悄把二人上下打量——見姑娘子嫣妍欲滴,穿新衣戴新首飾,氣色也開得讓人艷羨;姑爺蕭然筆挺地護在她身旁,那骨節分明的手指把她柔荑輕勾,英姿颯爽又不乏俠膽柔情——心里便都是得意,得意自個一手撮成的媒,這丫頭怕是今生都不必為勞碌cao心。紅姨就是改不了嘴損的毛病,每一回見面不把人挖苦一頓不肯休。秀荷也不惱,隔著茶木門板子對阿爹解釋:“一連跑了十一天的船,昨兒夜才冒著細雨趕到家,不然早就該過來一趟的。干娘,我阿爹他怎么了?”小妮子,才成親沒幾天胳膊肘兒就往外拐,說她男人一句都舍不得。紅姨吃吃笑著剜了秀荷一白眼,自顧自地去到瘸腿關福房里:“還不是那黑心肝的老梅家,快把你爹逼死了,自個問你爹去?!?/br>關福疼閨女,聞言忙叫道:“打住打住。姑娘姑爺回門都是客,哪有茶都不遞一碗就開損?…還不是你要瞞著她,這會又怪起她來了??窗盐议|女罵跑嘍,回頭我不收你兒子?!?/br>從紅姨手里接過藥碗,濃眉大眼把她虎虎一瞪。閨女閨女,聽著像他親生似的。個糙漢,不是看在他照顧子青母女一場的份上,才懶得理他。紅姨端著腰:“我兒子怎么了?我兒子才七歲就給你幫工,一分銀子的工錢也沒叫你支。不要白不要,回頭我送去藥鋪里做學徒?!迸呐钠ü梢獛Ф白?。“不要不要,我就愛跟關伯伯學?!倍安豢献?,二蛋喜歡關伯伯。關福懶得和她斗嘴,就住了嗓子不吭聲。紅姨倒又不走了,問秀荷回來做什么。難得今日未化濃妝,除卻眼角天生上吊,整個人看過去卻少見的干凈,好像歷經千帆而后看破的沉靜。秀荷環顧了一眼周遭,見桌面上疊的碗勺都已干涸,盤子里剩下的咸菜還是自己出嫁前釀的苦瓜,也不曉得放了有多少天,蔫癟癟的都快要長毛。曉得自從自己嫁人后,阿爹就過不來日子了,不免眼角有些發酸。子青是個什么都要好的女人,旦決定下來一心一意和關福過日子,哪怕最沒錢的時候,也要把每個人出門的衣裳都洗曬得干干凈凈,家里頭收拾得一塵不染,連最簡單的食材也能弄出個花樣。秀荷小的時候,常在窗外默默地看著子青無言忙碌,那時總覺得子青不該過這樣粗糙的日子,可是該過怎樣的呢?她太小,又說不出來。關福每次只管把工錢上繳,回到家里子青自會把一切都打理得細微周到。后來子青不在了,活又給秀荷接過來。秀荷學了子青,做什么事兒都要做得最好。如今閨女忽然出嫁,關福習慣了十來年,一下子改不過來,全亂了。秀荷抿了抿嘴角把酸澀掖藏,問關福:梅家到底怎么把阿爹氣了,院子里又為何忽然多出來那上百缸青紅。咳咳咳……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關福又咳嗽起來:“那些就是這小半年被林家收去的酒,都叫那梅家三姑姑給退了回來,說是酒酸了,賣不出去,堇州府與燕沽口幾家分店差點兒被人砸了招牌。叫我按契賠他們雙倍銀子,賠不出來就按原來訂的分量再釀回去給她。釀,我去哪里弄本錢給他們釀?不說別的,就單這上白缸酸酒賣不出去,一間酒鋪子也就塌了。老子釀了多少年酒,幾時有曾酸過一缸?分明就是看你嫁了庚家不爽,存心叫老子年關不好過。前些天心里氣不下,打上門去找他們說理,倒好,硬說我吞吃了他們給的好米,用次米和次曲給他們釀了酒,叫我到十月底越期交不出來,便要去衙門同我打官司!他們梅家年年沒少賄賂官府,打的什么官司?最后還不是賠錢!”一邊說一邊咳嗽,才不過半個多月未見,向來高大威猛的北面漢子已然清減了不少。秀荷蹙眉聽著,看見阿爹肩頭上有一道淤痕,猜當日必然被那梅家三姑姑仗勢欺人給打傷。阿爹要面子不說,秀荷也就不好挑明了問,心里頭卻又氣又心疼。那梅家算盤打得又陰又狠,起先秀荷不明白,后來事畢后回憶,只怕當日忽然與阿爹訂酒、忽而升哥哥為監工,皆因著葉氏要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