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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龐,緊著庚武的衣襟不肯下。梅孝廷順勢望去,又想起昨夜洞房花燭的一幕,鳳眸中的戾氣便一瞬更甚——他還以為那個女人是她,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都傾盡給她,一夜之間疼了那么多回,竟然人都不是!此刻一想起來,那厭倦與惡心,簡直剜得他恨不得剃了這發去往空門一遁干凈。梅孝廷哽了哽咽喉,幽幽笑著勾起嘴角:“秀荷,我只問你一句話,如果我把什么都放棄,我把她休了,即刻就帶著你走,你,是不是還肯和我好?”什么……休妻?廳堂里葉氏和張錦熙訝然抬起頭來,四周一瞬靜悄悄的,只有老仆人在天井下掃水的淅瀝聲響。葉氏掃到張錦熙霎時青白的臉頰,啪一聲桌子站了起來:“胡鬧!錦熙昨夜才剛與你同過房,如今身子是你的,來日還要給你生兒育女,你說一句不要就不要了,你讓她一個女人家日后怎么活?榮貴,你們幾個去把少爺拉回來!”又用眼睛瞪秀荷,提醒她不要把才說過的話忘記。秀荷攥著庚武的衣襟,庚武修長臂膀托著她的腰肢,那衣裳上有河邊草木的清香,他昨夜枕了她一晚上。秀荷便咬著下唇道:“二少爺把手松開吧,秀荷也已經是庚三少爺的人。從前的事兒不如忘了,二少爺與二少奶奶百合好合?!?/br>她說了這話,便不再看梅孝廷。梅孝廷撫在秀荷肩上的手漸漸涼卻,他看到她衣襟下有嫣紅的咬痕若隱若現,竟然那么的紅,烙得那么深,便曉得那個男人是真的動了她……可他與她好了這么多年,他連一顆扣子也舍不得把她解開!梅孝廷緩緩地松開秀荷的肩,絕色容顏上勾起陰涼冷意:“關秀荷,便是你不肯要我,我也會讓你一輩子惦著、念著……你走吧,記住~你不會過得太痛快!”庚武托著秀荷的腰臀,把她在懷中緊了緊,冷眉凝著梅孝廷道:“你沒有理由恨她,要怪就怪你的母親,和你自己。少年時我把她讓給你,這樣多的時間,你也沒有把她護好。我說過的,她若再受委屈,便不怪我出手。這一生,你給不了她的,我會雙倍補償于她?!?/br>“告辭!”老太太狠剜了葉氏一眼,閉起眼睛,揮揮手道:“我們梅家說到做到,既是你庚家的人,你把她領走就是……昨日晚春拜堂成親,秀荷只不過做了她的伴娘,今后晚春就是大少爺的屋里人。大伙都散了,把嘴扎嚴實點,倘若聽到誰人亂嚼舌根,不怪我老太太對她狠?!?/br>晚春聽得雙眸一亮,連忙攙著老太太回房。一道清雋背影攬著女人繾風離去,老族人尾隨而出,天井下頃刻便靜了下來。那青青紅紅在茶木門檻旁隱去,梅孝廷只覺心魄被剜空,忽然之間雙目一黑——“少爺——”大門邊秀荷回頭一看,看到榮貴和幾個伙計正把梅孝廷抬往后院,他的新娘在一旁拭著他俊秀的顏,他的新娘也是個美人兒。秀荷忽然想起少年時候,梅孝廷第一次親她時臉都紅了:“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打我,那么今后爺來保護你!”花厝里弄玉蘭飄香,庚武向幾位老族人致謝。老族人道:“哪里哪里,左右是順路,從前老太爺也沒少幫襯我們。只是方才路上說過的事,三少爺不妨再想想,你如今才從大營里回來,總要先攢一筆翻盤的本錢?!?/br>庚武雋顏含笑:“是極,晚輩回去考慮考慮,三日后再上門答復?!?/br>主事們告辭而去。秀荷把臉埋在庚武的懷里,是個潔凈的男人,身上總有一股草木的清香。秀荷心里想,等退完婚,庚武若真心對自己好,她便與他好好生活。一定要過得比梅二少爺還要好。早上的陽光暖暖,一座金織橋走過去,一青一紅青春好看,田邊耕作的人們都看見庚武抱著秀荷過了橋。秀荷安安靜靜的,任由庚武抱著。昨夜天黑,看不清他容顏,忘卻前生后事與他交纏,天一亮那羞赧卻來,一對視就后怕。庚武胸腔里都是柔情,低頭看著秀荷:“你再躲著,臉都捂難看了?!?/br>那目光濯濯,羞得秀荷臉兒紅透,小拳頭打他:“那你得把昨晚上的事兒忘了?!?/br>昨天晚上,昨天晚上青龍擎天,他不知偷吃了她那里多少回。橋上無人,庚武矗著不動,忽然傾下薄唇堵住秀荷的呼吸:“忘不了,你自己都說我是條狼……”“唔……不要命了,被人看見?!蹦菬崤派降购?,秀荷撐著手臂,擋都擋不住。“咳?!焙鋈磺胺絺鱽硎煜さ目人月曇?。二人驀然抬頭一看,看到紅姨正甩著帕子風saosao地立在二步外,紅姨的眼睛在秀荷胸口瞟來瞟去,秀荷連忙拍開庚武覆在盤扣上的手。“嗤嗤,被吃過了,裝不了?!奔t姨帕子一拂,早已把秘密發現,眉眼好不得意。她旁邊是才從窯上趕回來的哥哥,還有瘸腿的老關福。知道秀荷被換給了沒人氣的大少爺,才叫了幾個工友準備去搶人呢,倒好,剛走到橋頭,就看到他兩個在親-嘴。青天白日的,庚武這小子膽兒夠大,不要命了么。老關福兇巴巴瞪了庚武一眼,叫秀荷:“下來?!?/br>秀荷羞得無處躲藏,忿恨地凝著庚武:“我爹叫我下去?!?/br>庚武把秀荷柔軟的腰臀緊了緊,壓低醇潤的嗓音道:“那你在家等我,等我有了生意,親自上門向你爹提親?!?/br>生意?他才從牢里放出來的小子一個,還有本錢做生意。老關福祖上和偷兒的祖師爺東方朔有一腿,耳朵賊精,走兩步頓了頓。那一瘸一拐,虎虎生風,誰知道藏在后面的是個甚么表情。第貳伍回橋頭祭酒六月六,龍宮曬龍袍。夏至一過,忽而就到了六月小暑。天亮得早,人的睡眠連帶著也變淺。辰時初至,閣樓外鳥鳴啾啾,一面銅鏡在窗影下打出嬌妍的臉龐。姑娘的頭發盤起來,哪怕是做一輩子寡婦,那髻也沒有機會再放下。秀荷用篦子把及腰長發梳得像一抹瀑布,紅唇輕咬一縷發絲,那細白手指環至頸后翻纏,再把頭一偏,插上小珠花,一朵鳳尾髻便活靈活現。梳好了頭對著鏡子照照,月事又快來,鏡子倒映出一對嬌嬌漲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