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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馮琴被不甘押下,錦瑟方對副將道:“我若卯時不歸,帥印交給馮琴,要她替我親手殺了梵瑤?!?/br>走到這一步,最信任的副手竟然是馮琴。錦瑟脫了鎧甲,換上夜行衣,扎了馬尾,將炭粉抹在皎白面頰,摸了摸腰間的藍色囊包,起身走向營外。冷風簌簌,吹割人臉,發束搖曳。殘月如勾,映的黑衣如鐵,她站得筆直,眉宇冷清:“死士一百,立刻出發?!?/br>這天下因他而得,若因他而失,也算宿命。如果這是命,我認命。夜無星子,隱沒人跡,也將殺意隱去。娘,我不恨你了。爹,女兒不孝。離塵,離塵……錦瑟握緊手,離塵的眉眼忽而清晰忽而模糊,恍若見他立在茅屋外,身影婆娑:“我等你?!?/br>離塵,今生是我負你,若有來生,若有來生……若有來生,不,再也不要有來生。將雙戟倒插=入背囊,錦瑟足點枯草,無聲疾行。不遠處,火光漸亮。照亮肅殺夜空,高高城墻之上,一襲素白身影瑟瑟孤零,如秋中落葉,欲墜。近了,頭顱低垂,烏發搖曳遮人臉,看不清眉眼。是與不是?都要一試。“上!”錦瑟一馬當先,身后射出數枚鐵鉤,紛紛抓緊城墻壁,錦瑟足點青階飛身而上。四周忽的火光沖天,呼聲大作,飛箭如雨。身后掩護死士紛紛墜落,錦瑟不顧一切急攀而上,城墻堅硬,指甲盡落。倏地自上而下殺出敵兵,寒光粼粼直劈腦門,一死士飛身擋來,濺的錦瑟滿身溫血。廝殺不停,錦瑟靠緊城墻,自背部取出單戟,一手攀墻一手揮殺,血染寒夜。何嘗不知有埋伏?不負天下不負卿,唯此而已。近了,錦瑟踏著最后一個死士的尸首,劈開長風身側敵兵,飛身撲過去。一把抱住被夜風吹冷的身體,抬手砍掉吊住男子手腕的鐵鏈,抱著他飛身俯沖。身畔,男子將頭輕輕靠在錦瑟肩側。“長風,沒事了……”話未說完,后心刺痛。錦瑟一把將男子推開,插=入后心的匕首冷硬如冰,二人半空雙雙隕落。箭如牛毛紛紛,將二人射中,如同刺猬。飄落之時依舊緊緊盯視,再看一眼,冷風凄厲,吹開男子長發。眉眼模糊。忽的松口氣,放心閉上眼。不是他……還好,不是他。眼前薄霧蒙蒙,難得輕松,任自流之。東方旭白,依稀看到少年微笑模樣。“瑟瑟,我喜歡你?!?/br>“我也是?!彼f。肆拾肆四季之中,唯冬季最為漫長。因漫長而難熬,因難熬而更加漫長。第一天,他逃出來,梵國國破,曾經繁華的大街,殘敗凋零,來來往往的流民,無聲無息。他抱著安安,茫茫然隨著流民四處遷徙。一年不曾見過的天空,依舊灰蒙。第二天,赤凰軍隊全部進城,騎兵步兵往來,所到之處,流民四散。第三天,騎兵晃晃自他身旁走過,安安驀地大哭,引得騎兵側目。他來不及躲開,赤凰的騎兵將他圍繞,旋著圈子,讓他無從躲藏。“哎!”一騎兵執鞭指著他,“抬頭?!?/br>流民們無聲圍過來,憐憫看他,看向騎兵的眼,卻是壓抑而包含憤恨。長風沉默許久,終于僵硬仰起頭,蓬亂的頭發遮了大半張臉,漏出來的部分,疤痕猙獰。騎兵冷冷盯著他,直到他心臟快從喉口中跳出來,方道:“這棉衣你拿著,莫要凍壞了孩子?!?/br>長風一愣,低頭看自己襤褸的衣衫,在英姿颯爽的騎兵前,如同乞丐。流民的眼又向他看過來,長風沉默片刻,無聲弓下腰,伸出傷痕累累的手接過棉衣,吶吶道:“謝謝,謝謝……”騎兵未說話,夾了馬腹徑自仰首離開。也許,這是善意的施舍,卻不然。國破家亡的恨意有了寄托,流民們心有靈犀地自動遠離長風,刀子般憤恨的眼卻膠著在他身上,如影隨形。長風默默縮到墻角,安安又餓了,大哭不停,抱著他的指頭用力吸著,十個指頭無一處完好,再也咬不出血來。長風拾起一塊殘瓦,吸口氣,用力往手心里按去。慘白的掌心慢慢涌出血來,長風舒口氣,正打算將掌心遞給安安,卻被人一巴掌將殘瓦打掉,整個手臂都被震得痛麻,艷紅的血也紛紛跌入塵土。“你在作甚?!”一個刻意壓低的聲音吼過來,“你若死了,娃娃怎么辦?!世上怎有你這樣不負責任的爹?!”好不容易擠出來的血就這樣白白浪費,長風心疼的不能自已,忙將手掌遞給安安,待到感到安安開始吸食,方看過去。是一個臟臟的少女,瞪著一雙大眼兇巴巴望著他。大概是長風的態度冷漠,又或是他臉上的疤太過猙獰,少女怔了一下,不自在地縮了縮脖,方吶吶道:“如何?!我說的沒錯!你若是尋死,就是個不負責任的壞爹!”長風沒有說話,漠漠低下頭,望著安安。他太累了,生下安安康康已讓他精疲力竭,又被梵羽折磨得痛不欲生,滴水未進連夜逃亡……若不是有安安,他也許早就放任自己死掉。這種日子,一天也不想再過了。他已經沒有再拿起殘瓦,那少女竟不走開,沿著墻角自他身旁坐下:“你可不許這樣想不開??!妻主戰死了,她的孩子你更要用心照料才是?!?/br>長風置若罔聞,依舊低頭盯著安安,待了一會,將手掌拿出來,傷口浸白,拾起被打掉的殘瓦,正待往手心按。被那少女一把捉?。骸鞍?!大叔!我說你這人怎地如此油鹽不進?!你還有娃娃??!你不能不管她!”長風無力與她掙扎,抬起頭來凝視她,啟唇道:“放手?!?/br>少女緩緩呆住,眼前的男子骯臟凌亂,下顎削尖的刺傷人眼,左頰的傷疤也觸目驚心,分明應該是可怕的一張臉,卻不知怎地……她愣愣看著那黑發下若隱若現的眼,竟忽的sao熱了臉頰,手指無意中觸碰到男子破爛衣物下的腕子,涼涼的,將有些滑溜溜……驚慌松開,嚅嚅道:“你……你……”“多謝?!遍L風垂眸,扭頭看著安安,她又在哭了,不要再哭了,為何總是哭?“你……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凌菲兒,你……你叫我菲兒就行啦!”少女還沉浸在莫名其妙的心跳中,自言自語著。“安安不哭了好不好?”長風用棉衣包緊安安,來回晃著,將掌心刺破,“安安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