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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即遮掩似的輕咳兩聲,連聲音都似透著壓抑:“我先給你沖杯牛奶來,待會兒出去給你買麻辣燙!”這世上凌晨三點開著賓利滿大街晃蕩尋找麻辣燙攤販的男人,恐怕只有吳庭威一個了。然而他此刻非但不覺自己行為的可笑,心中反倒有欣喜似的。然而這時候附近的大排檔都已收了攤,他怕她餓極了,也不敢往遠處行。最后選擇了一家通宵營業的便利店,買了包火鍋料來。他出門前瞧了眼簡潔家中的冰箱,各式各樣的蔬果rou類還算齊全,于是匆匆帶上火鍋料便回去,滿滿一鍋的食材,香氣四溢的,瞧著聞著都叫人有食欲。就連睡夢中的張景都被這香味引了出來,見到吳庭威時她被嚇了一大跳,低頭瞅了瞅自己封閉式的睡衣,才大搖大擺的走到餐桌前,拿起筷子下鍋,邊吃還邊說:“居然背著我開小灶,這日子可滋潤那!”簡潔吃得興高采烈的,沒空回話。而吳庭威近來極力討好簡潔身邊的親戚朋友,極殷勤的給張景夾菜又夾rou的。張景抬抬眼皮,忙里抽閑道:“嗯,不錯不錯!”翌日簡潔睡至午間才清醒過來,又將電燉盅為簡語西準備好的參湯裝進保溫盒中。吳庭威已早早準備好,載著簡潔去了醫院。——同一家醫院的某間病房內。路向南背窗而站,梁梁昨天剛洗過胃,身體還略虛弱,倚在床頭朝他笑笑:“哎,向南,謝謝你??!要不然我這命可就沒了!”“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當然知道?!彼质悄欠N無所謂的語氣。路向南心煩不已:“梁梁,你玩也要適可而止,嗑藥這種事萬萬不能沾的!這次能救到你的命,那是你運氣好!”梁梁倚在床頭,漂亮的丹鳳眼瞟了瞟路向南那張臭臉,勾了勾唇角,語氣輕巧極了:“我知道,像我們這種在場子里摸爬滾打的女人,最入不得你路少爺的法眼,不過,還是謝謝你救了我!”路向南氣結:“梁梁,你說話非得這么夾槍帶棍的么?”梁梁白了他一眼,探手在外套口袋里摸索,路向南蹙眉,問她做何她也不回應,在他疑惑的眼神里掏出根香煙來,她的手背白凈極了,手指纖細而直,指甲修成橢圓形,涂滿了黑色的丹寇。她拿出打火機點燃枝煙,洗過的胃空蕩蕩的,剛吸了一口便咳嗽連連。路向南大步上前,奪取她指間的紅芒,透過窗戶縫隙扔下去。梁梁笑笑:“路少爺,保護環境,懂不懂吶?”路向南恍惚又回到剛入大學那會兒,她便是這樣無拘無束的笑容。梁梁喝了杯水,掀開被子下床,路向南著急了:“你要做什么?”“去洗手間?!绷毫菏?。“那你拿手機?”路向南不解。梁梁揚起手晃了晃:“路少爺,我逛淘寶看不可以么?你放心,我還穿著病號服,不會就這么不顧形象跑掉的!”——梁梁出了洗手間門,在轉角處險些撞到正欲進去的祈思嘉,兩人互不相識,梁梁笑笑向祈思嘉道歉。這醫院是市內最好的私立醫院,住院部樓層共有十五層,這里是九層,梁梁恐高,往下稍稍一望,便覺頭暈目眩,于是趕緊退回至墻沿。這棟樓共分為三部分,兩側樓道呈東西方向,中間部位是南北方向,皆是相通的。梁梁的病房處于樓道交界處,她深深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剛轉身欲走回病房,便發現右側樓段的某間房門被打開,沈眉慌慌張張的從病房里跑出來,隨后追出來的是位身穿病號服的女人,看起來與沈眉年紀相當。兩人在距離梁梁病房不過幾米的位置起了大的爭執,兩人皆是面紅耳赤的,沈眉給了那女人一巴掌,梁梁心知那巴掌一定很痛,因為她曾經切身體驗過。那女人的眼神突然像是冒出了火,掐著沈眉的脖頸將她抵至護欄處。沈眉幾乎喘不過氣來。梁梁直直盯著沈眉掙扎的模樣。簡語西忽而哈哈大笑起來。那聲音清亮而又悲傷,路向南被吵鬧聲吸引,從病房里走出時剛好看到簡語西被甩至護欄外,而母親沈眉正抵著石柱大口喘氣,他用最快的速度沖過去,拉住簡語西手指那刻,他的心跳如同雷震。此生路向南都不會忘記這個年紀與自己母親相仿的女人,從九樓摔下時,那嘴角挑起的若隱若現的笑容,以及那句隨風而至的輕飄飄的話語:“你長得真像他!”他沒有聽到簡語西摔落至地面的聲響,耳邊嗚嗚嗚響徹的只有風聲,可他卻看到了她身邊溢出的鮮血漣艷如盛開的玫瑰,紅得刺傷人眼睛。沈眉瞪大了眼睛,雙腿顫抖無法站立。梁梁眸色深沉,嘴角悄悄挑起又落下。祈思嘉只趕得及看到沈眉的失態以及路向南伏在欄桿上久久未動的詭異場景。——沒有人愿意看到悲劇發生,即便是沈眉恨簡語西恨到希望她從這世上消失,也從未想過如此結束她的生命。祈思嘉捏著心一步步走至護欄旁,膽大如她,雙目也流露出壓抑的驚恐。她忽然便回憶起那時與簡語西同學鋼琴的情景,一切仿佛歷歷在目。視線不經意間便瞥到圍觀人群外那兩個身影,高大偉岸的男子扶著位搖搖欲墜的孕婦,畫面就此定格。簡潔親眼目睹母親從樓上摔落,此刻全身冰涼,手腳發抖,如果可以,她多希望只是做了場噩夢,夢醒了,簡語西還是會微笑著叫她的名字。然而那淋漓的鮮血,那議論的聲音都提醒她……這并不是夢境。九樓那些熟悉又陌生的人印在她的瞳孔中,仿佛變成了長著利爪的惡魔。吳庭威紅著眼圈抱住因太過激動而暈厥的簡潔,手臂濡濕時他才發現她羊水已經破了,于是顧不得在現場停留變高喊醫生來救人。簡潔雙目緊闔,眼淚卻止不住的順著臉頰滑落。被推至病房那刻,吳庭威抓住她的手,不敢放開。那護士催促:“先生,您太太情況很不好,如果再不及時救治,后果不堪設想!”吳庭威抬眸時神色的冷厲讓那小護士不由得一驚:“必須確保她安全無事!”他毅然松手,退步跌坐在急救室外的長椅上,雙手交握抵住下巴,手指卻止不住的輕顫。不多時那急救室的門再次被打開,方才與他對話的那小護士匆忙走她的哭聲只持續了很短的時間,卻凄厲而慘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