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輪回，也不值得如此……“

說到最后，語氣漸漸變得不同尋常的溫柔，帶著微微的嘆息：“我素知你是個正心的孩子……“

“掌門師尊--“莊姜微微抬了抬頭，看著師尊道袍下垂著的掌門麒麟佩，定了定神，徐徐道：“多年來我們人界一直占有絕對優勢，妖界一直處在邊緣地位，如今妖神覺醒，那妖王野心不小，天下一戰勢在必然，青門派乃人界第一大派，如何能落得后著？而且……“

她頓了頓，終于還是決定坦誠相告道：“師尊可知蒼月是去六道塔萃取了千年九尾狐的元神，才得以讓妖神覺醒的……”

玄素陡然變色道：“千年九尾狐的元神？“

莊姜點頭道：“妖神還未曾完全覺醒，只能趁此了?！薄袢羰峭耆X醒，憑借神一樣的能力，無論人界還是魔界，恐怕根本無還手之力，靈修界只怕要重啟，無論人修還是魔修，想活命只有做妖修們的奴隸。但是玄素他們還想跟妖修們一戰，是因為妖神只是半醒，輻射給眾妖修的妖力也不過三分，如此形勢，青云派的資深修者自然通曉，因此還想盡力一搏，說不定能有機會。

如今莊姜一提，玄素心中一動，沉默半晌道：“若是如此，你盡可稟告我，我可集中眾位弟子進入六道塔，尋那狐妖元神便是，如何又執意自懲，你可知此去九死一生……難不成是要自尋……”忽然明白了莊姜的意思，六道塔那狐妖在地宮之中，金丹修為進去會大受損傷，何況到底情況如何，誰也不知，莊姜一則是為了本派尋找出路，避免其他無辜弟子入塔受傷，二則玄澈隕落，也是不想活了的……

玄素心中涌出無數念頭，因為心情激動，身體竟微微有些發抖，臉上變幻不定，偌大的乾坤殿，只聽風聲不止，飄蕩的空中。

莊姜低著頭，看不清他的臉色，只當他依然不同意，又跪著前爬了幾步道：“師尊，弟子不才，求師尊成全?！?/br>
這聲清亮的聲音把玄素的思緒拉了回來，他“哦“了一聲，低頭看著這青衣，這樣單純地信仰著，毫不猶豫地奉獻著，仿佛，當年那個純真無邪的自己--修道修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長生之道，本來就是優勝劣汰的廝殺，當初修者們組成門派，本來是為了組團自保之意，只是恩派設立以后，個人自保的目的漸漸被門派的集體主義所替代，很多門派為了自存，大力提倡為門派盡忠的精神傳統，青云派尤為個中翹屬，因此青云派提拔和選拔的精英，不僅功力絕高，同時道心也極強，多數愿意為門派舍身成仁……

玄素看著這個身影，這樣的弟子，本來是青云派最好的人選，當日選拔之賽，他最為心許的便是她，本來想把她收入門下，誰知……她竟然是個爐鼎，爐鼎在修真界相當于賤民，一旦被人確認身份，只有給大能們做妾做奴的份兒，當時他知曉她的身份時，心中五味雜陳，由此對她生出了綺念，只是陰差陽錯，她居然沒有被爐鼎身份所限，依然成了青云派的弟子，弟子……爐鼎……

玄素的心思亂成一團，只是他素來善于掩飾，袍袖一抖，厲聲道：“這種事情有去無回，不行就是不行，你不要再固執了，除非你能在凌霄臺跪上三天三日，否則……“

凌霄臺是青云派最高之處，據說是天地相合之所，終年冰雪覆蓋，乃極寒之地，尋常人只要接近便會被凍死，修真者雖然有內功在身，但是若不是到達金丹境，也會被凍僵，玄素說“三天三夜“便是要誠心讓莊姜知難而退。

莊姜哪里不曉得，但見她重重叩頭道：“掌門師尊此言可當真？“

玄素見她依然倔強不屈，心中生了恨意，惡狠狠道：“當然！“

莊姜“唔“了一聲，緩緩道：“師尊，一言為定?！?/br>
玄素看她是鐵了心的，平息了一下心緒，緩緩道：“一言為定，若是你能在凌霄臺撐得住三天三夜，六道塔我找你幾位師尊一起會為你打開?！?/br>
莊姜毫不猶豫道：“好?！邦D了頓道：“弟子愿受雷劫！”

玄素“哼“了一生，袍袖一抖，飄然離開了乾坤殿。

莊姜待他走遠了，方抬起頭，看著那暮色沉沉的山外，修真界的風景，不像人間那么明晰可見，一切仿佛在模糊飄渺之中，一如這個醒不過來的噩夢，她有時候竟然會恍惚，仿佛自己依然在人間，在莊家，在母親身邊，作為莊家嫡女，小心翼翼地經營著自己的小天地，那個時候，她是成功的，她的人生是可以預期的，她是滿足和欣慰的，而如今，一切的一切，都是不能把握的夢，噩夢，可怕的噩夢，而幸好，有機會可以結束了，莊姜緩緩站了起來，玉如意在這靜寂的月影里顯得分外晶瑩剔透，只是莊姜再也無心去欣賞，她所能做到的，就是結束。

結束一切的一切！

她不愿在這個思緒里繼續下去，緩步走出門外，云霄臺在青云山的東北處，莊姜掏出自己的移形換影，正要做法，突然感覺有人接近，遂放下，抬頭看去，見莊夢正向自己走來。

“他真的死了？“莊夢死死盯著莊姜，少女的瀲滟變成了凄厲，在這樣的月夜下竟得十分可怖。

一切仿佛露出頭的冰山，再也掩飾不住所有的真相，此時此刻，莊姜只能也只好點頭。

“為了你吧？“莊夢嘴角泛起諷刺的笑容，在月光如水里顯出明艷的猙獰。

莊姜沉默，眼角只低低地看著meimei的裙擺。

“我就知道?！扒f夢不理會莊姜的沉默，語調突然高亢起來，偶爾透出幾分嘶啞地重復道：“我就知道?！?/br>
莊姜依然不答。

莊夢看著一動不動的莊姜，突然冷笑一聲道：“我真是不幸，穿到這個時空里遇到了你，說什么也比不上你，在莊家搶不過，在修真界也搶不過你，什么都是你的，我只有做陪襯的份兒……連男人，都一心一意為了你而死，果然是女主光環哦……“

莊姜微微皺起眉頭，莊夢的話她不是很懂，可也了解個差不多，從前一直不愿面對的東西，如今再也無可逃避，meimei果然是愛著他，只是，又能怎樣，一切結束了，想到這里，莊姜不再愧疚，而是抬起頭對著meimei道：“meimei，你道階的提升一直靠丹藥，這是最危險不過的，以后還是要以內功為主，才能修得正道……“

“不用你管?！霸捯粑绰?，便被莊夢惡狠狠打算，那幾乎歇斯底里的聲音，在寂靜的夜空中顯得格外尖銳“你管了我一輩子，管得他都沒了，還不放過我嗎？“

莊姜被這聲音嚇了一跳，她悲憫地望著眼前人，那翠綠的衣裙籠罩在白光的輕紗陣里，微微發散著仇恨的氣息，不禁微微嘆了口氣，道：“妹子保重?！罢f完，輕步向東北的山野走去。

“慢著--“莊夢擋在她面前，嬌艷的面容上顯出狠厲之色，道：“他最后說了什么？“

說了什么？

莊姜瞇起眼，望向身影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