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聲

    校園里關于陳鶯鶯的風言風語越來越多了，一會是不知來歷的男高中生，一會是事業有成的學長，現在又多了個年輕教授。

    陳鶯鶯不想再花精力和時間去為這些事辯解，自己在學校旁邊租了一間小公寓，搬出了宿舍。

    陳放來找過她幾次，每次陳鶯鶯遠遠看到他就會繞道，被堵住了也不和他說話，就看著他流眼淚。

    陳鶯鶯，窩囊廢。

    但是效果還可以，一般這種時候陳放就會站在原地，陰著一張臉看她，不退后也不上前，直到宋祈找過來，帶走她。

    和宋祈的關系是陳鶯鶯一直以來希望的那樣，穩定平靜的情侶關系。

    沒有周禮川那種距離感，也沒有陳放不顧她感受的強勢，陳鶯鶯覺得這樣就很好，一直這樣到大學畢業離開這座城市就是最好的了。

    宋祈的貓辛西婭很可愛，也很黏陳鶯鶯，宋祈忙的時候都是陳鶯鶯去照顧她。

    將至元旦，宋祈越來越忙了，好像說要出差什么的，陳鶯鶯沒纏著他問東問西，只是囑咐他照顧好自己。

    在出差的前一天晚上，陳鶯鶯去宋祈家幫他收拾行李，宋祈在旁邊批改學生的作業，金絲框的眼鏡襯得那張面孔無害又迷人。

    陳鶯鶯欣賞了一會，把他的眼鏡摘下來了，說別戴著眼鏡還湊這么近看電腦。

    宋祈不生氣，蹲在她身邊看她整理那些襯衫領帶什么的，任由陳鶯鶯將那些新買來的衣服在他身上比劃著，再疊起來收進行李箱里。

    我們這樣像不像新婚夫妻要度蜜月？宋祈從后面抱緊她，上次給你買的戒指為什么沒帶著，不喜歡？

    提起戒指，陳鶯鶯還覺得心有余悸，那天本來只是兩人正常買菜回家，宋祈突然掏出一枚戒指，放在她手心里，說淘寶買的，九塊九還包郵。

    陳鶯鶯看著那項鏈上鑲嵌的粉色鉆石，聯想到宋祈家也在那片別墅區，九塊九肯定是他開玩笑的，不過應該也不會貴到哪去吧。

    都是男女朋友了，送禮物還要推來推去也太難為情了，陳鶯鶯就笑著收下了，心里思考著該回送點什么好。

    結果當天晚上和梁改玉視頻的時候，放在梳妝臺上的戒指被她瞄到了，整個人就像被雷擊中一般，問陳鶯鶯那是不是拼多多買來的。

    陳鶯鶯笑著罵她，上網一搜，graff   pink，4600萬美元

    陳鶯鶯打電話問宋祈的時候都快哭了，覺得他是不是被人騙了，宋祈說等我十分鐘。

    十分鐘后陳鶯鶯打開門，放宋祈進了家，被摁在床上cao了一晚上，嘴里嗚咽著說戒指太貴了。

    宋祈說不貴，這才配得上你。

    陳鶯鶯自那之后沒再敢拿出來過，恨不得放在保險箱里鎖著，生怕它磕著碰著。

    過幾天我會去巴黎參加一場演出，演出的時候會戴的，你會來看嗎？

    陳鶯鶯抬頭沖宋祈笑，她真的很奇怪，比宋祈之前見過的所有人都奇怪。

    她的心臟是不是沒有一點臟東西，干凈得讓人羨慕。

    去，一定會去。

    不許騙我，見不到你我會很傷心的。

    陳鶯鶯在表達自己情感這方面從不害羞，一些她認為很平常的情感流露，都能收獲宋祈獎勵性質的親吻。

    不明白，但是很舒服。

    就像現在，宋祈把她懷里的衣服丟到旁邊，再把她丟上床，從眼睛到嘴唇，一點點親吻。

    熟悉的情潮從身體接觸的地方開始蔓延，明早還要早起送宋祈去機場，今晚再胡鬧真就起不來床了。

    一次，就一次好不好？陳鶯鶯試圖和宋祈商量，宋祈沒怎么思考，把手伸進她的睡衣下擺。

    好啊。

    于是這一次做了將近一個半小時，累得陳鶯鶯睜不開眼，嗓子好像腫了，呻吟時一抽一抽的痛。

    明明都這樣了，等到jingye射進身體深處，激起一陣戰栗，陳鶯鶯平復過后還是掙扎著去翻避孕藥。

    宋祈不怎么贊同的皺眉，要不是陳鶯鶯堅持，看起來下一秒就要把避孕藥丟進垃圾桶里。

    最后陳鶯鶯閉著眼胡亂親了宋祈好幾下他才罷休。

    宋祈離開后陳鶯鶯的課都請了假，專心排練舞臺劇。

    還有幾天就是元旦了，H大到處都是張燈結彩，濃重的節日氛圍讓陳鶯鶯也跟著開心起來。

    新的一年，忘掉過去一年的糟糕，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陳鶯鶯從來就不是悲觀主義者，天沒塌下來就還得吃飯睡覺，跳舞學習。

    直到元旦當天晚上，在公寓樓下看到周禮川的時候，陳鶯鶯才真的覺得，天要塌下來了。

    周禮川就靠在樓道門口旁抽著煙，正好是路燈照不到的昏暗處，他看到陳鶯鶯站在那，也不動，就這么盯著人看，冷漠如暴君。

    褪下溫潤君子皮囊的周禮川是不折不扣的敗類，指尖那點忽明忽滅的猩紅被砸到地上。

    他淡淡地開口：鶯鶯，好久不見。

    陳鶯鶯放在口袋里的手攥緊，從酸澀的喉頭擠出點聲音：好久不見，周先生。

    周禮川點頭，拉開副駕駛的車門，臉上又掛起那溫和的假面，只不過眼里一片冰冷，看起來異常分裂。

    瘋子，陳鶯鶯悲哀地想。

    最后是陳鶯鶯的妥協結束了這場對峙。

    她疲憊地靠著椅背，閉目養神，身旁的周禮川一言不發。

    從車窗吹進來的風從市中心的軟人脊骨到市郊的凜冽凍人，陳鶯鶯睜眼看窗外，海浪聲越來越近。

    陳鶯鶯這才開始有些害怕，轉頭去看周禮川專注開車的側臉：我們要去哪？

    回應她的是海浪拍擊岸邊礁石的聲音，一聲比一聲清晰，最后周禮川把車停在了公路旁，牽著她的手朝最高的崖岸走去。

    陳鶯鶯被他拽得走不穩，又不敢多嘴，陌生的壞境令她害怕，失去庇佑的夜鶯在暴風雨里存活的幾率幾乎為零。

    等真正站到那塊礁石上俯瞰海面時，陳鶯鶯被這片月光照耀下的海面震懾住了，月神向深藍海域撒下珍珠，一把又一把，被潮汐卷起，沖刷。

    周禮川抱緊她，在她耳邊倒數：3，2，1

    隨著那聲一一同鉆進她耳朵里的還有煙火爆鳴聲，跨海大橋上有人點燃了煙火，天空是最佳的純色背景板，煙火在上面繪出愛神阿芙洛狄忒點綴人間的色彩，不止，還有心臟轟鳴聲，這是一支為周禮川奏響的進行曲。

    少女情懷不僅是詩，是雨，是落葉，也是盛大無比的煙火，陳鶯鶯感覺到了，融化在眼淚里的，是她深埋心底的喜歡。

    本該墜落在地上，現在在周禮川的唇齒間，他溫柔地親吻陳鶯鶯，對她說：鶯鶯，新年快樂。

    【七夕快樂，希望鶯鶯也快樂˙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