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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清晰可辨的骨骼斷裂、腰椎脆折,脾臟破裂的聲響。受刑囚犯的呼號由尖銳漸漸低落,漸漸的趴伏在地上一動也動不了。第三個士卒立刻就上前把他拖走,再換一個人按到棍下。沒多久,旁觀杖刑的慕容千鳳和葉子衿便軟作一團,嘔吐聲此起彼伏,漸漸竟有惡臭隨風傳來。鮮血順著玉石臺階涌出,竟然將殿外的樓清月尸身都染成血海似的紅。慕容尚河狠狠盯著一個一個倒下去的囚犯們,額角青筋暴漲跳動,目光中幾乎能噴出火來!這些人……這些都是慕容家不可或缺的人脈!慕容家為了救出這些人,數日來殫精竭力的四處活動,如今,他們卻仿佛被從地圖上啟開的釘子般,被一個又一個的拔除,一個又一個的仗殺!……為了江采衣,皇帝竟然做到如此地步!血rou迸裂撕裂開的聲響撕扯著大殿中每個人的神經,那慘聲聽的人口鼻發酸,牙齒冷戰,這聲音考驗的,也是皇帝和慕容尚河兩個人的心臟。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慕容尚河每猶豫一秒,慕容家就多損失一分實力!慕容尚河的大腦頭一次出現了空洞,究竟是眼睜睜的看著這些珍貴的人脈流失,還是堅持到底要江采衣的命?江采衣的命,值不值得他用慕容家用如此的代價來換?終于,殺到第九個的時候,一個年輕男子被拖入杖下,他早已面無人色,行刑的士卒對著他的膝蓋先來了一棍,他就砰的一聲面朝下栽入滿是粘腥血氣的地板上。“如何,慕容卿?”沉絡幾根指尖撐著偏側的額角,一頭漆黑長髮柔順委下,陽光薄薄的一層透下來,柔軟搖曳流動,竟似有了水底一般靜謐。慕容尚河嘴唇劇烈顫抖,看向那個年輕男子,卻許久未曾做聲。這人,是他曾一手教導的弟子,也是他最好用的手下;這人掌握著慕容家不少運轉中樞,這人,是他私生的兒子,一直在暗地裡為他慕容家賣命賣力!沉絡見他沉默,冷笑一聲,毫不猶豫,“殺?!?/br>士卒以全力高高舉起沉重的灌鉛木棍,照準那人的頭顱就要砸下,眼看著下一秒就是腦漿飛濺崩裂的景象────“皇上!”慕容尚河慘呼一聲,“等等!”士卒的動作停在半空,范行止眨了眨眼睛看過來,美貌的君王彎起唇角和美目,露出一個了然的微笑。******“請皇上釋放他們……”慕容尚河的額頭抵在血濕慢慢的玉石磚面上,拳頭都因為攥的太緊而暴起青筋,死囚的鮮血順著磚縫蜿蜒而來,染紅了他的指縫。慕容家的老家主渾身輕輕戰慄,聲音似乎是從胃裡擠出來一樣,“皇上釋放他們,老臣,老臣答應皇上就是?!?/br>用這些人換江采衣一條命,不值得,不值得!這根本就不是一個天平上能夠稱量的事情,皇上在天平的一端壓上了異常沉重的籌碼,簡直就想用鐵針撬開慕容家護身的底線,扎的他渾身一陣一陣都是劇痛!老人眸中發出毒蛇般怨毒的光線,驟然抬頭緊緊盯著御座上年輕而美貌的帝王。這個人為什么不像他的父皇那么好cao縱?這個人為什么要將他一步一步逼到如此地步!于是慕容尚河扭著癟嘴唇,伏跪的身體一點一點昂揚起,如同垂死卻掙扎的毒蛇,從地板上漸漸直立起來,“老臣便答應陛下,明日早朝就重新指認兇手!公主和葉容華也當守口如瓶,但是……”他渾濁的眼球裡迸發出無比的恨意和怨毒,“但是衣妃娘娘不能繼續留在陛下身邊侍奉圣駕!無論如何,她是謀害樓常在的兇手,請皇上廢黜她!”言下之意,我們可以不要江采衣的命,但是她也不能繼續做寵妃!范行止聞言緩緩舒了一口氣,看了皇帝一眼,暗忖,這事情就算是解決了。雖然皇上喜歡衣妃,但是廢黜她倒也不是什么大事。頂多將衣妃先廢到冷宮裡住個幾日,哪天尋個由頭,再重新接回來也就是了。畢竟是內宮之事,誰也不好多加置喙,全在帝王一人掌控之內。對于這個要求,沉絡迅速給了慕容尚河一個和方才一模一樣的答案────不行。這下不僅僅是范行止、葉兆侖和慕容尚河,連一直不吭聲的江燁都訝然的瞪大了眼睛,不解的看向沉絡。慕容尚河提出這個要求,無非是心中憤懣,想著解決不掉衣妃的命,讓她吃吃苦也好。無傷大雅的小懲罷了,皇上怎么還拒絕?江燁猶疑著開口,“陛下……臣女不賢,犯下大錯,焉能不罰?”沉絡驟然彎起美目,身側榴花光影沾雨而輕豔,柳色初新,語調輕佻上揚,突然就多了一點曖昧婉轉的氣韻,“朕捨不得?!?/br>明明是狠柔軟的調子,卻令在場的人心頭都是一陣壓抑煩躁,江燁皺起眉,定定看向頭頂那片豔麗華貴的天,“陛下,衣妃的性子臣懂得,看似柔弱楚楚,其實是個極激烈的,不好相與!皇上何以連罰都捨不得罰────”說到最后,江燁的臉都微微泛起了青紫,慕容千鳳和葉子衿的臉色更加蒼白。“因為朕喜歡?!泵烂驳奶熳有σ饕鞯闹讣獯钪讣狻熬腿珉蘼犅?,江愛卿的妻室十幾年無德無賢……但你一樣喜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