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6)
一(6)
顧昭和陳青山請了一天假,她拍了張臉頰的局部圖過去,說是花粉過敏,希望他給自己一天假去醫院配點藥膏。 陳青山看到這張臉頰帶紅印的照片時不由地皺起了眉,顧昭這皮膚狀態,就算她想多批個兩天假,都不是問題,陳青山問她,一天夠嗎? 顧昭發了兩個哭泣的表情,說謝謝陳導,我明早八點前一定到您面前報到。 顧昭在家躺了一天,拿冰水和燙雞蛋在臉上來回地滾,直到晚上紅腫消退了些,她才放下了心,但這一覺也睡得不夠安穩,混亂的夢境里,晃動的不是宋凜聲那張暴戾的臉,就是陳青山低聲的呵斥,夢境最后,出現的卻是另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那張俊臉上溢滿的落寞和失望卻把顧昭給生生嚇醒了,醒來時不過才凌晨四點,但之后的幾個小時,她卻再也沒有了睡意,任清晨的日光從窗簾的縫隙里灑落進來。 顧昭在七點五十一分趕到劇組,今早的第一場戲就是她和周慕的對手戲,她略有些紅腫的臉被化妝老師撲了好幾層厚厚的粉才能夠勉強遮住,同樣需要遮住的,還有她眼睛下面的兩圈烏青,好在劇組請來的化妝老師還算有水平,妝一畫,她就又變成了民國十三年的女學生段迢。 林暮只花了半個多小時就給段迢補好了風箏,他拿著完好如初的風箏去找段迢,段迢正在房間的圓桌上練毛筆字,她脾氣雖驕縱,還也是有些舞文弄墨的愛好的,閑暇時也會寫幾個字陶冶一下情cao。 帶林暮過去的小丫鬟輕聲喚了聲小姐,段迢應了聲,卻沒回頭,小丫頭朝林暮吐了吐舌頭,就走了,林暮拉開房門,猶豫了片刻后還是走了進去。 段迢的字粗獷潦草,倒也是應了那句字如其人的話,林暮見她寫得認真,便也沒有打擾,只負手在背后等著,待段迢察覺到小丫頭的異常時,才發現身后站著的人是他。 她寫字的手一抖,墨汁便在宣紙上渲染開來,勾起的是一個慌張的弧度。 段迢用惱怒來掩飾自己內里的情緒,她皺起清秀的眉,問他怎么來了? 林暮便將藏在身后的風箏拿出來,他將風箏遞給她,段迢剛要伸手去接,卻又下意識地縮了下手 停陳青山喊了暫停,顧昭臉上卻沒有什么意外之色,按照劇本演的,她本來是應該接過那只風箏的,但她剛才卻將手往后縮了,面對陳青山的糾錯,顧昭沒有反駁,可她沒有告訴陳青山的是,剛才她伸出手想要接過風箏的時候,對上的卻是周慕驚詫的眼,在這場戲中,從開始到結束他都不該有這種情緒的,但既然他有了,說明他已經出戲了,他的出戲也影響了顧昭的發揮,于是顧昭往后縮了手,而這個鏡頭又正好是對著她的。 顧昭知道,周慕失誤,多半是看到了自己手腕上的淤青,長袖的藏青學生衫本來是可以遮住她的痛的,但因為要抬手接過風箏,所以衣袖便往后縮了縮,暴露出了她的秘密來。 顧昭調整好情緒,對陳青山比了個OK的手勢,表示她已經準備好可以繼續了,就在陳青山要開始時,周慕卻表示他有些累了,想要休息下再醞釀下情緒,周慕鮮少有主動要求休息的時候,所以他提了,陳青山不會不滿足。 顧昭正要下場休息,卻在休息室門口被本該在另一頭休息室醞釀情緒的周慕給攔住了,周慕冷著語氣,話語也很直接,他問她,傷怎么來的? 顧昭一愣,下意識要將推門的手縮回去,卻被另一只強有力的手更快地按住了,他的手覆在她的手上,掌心的溫度溫溫熱熱地渡給了她,這讓她的臉頰開始泛紅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