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千葉
三十、千葉
* 初雪過后,去見母親的計劃也提上日程。 我和母親關系算不上密切,畢竟童年時期不大接觸、長大之后更無話可說,況且她出身異國,觀念與習慣都和日本傳統有出入話雖如此,比起父親,我還是更加喜歡她。 她與父親似乎還有聯系,每次我去探望,她都會提兩句杉田家的現狀,偶爾提到大哥,大部分時間則冷冷淡淡地說「那老頭子還活著呢」,告訴我父親在哪里鬼混,又做了什么荒唐事。 父親做了太多荒唐事,我從小到大,早就聽膩了。 母親卻總不厭其煩地提。 大哥曾對我說,女人結婚后會變得面目全非,我倒覺得,只有父親這樣的男人才會讓妻子、情人、兒女都深陷痛苦,毀掉他們的人生。 我并不是討厭他。 我只是覺得,如果他不在,很多人都會得以解脫。 初雪剛停不久,地面便積蓄細細一層絨白,窗前結了霜,我趴在窗邊無聊地蹭了一會兒白霜,終于撥通電話,打給了阿孝。 早安,鈴奈,聲氣猶帶睡意,阿孝打著呵欠發懶地打招呼,今天好冷,想來我懷里睡嗎? 他睡迷糊了吧,不要,快來接我,我要去千葉。 千葉?啊呀,伯母去那邊了 他的語氣好微妙。 怎么了? 只是覺得很巧,我最近也打算去呢。 那么遠的地方,你不在組里可以嗎? 沒關系、雖然想這么說,最近果然沒時間呢。 ?沒時間也要去呀?我聽說黑道最近很亂呢。 找到一點線索。阿孝含糊地說,因為指向很出乎意料,我打算自己去看。 還是不要多問了。 阿孝對我一向不設防,不想讓我知道的事,大概的確是我不該知道的。 我「唔」了一聲,那、注意安全哦。 崛木孝: 頓了片刻,才半開玩笑地問,青井夫人,如果組長親自去接、能得到獎勵嗎? 被他稱作獎勵的東西,想也知道是什么。 不行哦。我說,我不喜歡被強迫。 如果夫人愿意就不算強迫呢。阿孝還不死心,試圖煽動我,會很快樂哦? 不行就是不行,上次淋在身上那個藥感覺太奇怪了。變態阿孝,絕對不要和你做。 我一直知道他玩得亂,但隨手把催情藥淋在身上當助興未免太過分了,快感太尖銳激烈只會造成痛苦,我不相信他不知道。 雖然看他當時的表現像是習慣了。 哎呀。阿孝拖著長音,微妙地笑了,那、作哥就可以嗎? 我一時不知該說什么。 作哥從上周開始就一直不停找我麻煩呢。 別提他。我咬了咬唇,我不想聽。 哼、黑木組的首領意味不明哼笑半聲,在家等著吧,馬上就去接你,杉田小姐。 姓氏是可以隨心所欲改的嗎。 他根本就是故意嘲笑我。 阿孝真討厭。 說起來、因為每戶都要同姓的緣故,一開始悟君有問過要不要隨我的姓氏或許是母親或者大哥對他暗示了什么吧,反正就是仗勢欺人那種事可我結婚就是為了遠離杉田家,怎么可能把他也拖進那個討厭的地方,最后才姓了青井。 我覺得還挺好聽呢,有顏色的姓氏會有很浪漫的感覺、像動漫人物一樣。 接我的人還是淺野。 去千葉的話、其實乘列車更快,淺野邊開車邊回答我的問題,不過您身份特殊,還是小心為上。 有什么特殊的。我不滿地反駁,阿孝只會做討人厭的事情,你們不許聽他胡說。 淺野假裝沒聽到。 他是不是已經掌握到糊弄我的方法了。 你們在千葉有產業嗎?我無聊地搭話。 有是有哪怕是黑道也要正經做生意的,只是比起周邊縣市,東京的要更多一點,他不明所以,夫人為什么突然問這個? 欸。 看來他不知道阿孝打算去千葉的事情。 這些人,為什么一個兩個都把重要的機密告訴我啊。 難不成是瞧不起我? 在這方面過度信任,我果然被看輕了。 隨便問問而已,畢竟是目的地呀。 原來如此。淺野對成年人的敷衍話術表示理解,千葉那邊、有幾個區很亂,因為不是黑道這樣政府承認的組織,藏污納垢的事很多,請您務必小心回去的時候,我會來接您的。 麻煩你了。 為什么這么輕易接受了成為我司機的設定,我一陣難言、只好干巴巴地道謝,謝謝您告訴我這些事。 下車之后,對著地圖認真看了好幾遍,卻只走到空無一人的高層住宅,我跟樓下的視頻感應器面面相覷,愣了好半天才心平氣和得出結論: 地址不對。 我的母親喜歡頻繁更換住處,和父親在一起之后,錢財是怎么都不缺了,生活卻變得萬分無聊,父親在各地都有房產,她便不客氣的要過來,每過一段時間就換個地方,將周邊景點人情都游玩個遍不說,還要再住一段時間才離開。 上周我剛告訴她要來的 地址也不是第一次出錯,她怕是忘了。 淺野已經回去了,我再怎么過分也不能把他叫回來,況且悟君知道我這兩天不回家,據說打算在休息室過夜。 先問母親現在的地址、再過去吧。 至于這段時間。 我猶豫片刻,還是打電話給大哥。 鈴奈?微微怔愣的語調。 大哥在千葉,有房產嗎?我小聲說,我不想住酒店。 你在、千葉?做什么?大哥不知為何加快語速、似乎隱隱有些焦慮,聽我茫然「啊」了一聲,才慢慢吐出一口氣,勉強恢復冷靜,我有,稍等,你現在在哪? 我把小區的名字告訴他。 很快、別急。 他簡短地說,把話筒拿開,我站在小區門口等了一會兒,只聽見那邊窸窸窣窣的說話聲,最后是還算清晰的「是、已經完成了」,就看見不遠處跑過來的房產中介欸?! 他手里拿的、是購房文件吧?! 大、大哥?我顫巍巍地問。 杉田作平靜地「嗯」了一聲,乖乖待在那邊,我待會派人接你。你是在找阿姨吧?她現在就在東京。 母親真是不靠譜。 不用了,有人接我。我抗拒地說,而且我還想在這兒住幾天的。最近不想回家。 杉田作: 他低聲說,你不愿意、就算了。 掛斷電話之前、他說的最后一句話是: 有需要隨時找我,鈴奈。 然后房產中介就興高采烈地奔過來了。 明明文件根本不齊全,連我是誰都證明不了,并非新建的小區甚至沒有未售房,大哥到底是用什么方式買到的精裝房,我決定不要深思。 總之我有了臨時住處。 因為出門時間很早,整理房間只花了不長時間,總歸是臨時住處、也沒什么好收拾的,我在不熟悉的房間坐了一會這里之前絕對有人在住終于打算下樓吃飯。 難得自己出門,實在不想做飯了。 做給喜歡的人吃、跟自己一個人吃,完全是兩種感覺,況且作為主婦每天的工作,我對料理稍微有些厭倦。 阿孝總說我大小姐不是沒道理的。 明明在家什么都不做,不像平常的主婦既要做家務又要照顧孩子,我并不工作、只是每天做兩次料理就覺得煩,某種程度上或許真的被寵壞了。 公寓旁就有餐館,正是高峰時期,等候區人非常多,我猶豫片刻,好不容易克服與陌生人說話的心理負擔,剛剛排上號,就聽見男性搭話的聲音。 哎呀,小姐、您是新來的吧。這么說著、自來熟地坐在我的旁邊,這邊都是公寓住戶,很少見到生面孔呢。 成年陌生男人。 我高度緊張,坐立不安,不自覺挺直腰,捏著手指勉強說,啊、是嗎。 是哦,因為也不是什么高檔的地方嘛,住久了大家都互相認識了。 等候區人聲嘈雜,男人爽朗輕快的聲音融在中央,絲毫不顯突兀。 視線不經意掃過去,才發現這個人衣著有點奇怪。 雖然天氣很冷、但一般來說,男人會穿皮草嗎而且,戴著墨鏡,看不清眼睛。 短款的黑色皮草,拉鏈敞開、剛好看見里面清晰勾勒胸肌形狀的白色背心,隱約透出一點深色紋路,下身是卡其色的工裝褲,兜里鼓鼓囊囊、不知裝了什么。 我只是匆匆一瞥,沒太在意,便安安靜靜坐在位置上,八分敷衍地做出驚訝神色,啊呀、原來如此 哈哈!不要因為是陌生人就隨便敷衍我嘛!男人毫不留情戳穿我,露出八顆牙齒的明亮笑容,您是來找人的吧?一般來說,像您這樣的大小姐,可不會來我們這窮酸地方。 是嗎?我覺得、這里不錯呀。 您這樣想???男人半分驚訝地說,我還以為東京人都瞧不起這邊呢。 那有什么可瞧不起的。 我很費解:只是住在哪里的區別而已呀。 哈哈!會這么想的人可不多??!男人又笑起來,他似乎很會和陌生人打交道,舉止相當自然,呦!排到我了,我去吃飯了,祝你玩得愉快,東京的小姐。 是臉上寫著「東京」嗎。 為什么所有人都能看出我是哪里人呀。 怪人。 但是、因為并沒有糾纏,干凈利落地走掉,反倒不會感到冒犯。 以前也不是沒被搭訕過,下樓買蔬菜的時候偶爾會遇上那種人,不知為什么聽不懂女性拒絕的潛臺詞,會不停糾纏要聯系方式,到最后我只能盡可能溫和地說「你聽過東京警務局的青井嗎?那是我的丈夫?!?/br> 明明早就說過已婚,還是要聽到丈夫的身份才走開。 在公寓樓下生意興隆的餐館門口又等了一會兒才終于排到,吃起來感覺不愧是生意興隆的餐館。 超級好吃??! 果然我吃不來西餐!還是壽喜燒好吃!回去找菜譜學給秋翔和悟君做吧! 我當時是這么想的。 然而、或許是運氣原因吧,在那之后很久都沒有實現的機會。 畢竟我的運氣總是很不好。 * * * * 淺野弦,阿孝的手下,心腹,青井鈴奈的御用司機(。) 正文沒什么搞笑(。)之外的戲份,但某人在BE結局會強迫他跟被下藥的女主角一起 最后(捂住劇透的嘴)。 * 大哥經常做仗勢欺人的事情他習慣了。 在一起的話倒是可以掰一掰這個性格。 * 好!他出場了! 奇怪的皮草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