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觸底(h)
十八、觸底(h)
* 雨還在下。 大概是下了一整夜,空氣中布滿潮濕的氣息,庭院外草葉與泥土打濕的味道順著窗飄進來。 私人訂制的調香留香很久,意識慢慢清醒之前,鼻尖先嗅到近在咫尺淡淡的,略微發酵的石榴果香。 我說很喜歡石榴汁的味道,阿孝就半開玩笑地回答「那我去調個這樣的香水吧」,在那之后,頻率很高地,往往反應過來就已經聞到那個味道。 啊。 是阿孝啊,躺在身邊的,男性的身體。 我似乎被他圈在懷里,面對面的姿勢,手指微微蜷縮,骨節的位置剛好碰到男性腰腹的陳舊傷疤。 那是什么時候的事?這么多傷痕,我居然想不出源頭。 說起來,既然現在還在,崛木宅那么多的下屬應該都知道了吧,昨晚他在我房間過夜的事。 早安崛木孝悶悶地說,還不太清醒,聲音帶著幾分茫然,鈴奈? 早安。我平靜地在他懷里抬起頭,你以為我是別的女人嗎,阿孝? 沒有。青梅竹馬低低地回應,似乎隱隱帶著痛苦、垂下眼睛,我從來沒有把你當做 嗯,沒關系。 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忽然輕輕笑了。 我在期待什么呢。 沒關系,阿孝,祝你生日快樂。我對他說,之前發作的時候、不小心和秋翔做了該說是不小心嗎?其實也有一半是單純的想做吧,然后,和那男孩也做過幾次。 做措施的次數反而比沒做的還要少,最近和公悟郎又沒怎么做過,加上阿孝,已經有四個了呢。 崛木孝: 他甚至一點都不驚訝,只是安靜憐愛地看著我,低頭輕輕吻了我的額頭。 我甚至覺得他在期待這樣的結果。 好像哪怕我被玩弄到壞掉、對他恨之入骨,都無所謂一樣。 還是說,其實早有預料? 我說過的,鈴奈,無論什么時候你想要的話,我總會在的。 溫熱修長的手指慢慢劃過下頜,觸碰我的眼睛,無論你變成什么樣子,和多少人保持關系,懷了哪個人的孩子這些都無關緊要。 看著我。 狐貍一樣,眼尾微微上挑,因此顯得風流多情的眼睛,此刻溫馴地垂下來,被馴服的野獸一樣,顯露出異常的柔和包容。 嘴唇觸碰,僅此而已。 在那之后,分別洗了澡。 阿孝似乎想再留我住幾天,吃午餐的時候反復邀請,看我反應冷淡、遲遲不回答,郁悶地又喝起了酒。 爛男人。 煙酒都沾,女朋友換得勤,還經常參與斗毆事件,遲早要死在這些事上。 原樣這么說完,神經病崛木孝卻非常開心地笑了起來,要我再多說幾句。 我不想再看見你。 我站起來,真是怎么看他怎么來火,滿腔怒火,端起紅酒瓶就往他腦袋上倒。 咕咚、咕咚地,酒液大股大股流瀉,打濕香檳色長發,染成濕漉漉的金紅色澤,鮮紅水流一樣大塊大塊地向下掉,將深灰和服也暈成模糊不清的色塊。 黑西裝的屬下站在房屋四角,噤若寒蟬。 最后一滴水珠從睫毛滾落時,他慢慢將濕發捋到腦后、抬起眼睛,看著我,幾近繾綣地笑了。 鈴奈, 粘上酒液濕潤的手一根一根攀爬上來,覆蓋緊握酒瓶的五指。 對欺負你的人該怎么做、我教過你的 「啪」、 那是異常清脆的響聲。 什么東西碎在他發頂。 深色玻璃碎片發出好像冰層碎裂的聲音,支離破碎混成一團,從他額角錯落滾下。 尖端銳利在側頰劃開鮮紅痕跡。 老大!屬下下意識想沖上去,對上當家漫不經心瞥來的眼風,生生停了腳步。 血漸漸從金紅發頂淌下,滑過輕浮上挑的眼尾,從睫毛滾落,一滴一滴落在總是多情笑著的薄唇。 鮮血混著紅酒,將唇色染成赤紅。 你得狠下心才行。 他望著我,輕聲細語,任由猩紅落上舌尖。 滿室寂靜。 空氣中仿佛懸浮無形冰墻,氣氛冰冷渾濁、曖昧不清,像彌漫血紅黏稠的濃霧,又仿佛拉到最開的弦,一觸即發。 怎么?鈴奈、還不滿意嗎? 阿孝困擾地歪了歪頭,握著我的手又稍微用力,將剩下一半酒瓶碎裂的尖端抵在眼下,半是期待地、輕輕嘆著氣,也是,一只眼睛也能看清東西呢。 尖端漸漸劃破肌膚,細密冒出一串血珠,終于即將刺入深處 我猛地后退一步,被燙到似的用力掙脫他的手,奮力將酒瓶擲到了遠處! 他的視線一錯不錯的望過來。 我攥著那頭沾滿血污與酒漬的長發,傾身低聲說,阿孝,你嚇到我了。 隨后、宣泄地,對準被血污模糊的俊秀臉龐,狠狠抽了一記耳光! 崛木孝被打得偏了偏頭,半分無措地抬手摸著火燒一樣的左臉,許久、才重新抬起眼睛。 那雙多情的眼睛微微彎著,忽地流瀉出水一樣猩紅狂亂的笑意。 就是、這樣 他強行將我扯進懷里,不知從我臉上看見什么,莫名亢奮起來,性器高高揚起來,正抵在跌在腿上的臀間,聲氣極度不穩,鈴奈、鈴奈,你要、知道怎么對付男人才行 血與酒的味道從味蕾散開,被強迫與青梅竹馬接吻的剎那、唇舌還在糾纏,指尖便從和服前襟探進胸前、肆意揉捏乳尖。 身著西服的下屬不知何時離開了。 我向來知道他荒唐,卻從沒想過會荒唐到這個地步,幾乎要因這不合時宜甚至不合常理的發情而發笑了。 然而那種異樣的、被酒精與鮮血激發的猩紅狂亂卻好像傳染性強烈的病菌一樣,從將我緊緊按進懷中的異性身上蔓延過來。 以仿佛要溺死在懷中的力道緊緊相擁接吻、肆意撕扯眼前看見的一切,在極度荒唐的地點、與絕不該媾和的對象交頸纏綿 被按著雙肩推倒在榻榻米上,任由丈夫之外的男人不進行任何前戲、把性器插入身體深處,那個時刻,被最親近的人扯入沼澤最底的沉淪戰栗終于后知后覺涌上來。 啊啊、太、太深了!阿孝、!好、舒服! 要把誰毀掉、要被誰毀掉,要一同墜入深深的無底的深淵。 那樣的嗚!不要把、奇怪的東西、抹上來! 悟君的臉,大哥的臉,秋翔的臉,穿著婚紗的自己的臉,坐在婚宴座椅上的阿孝的臉 催情劑遲鈍的從身下炸開灼燒一樣過頭的渴求,放大的官能中快感幾近窒息沒過發頂,好像哪里壞掉一樣,我的腦子里忽然什么都不剩了。 鮮血、紅酒,打翻的不知來自哪里的香檳,反復進出的被愛液染得晶亮的性器官、rou體相撞的聲音,只剩這些污穢不堪的東西。 下墜??旄?。下墜。 不停的下墜,與不停的快樂。 「深淵是沒有底的溝壑?!勾蟾绲穆曇艉鋈豁懫?。 他坐在看課本的小時候的我旁邊,用總是那樣冰冷的手指覆蓋在我小小的手上,指向那個詞語。 「沒有底?」我問,「那樣的話,就永遠聽不見觸底的聲音了呀?!?/br> 「嗯?!股倌陼r期的大哥低下頭,形狀冷淡的眼睛望向我,露出絲縷微不可查的溫和,「會一直下墜,不停下墜,永遠聽著風聲就這樣向下墜落?!?/br> 「欸那樣,好可怕?!?/br> 「對啊,很可怕?!勾蟾缯f著,摸摸我的腦袋。 「鈴奈一定不能掉下去哦?!?/br> 快樂和快樂,無盡的看不清底的快樂。 啊、啊,別再!阿、孝我要! 只有風聲。 嗚、??!別再、別再、我、等等嗚??!去、了! 媾和的鮮紅性器官,濕淋淋澆落的催情藥,猩紅滴落的混合液體,搖晃的金黃的燈絲,燒灼一樣散發暖光的吊燈,車窗外粉紫色的霓虹燈光。 幻象像散落的寶石,又像打碎的鏡子,每片棱角都映著絢爛明亮的深淵角落。 像從高處忽然墜落,高潮煙花一樣、在zigong劇烈地綻放,余燼星火明滅。 聽不見觸底的聲音。 原本的我、從這一刻起,終于。 分崩離析。 * * * * 不要和瘋子談戀愛、就是這么一個道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