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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青城還想再勸,但美娘已經轉身走人,抱起謙謙去客堂看饅頭賣的怎樣了?;衾洗笾缓绵渎?,訕訕跟了上去。黃鶯和櫻桃正在發放又冷又硬的干饅頭,一群年青小伙興高采烈地接過,有些嚼得不亦樂乎就像在吃山珍海味一樣,有些則如獲至寶地揣進懷里,放在靠近心窩子的地方,甚至還慎重地摸了摸。與此同時,街角的槐樹后面藏著一個人,穿著玄色布衣,遠遠看去與深褐色的樹干幾乎融為一體。他悄悄伸出腦袋,一雙風流眼朝著門庭若市的食肆看去,眼睛里充滿了祈盼和希望。看見櫻桃出來的時候,這唇紅齒白的斯文男人雙目一亮,隨即勾起唇笑了。美娘和黃鶯葬身火海,謝安平得訊深受打擊,喪事辦完之后大病三月,來年入夏才能下床走路。病重的時候他渾渾噩噩,腦子里一團亂麻,只知道美娘死了,他也就生無可戀,干脆病死算了。后來是謝秀又打又罵把他從鬼門關拉了回來,并照顧他康復。病漸漸痊愈的時候,他開始回想這場災難的一點一滴,從離家前美娘的表現,到失火當晚府里的爭執,再到清理火場時發現的遺物……他越想越不對勁。那晚為什么香槐睡在外院?院子有行雁帶人守衛,誰能神不知鬼不覺鉆進去放火?他把謝瓊身邊的人全部抓來挨個審訓過,金吾衛的酷刑之下,他們把能吐出來的東西都吐出來了,唯獨沒人承認縱火,這是為什么?還有,火燒那么大,為何沒有人聽到呼救聲?太蹊蹺了,里面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對,會不會是……他想到一種可能性。當機立斷,謝安平下令掘墳開棺,喊了兩個京中有名的仵作共同驗尸。這一驗不打緊,竟然驗出棺里兩具尸首都是死后才遭燒毀,而并非受濃煙窒息死亡。再驗過牙齒和骨骼,仵作又指出原本屬于美娘的那具尸首,年齡在二十五歲左右,并且從盆骨來看是生育過孩兒的。要知道體貌身形相似的死尸好找,但年齡也相符的卻萬中無一。謝安平一聽欣喜若狂,燒死的不是美娘!狂喜過后他又漸漸冷靜下來,開始想美娘既然沒死,那又去了哪里?他首先想到的是被匪徒綁票,但半年過去既沒人上門索要贖金,也不見美娘被撕票的尸首,于是他排除了這個可能性。而剩下的另一種可能,便是她自己要走。謝安平首先去找俞如眉,發現早已人去樓空,甚至連宅子也早就轉手賣了。然后他又去了王家,卻是一無所獲,尤思仁說早就跟母女倆斷絕了關系,再無來往。還有尤文揚,遠去漠北杳無音訊,更是不可能從他身上知曉什么。最后,謝安平又回到侯府開始追查,終于查出在失火當晚還沒了一個丫鬟,正是謝瓊院子里新買來的櫻桃。想金吾衛里的都是何等人物,謝安平一說要查櫻桃來歷,不出三日姜參事就把她的老底摸得清清楚楚,呈上文書給謝安平。謝安平看到記錄,氣得一把撕碎了文書。櫻桃在入侯府前是楊家的丫鬟,而在進楊家之前卻又是王家的婢女!她分明是尤美娘的人!他被那狠心的女人耍了!謝安平忽然又活過來了,五臟六腑都像燃起了大火。他摩拳擦掌,賭咒發誓要把美娘抓回來好好折磨!苦苦追查一年有余,金吾衛的人終于在慶州尋到了櫻桃的下落,并且還有兩名疑似美娘和黃鶯的女子。謝安平知曉后便馬不停蹄地趕來,不過他沒有貿然打草驚蛇,而是先躲起來偷偷觀察。他篤定就憑美娘一個人沒這么大能耐瞞天過海,她一定還有同謀。哼,看他怎么把她們一網打盡……“幫里還有事,我先過去看看。晚上再過來跟你們吃飯?!?/br>霍青城從食肆里跨出來,謝安平一見趕緊躲回樹干后面,依舊偷偷把頭探出來地看。只見美娘抱著謙謙出來,揮舞他胖胖的小手:“快給爹爹說慢走?!?/br>謙謙嘴里吚吚嗚嗚地叫,霍青城見了哈哈大笑,湊上去拿胡子蹭了蹭他手心:“乖兒子!”他還親昵地摸了摸美娘頭頂,“你也別太辛苦了?!?/br>美娘雖然不怎么喜歡他觸摸,卻也沒抗拒,只是努了努嘴。謝安平看見這一幕,剛剛生出來的重逢欣喜瞬間煙消云散,站在原地都傻了眼,心臟就像碎成了琉璃渣子,稀里嘩啦的。他的美娘,他的嬌嬌,竟然跟了個大胡子老頭子,還給他生了個兒子……咚——咚咚——謝安平握拳揮向槐樹干,直到把樹干打出一個大洞,雙手也鮮血淋漓才氣喘吁吁地停下。他抬起通紅的雙眼看向食肆,見美娘抱著那小娃兒巧笑倩兮,高興地跟其他男子寒暄講話,心里更加難過失落。他幾乎是按捺不住就要沖上去,揪住她質問為什么要這樣對他!可是才一邁腳他又停住了,說不清是膽怯還是害怕,他終是沒有上前。等到美娘轉身進了屋,謝安平還愣愣站在原地,手背的血滴滴答答落在地上,渾然不覺。良久,他吸了吸鼻子,憋回就快掉下來的眼淚,倏然轉身,大步走了。☆、5959、春雨夜后門救人半個月后,臨近清明。清明時節雨紛紛,慶州被雨霧暈染得朦朧濕潤,是文人墨客詩中最愛的江南風情,但美娘卻討厭極了這種天氣。“煩死了!謙謙的尿布洗了老是晾不干,小家伙屁股上都長濕疹了?!?/br>食肆又早早關了門,美娘在閣樓上,把謙謙剝得光溜溜放上床,給他身上擦一些干茉莉花磨成的粉末,祛除濕氣。謙謙揮著胖乎乎像藕節般的手臂在她眼前晃,咯咯地笑,逗得美娘忍不住撓他癢癢:“謙謙,謙謙,我是誰呀?叫jiejie,姐——姐——”一歲多的孩子已經會說幾個簡單的詞了,便跟著美娘的口型說:“雞……雞雞……”美娘樂得不行,俯下去親吻謙謙:“小謙謙真能干!”黃鶯“蹬蹬蹬”上樓,進門道:“姑娘,我裁了您一條舊裙子當尿布,喏?!?/br>美娘接過來摸了摸,還算滿意布的柔軟度,拿給謙謙墊在屁股底下,抱起他放在學步的小木車里面,說道:“我看這雨恐怕還要下好幾天,你再去看看有沒有舊的床單被面兒,能裁都裁了,給謙謙準備著。娘說一定要棉布的才好,那些綢子緞子吸水不行?!?/br>黃鶯提議:“那干脆買新的吧?!?/br>“新的也不好,不夠軟和?!泵滥飺u著鈴鐺逗弄謙謙,“會磨破咱們小謙謙的屁股的,是不是呀?”黃鶯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