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2 受傷
VOL.2 受傷
室內只有床頭那盞橘色的船燈委婉地亮著。 船型的燈罩吊在一串貝殼編織的鏈條上,風經過的時候,它如同在碧海中蕩漾。 西理亞赤足踩在羊絨地毯上,她的視線捱了片刻才從船燈慢慢挪到光束下這張久違的臉。觸手可及的感覺仿佛夢境,讓她不敢輕舉妄動。 遠征讓這張臉上滿是風塵仆仆的憔悴,眉峰處還有塊尚未痊愈的結痂。她伏在床沿,一寸寸地瞧。瞧清了眼角蜿蜒的細紋,瞧清了唇周簇簇的青灰。他老了,她心想,可歲月并未削弱他的英俊,滄桑賦予他另一種風情。 風森察覺自己放在一側的手被輕輕捧起,然后有什么冰涼的東西貼在了手背上。睜眼去看,是女孩的額頭。他伸來另一只手,搭在女孩的后腦勺上。 爹地。西理亞抬起頭,很輕的一聲。 風森有雙灰綠色的眼睛,容易潮濕的灰綠色。 他直起身,拍拍床鋪,示意西理亞坐過來。西理亞卻像一只失足的鳥兒徑直跌進他寬廣的懷里,于是他將她緊緊摟住。 突然,西理亞開始解他的襯衣紐扣。 西理亞?風森不解地攥住她的手。 讓我看看你的傷。 誰告訴你的? 你會讓人告訴我嗎?西理亞盯著他的眼睛反問道,還是你以為我聞不出血和藥的氣味? 賽恩什么時候借給你的鼻子?風森無奈地笑笑,只是小傷。 好,你不讓我看我就不看了。 風森便松開了她的手。 刺啦絲質襯衣應聲而裂,它被西理亞自領口處毫不手軟地迅猛撕開,風森的上半身再無遮擋。 他甚至來不及錯愕。因他只能下意識去擦拭西理亞眼瞼處滾落的淚。 我從前都沒見過這些傷。 它們要不了我的命。他寬慰道,哪個將軍身上沒有一點戰場的饋贈? 怎么回事?西理亞發現異樣。 風森低頭,他右側肋骨下纏著繃帶,可仍有不少血跡滲出,染得紗布大片殷紅。 傷口沒處理好,我去請醫生。 不行!風森立刻阻攔。 最后是西理亞取來醫藥箱,替風森重新清創包扎。 縫合創口之前,西理亞從兜里掏出一枚楓糖:含著。 風森不明就里,但依言剝開糖紙把糖放入嘴中。 沒有麻醉,我猜你也不需要。西理亞開始縫針,不過這楓糖的味道不錯。 針尖刺入皮層,糖塊在舌尖打轉,風森揚起唇角:第一次發現痛是甜的。 包扎結束,西理亞脫下手套,輕呼一口氣,全程微斂的眉頭也終于松弛。 縫得很漂亮。風森有些意外。 天賦異稟。西理亞整理著醫藥箱,輕飄飄應下贊嘆,傷口要是再深一些,我未必還能應付。 風森剛從衣柜拿出一件新的襯衣套上,就聽見西理亞問道:你現在的處境危險嗎? 他頓了一瞬:小麻煩。別擔心。 西理亞卻走過來替他系上襯衣的扣子,神色認真,我們是相依為命的家人,你遇到任何麻煩我都應該知道。 胸口不時傳來指尖摩挲的觸感,風森眨著眼睛忽然就想起西理亞小時候,每當雷鳴電閃的夜里,她都要揪著風森的領口才能安睡。記不清是從哪一年開始,西理亞再也沒害怕過雷聲。 我會解決的。風森摸了摸西理亞的頭發,我們去吃晚飯,跟我說說你在學校過得怎樣,好嗎? 西理亞垂下眼,點頭道好。 她轉過身看見床單上剛剛沾到了血,待會得讓管家來換一套。 赫修上樓進來收拾房間,看見床鋪上的血跡和被撕壞的襯衫布料,眉心一跳。 是夜。蒙歇城洛弗街431號的門禁滴答一聲,亮起紅色提示燈:禁止非法進入該主人住宅。 放寬心,西理亞抬頭對門禁檢測儀露出微笑,我可不是危險的那類客人。 門禁系統似乎聽懂了她的言語,信號燈熄滅,大門緩緩開啟。 蘭因裹了條浴巾走到起居室,卻被眼前的一人一犬驚得寒毛直豎。 你你怎么進來的? 蘭因試圖鎮定下來,但那只捷克狼犬只低嚎了一聲,她便忍不住顫栗。 賽恩,對jiejie要紳士點兒。西理亞輕撫了下狼犬的腦袋,目光又投向面色稍顯蒼白的蘭因,上下審視一番后作出評價,比我想象得要豐滿。 聞言蘭因將身上的浴巾扯緊了些,沉聲問:西理亞小姐,你到底有什么事? 我來這里,西理亞掃了一眼屋內陳設,是想告訴你她從酒架上隨手抄起一瓶到沙發坐下,頗為遺憾地嘆了口氣,你的包扎技術有夠爛的。 ============================== 赫修:床鋪好像某種不可描述的案發現場哦^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