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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云龍吟(第三十七集)

身道:「程大行?!顾乜谥辛艘坏?,

    傷口不時滲出血跡。

    單超簡短說了經過。按照三方達成的約定,他與蔣安世和劉建一名手下從北

    路入宮。起初一切正常,誰知剛過永巷,劉建那名手下突然暴起發難,刺傷蔣安

    世,同時大肆鼓噪,驚動了宮中的守衛。

    蔣安世與單超猝不及防之下陷入苦戰,一路被守衛追殺到此,蔣安世途中戰

    死,單超也受了傷。至于劉建那名手下,早已趁亂逃得無影無蹤。

    「都是我大意了。劉建心存不軌,我們那一路也吃了虧?!钩套趽P安慰了幾

    句,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然后道:「單常侍受了傷,不如先回去休養?!?/br>
    單超道:「這點傷,不妨事?!?/br>
    程宗揚扭頭道:「老頭,拿點傷藥來?!?/br>
    朱老頭傲然道:「大爺的傷藥貴得很,一個死太監,用得起嗎?」

    單超臉上青氣微現。不給就不給吧,張口閉口的死太監,這是什么意思?自

    己眼下雖然倒了霉,可再怎么說也是排名的中常侍,尋常王侯也少有輕慢,

    這個糟老頭子算老幾?

    單超含怒望去,待看清朱老頭的模樣,他目光先是一怔,露出一臉不敢相信

    的表情,片刻后如受雷亟,「撲嗵」跪倒在地,接著一頭磕在地上,濺起一片冰

    雪。

    「是你啊?!怪炖项^哼了一聲,「都這么大了???這點小傷,忍著吧?!?/br>
    大冷的天,單超頸背間卻出了一層冷汗,他一句話也不敢多說,只接連叩首

    三記,應道:「是?!?/br>
    秦檜問完話,抬手一掌拍在那名內侍腦門上,將他斃殺,過來說道:「昨晚

    一入夜,永安宮就設下禁制,嚴禁走動。這些人在宮中各處防守,每一組都由內

    侍、衛尉軍和呂氏死士混編,藉此互相監視。據他交待,是在永巷巡視時聽到動

    靜,才追上圍殺?!?/br>
    程宗揚松了口氣。按道理來說,劍玉姬與呂雉聯手的局面絕不可能出現,但

    往最壞的角度來想,她們兩人聯手,無疑是對自己最具威脅的局面。此時知道只

    是劍玉姬個人的伎倆,而不是雙方內外勾結,處心積慮設好圈套讓自己跳,讓他

    安心許多。

    「對付我們那一路,用的是龍宸。對付單常侍,用的是借刀殺人,這說明了

    什么?」程宗揚道:「說明那賤人眼下能動用的人手也很有限,要留在南宮,要

    監視各軍,要聯絡各方勢力——人手不夠才正常。至于他們布置在北宮的人,多

    半都用來對付盧五哥了?!?/br>
    秦檜道:「要不要去東路接應?」

    「不用?!钩套趽P道:「盧五哥不會輕易著了他們的道,說不定眼下已經到

    了永安宮?!?/br>
    單超裹好傷口,說道:「從此地到永安宮,有一條近道?!?/br>
    程宗揚爽快地說道:「你來領路!」

    武庫大火至今未熄,越往東北,火光越發明亮。風雪中不時飄來一股濃煙,

    嗆得人忍不住想咳嗽,雪地上也多了些星星點點的灰燼。

    單超不愧是宮里出身,對宮中道路了如指掌,沿著他選的那條捷徑,一路沒

    有遇上任何暗哨,順利靠近永安宮。此時眾人正隱藏在一條夾道的陰影中,兩旁

    都是夯土的高墻,再往前就是禁制的范圍。

    「這禁制算個屁!」朱老頭滿臉不屑地說道:「大爺隨便吹口氣,就能把它

    破掉?!?/br>
    程宗揚用衣袖掩住小紫的口鼻,免得她嗆到,一邊揚了揚下巴,「你吹?!?/br>
    朱老頭真的鼓起腮幫,往空處吹去。

    空氣微微波動著,浮現出一抹微光。隨著朱老頭一口真氣噴出,那層微光彷

    佛水面上的油膜一樣,流動著朝兩邊滑開,慢慢露出一道縫隙。

    等縫隙裂開足夠大,朱老頭把腦袋伸進去看了看,然后拔出腦袋,得意地說

    道:「成了!」

    程宗揚道:「你這是耗子洞?能過人嗎?」

    「你咋是死心眼兒呢?」朱老頭道:「這禁制要緊的是破開,要大要小那都

    不是事?!?/br>
    朱老頭往掌心唾了口吐沫,雙手搓了搓,然后抓住縫隙邊緣,往兩邊扯開。

    不知道老頭用了什么手段,那層禁制在他手下如有實質,縫隙越扯越大,不

    多時便露出一個足夠過人的空洞。

    程宗揚抱住小紫,戒備地看著那個破洞。老東西的不靠譜他可是見得多了,

    小白鼠這種事,自己打死都不干。

    「我來!」

    秦檜自告奮勇,他運功吸住衣物,游魚般穿過縫隙,沒有碰觸到禁制分毫。

    等單超同樣無驚無險地穿過縫隙,程宗揚抱著小紫,起身欲跳。

    「大笨瓜,放我下來?!?/br>
    程宗揚說什么也不肯撒手,「我還沒抱夠呢?!?/br>
    兩個人一起跳,縫隙就顯得小了些。程宗揚留神避讓,可衣角還是碰到禁制

    邊緣。那層微光微微一閃,浮動的靈力頃刻凝聚起來。

    眼看程宗揚就要被禁制擊中,小紫揚手將雪雪放了出去。禁制的靈力找到目

    標,立刻爆發。眾人眼前一亮,只見空中電光四射,小賤狗渾身的白毛都豎了起

    來,空氣中傳來一股烤焦的糊味。

    等光芒閃過,小賤狗像被火燒過一樣,白絨絨的皮毛變成炭黑色。它掉在地

    上,打了個滾,然后耷拉著舌頭吐出一股煙氣,一邊委屈地爬起來,一邊可憐巴

    巴地看著女主人。

    「快,裝死!」

    聽到女主人的吩咐,雪雪二話不說,跳起來往后一摔,原地挺倒,四條小短

    腿直直伸向天空。

    眾人剛藏好身形,兩名烏衣大袖的內侍便鬼魅般飄來。他們先繞了一圈,然

    后看向地上的小賤狗,其中一人呸了一口,「原來是條死狗?!?/br>
    另一人打量了一番,然后提著小賤狗的尾巴,拎了起來。

    前面一人道:「你拿它干嘛?怪惡心的?!?/br>
    「查查是哪處宮里跑出來的?!鼓侨思庑陕?,陰惻惻道:「驚擾了太后可

    是死罪?!?/br>
    另一人頓時會意,扯著公鴨嗓子怪笑幾聲。

    兩人一邊商量著如何去敲竹杠,一邊走遠。

    朱老頭捂著胸口,顫聲道:「小程子,你這是要嚇死大爺啊?!?/br>
    這事自己不占理,只能認錯。小紫卻道:「誰讓你不弄大一些呢?」

    朱老頭氣得直吹胡子,「紫丫頭,你偏心眼兒都偏到胳肢窩了——這咋還賴

    我頭上了?」

    小紫笑吟吟道:「反正不怪程頭兒?!?/br>
    朱老頭一跺腳,痛心疾首地說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這么摟摟抱抱

    的,成何體統!」

    「我纔不管!」小紫笑道:「人家就喜歡讓程頭兒抱著?!?/br>
    看兩人吵起來,程宗揚打圓場道:「天太冷,我是怕她凍著?!?/br>
    這么睜著眼說瞎話,朱老頭氣都不打一處來,他捂著破襖,腰弓得跟大蝦一

    樣,一邊哆嗦著,一邊悲聲道:「大爺……也冷啊?!?/br>
    程宗揚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還真不看出來?!?/br>
    踏入禁制的范圍,永安宮已經在望。五人從永安宮西側逾墻而入,迎面是一

    池湖水。天氣嚴寒,湖面已經結冰,此時覆了雪,白茫茫一片,唯有幾支殘荷兀

    自挺立,枯萎殘缺的荷葉被積雪壓彎了腰,看上去如同低矮的灌木。如果不是程

    宗揚來過,記得方位,來個不相干的人,很容易把這片冰湖當成一片平地。

    眾人繞過湖面,往雪中的永安宮掠去。這會兒踏在雪上,便看出諸人功力深

    淺。秦檜身法瀟灑自若,腳步輕若鴻毛,幾乎是踏雪無痕。程宗揚抱著小紫,腳

    印明顯要深得多。倒是朱老頭,趿拉著那雙破鞋,一路踢得雪花亂飛。

    程宗揚忍不住道:「你這是撒歡來了?悠著點不行嗎?」

    朱老頭翻了個白眼,「有人干活,大爺費那勁干啥?」

    程宗揚回頭看去,只見單超落在最后,一邊倒著走,一邊揮動衣袖,將眾人

    留下的足印一并抹去。跟蔡敬仲一比,這位單常侍真算是厚道人了,作為宮里排

    名的中常侍,任勞任怨干著苦力的活,一句抱怨都沒有。

    眼看離永安宮越來越近,手心忽然一熱。程宗揚低頭看去,卻是小紫將那只

    琥珀放到他手中。原本冰涼的琥珀此時熱得燙手,里面那滴血液就像燃燒的火苗

    一樣,源源不斷地散發出熱量。

    附近有狐族!

    程宗揚精神一振,自己早就懷疑那位九面魔姬的身份。無論是她與蘇妲己的

    交情,還是對孫壽的照顧,都顯示出九面魔姬與狐族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自己

    次與胡夫人見面時,由于孫壽就在旁邊,琥珀無法分出附近有幾名狐族,因

    此沒有引起自己的警覺。第二次見面時,琥珀不在身邊,同樣沒有覺察到她的真

    實身份。

    現在回想起來,如果九面魔姬也是狐族,那么一切就順理成章了。

    這名九面魔姬擅長狐族的幻化之術,如同人有九面,可以隨時化身為太后、

    胡夫人,或者其他人。她平常藏于深宮,偶爾出來活動,也借用他人身份。至于

    真正的呂雉,很可能已經被她控制,甚至很早就被她取代。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真實的呂雉就是狐族。但程宗揚知道,呂冀、呂不疑兄

    弟絕不是狐族,唯一的解釋是呂雉與兩位弟弟同父異母,她身上的狐族血統來自

    于母系。但無論呂雉本人是不是狐族,現在可以確定的是:這永安宮中有一只隱

    藏多年的狐貍精,自己要做的,就是揪出她的狐貍尾巴。

    小紫從程宗揚懷中露出眼睛,好奇地望著臺陛上宏偉的宮殿,「這是永安宮

    嗎?好香呢?!?/br>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禁制的過濾,空氣中的煙火味已經消失不見,鼻端飄來一

    股馥郁的香氣,混著雪后特有的冷冽,沁人心脾。

    「這邊的宮室可都是用香料涂的墻,」朱老頭道:「用的香料比長秋宮的椒

    房還多?!?/br>
    「噓!」程宗揚打了個噤聲的手勢。

    繞過湖水,離永安宮的臺陛只剩下數十步的距離,問題是剩下這段路全是空

    地,周圍沒有半點遮掩。想再像前面一樣神不知鬼不覺地潛行過去,除非大伙都

    能隱形。

    「大爺就知道,你小子要抓瞎?!怪炖项^一臉的幸災樂禍。

    程宗揚道:「我是沒轍了,要不大爺你給指條明路?」

    「想找路,問他啊?!怪炖项^抬了抬下巴。

    單超道:「奴才曾在宮中當值。永安宮地下明面上有三條甬道,暗地里至少

    還有兩條。其中最要緊的一條甬道連接了北宮一半的宮苑,出口極多?!?/br>
    難怪整個北宮一派風平浪靜,外面看不到半個人影,單靠設在地下的暗道就

    足夠了。暗道雖然是捷徑,但可以想象,此時里面必定是人來人往,不斷將外界

    的消息匯集過來,再將宮中的命令分發出去,想借助暗道潛入宮中,絕非易事。

    「其他幾條呢?」

    「另外兩條甬道分別通往北苑和太倉,這三條是平時常用的,各宮之間的消

    息傳遞,人員往來,也大都由此經行?!箚纬溃骸竷蓷l暗道一條通往東北的角

    樓,另一條的出口奴才也不知曉,這兩條極少啟用,平日由太后的心腹看管?!?/br>
    程宗揚心下反復權衡,連接各宮的主暗道固然人多眼雜,其他幾條也不見得

    安全。尤其眼下城中激戰正酣,宮中戒備遠超平日,只怕剛踏進暗道,就被人發

    現,到時想脫身可就難了。暗道用不成,只能設法硬闖。

    正思量間,遠處忽然傳來一陣喧鬧,「抓住了!抓住了!」

    「拿鐵枷來!」

    「鎖??!快鎖??!」

    不多時,宮門處亮起一行燈火,十幾名內侍押著兩名人犯,往永安宮行來。

    一名內侍提著燈籠,弓著腰在前領路,一邊側著身,滿臉諂媚地尖聲道:

    「幸虧鄧公公出手,才沒讓這幫賊子溜走。說來也是這幫賊子瞎了眼,竟然一頭

    撞到鄧公公手里——這可不是自尋死路么?」

    提燈的內侍馬屁滾滾,拍得為首那名太監十分受用,不時發出幾聲得意的尖

    笑。

    燈籠晃動著,照出兩名人犯的形貌。前面一人披頭散發,滿臉是血,兩只眼

    睛腫得跟包子一樣,不似人形。他帶著一面黑沉沉的鐵枷,被兩名內侍架著,一

    邊蹣跚前行,一邊不斷咳血,要不是他滿臉的虬髯有點眼熟,程宗揚還真認不出

    來這個被揍成血葫蘆一樣的大漢,居然會是趙充國。

    程宗揚心不由揪了起來,趙充國有多猛自己可是見過的,作為漢國數一數二

    的猛將,身經百戰的虎狼之徒,竟然被一幫太監揍成這樣?北宮這幫太監得有多

    猛?莫非蔡爺說得是真的,漢國最能打的都在宮里?可自己剛纔碰見那一撥,也

    沒多強啊。難道是永安宮的太監特別猛?

    趙充國已經被擒,盧五哥呢?程宗揚提心吊膽地往后看去,卻見后面那人臉

    色發灰,一雙眼睛跟死魚一樣,都已經翻白了。他同樣被兩名內侍架住胳膊,兩

    腳拖在地上,在雪里拖出老長的印跡。只是那張面孔,自己從未見過,壓根就是

    個陌生人。

    程宗揚怔了片刻,猛的轉頭往前看去。

    那名提燈的太監兀自滿口拍著馬屁,他一張臉白慘慘的,不知道涂了多少脂

    粉,嘴巴倒是抹得通紅,這會兒一開一合,諛辭滾滾,滿臉堆笑,賣力地阿諛奉

    承,不時掩口作態,從眼神到舉止,都透出太監特有的陰微。如果不是那根挑燈

    的竹杖自己認得,程宗揚怎么都不敢相信,這個從頭到腳,從里到外都散發著死

    太監氣味的馬屁精,居然會是盧五哥裝扮的。

    程宗揚一顆心落到肚里,打起精神盯著盧五哥的一舉一動。

    一行人到了臺陛前,上面有人尖聲喝道:「什么人?」

    那名鄧公公小跑著上前,邀功道:「小的抓到兩名jian細!」

    殿中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往向上稟報。片刻后一個女聲響起,「哪里來的jian

    細?」

    「是逆賊劉建的手下,欲圖入宮行刺太后!」那位鄧公公道:「幸虧太后洪

    福齊天,小的巡查時發現端倪,當機立斷,拿下這兩名賊子?!?/br>
    那女子不耐煩地說道:「何必稟報?立即處死便是?!?/br>
    程宗揚剛放下的心又揪了起來,這劇本不對啊。連問都不問,直接處死?這

    戲不是白演了嗎?

    提燈的內侍悄悄提醒一句,那名鄧公公連忙道:「稟夫人,這兩個逆賊方纔

    交待,不僅還有幾名刺客潛入宮中,而且宮里有他們的內應!這里頭有一個就是

    宮里當值的!」

    殿門吱啞一聲打開,一個女子領著幾名內侍走了出來。那女子年過四旬,相

    貌平凡,正是太后的貼身女官胡夫人。

    鄧公公剛要帶人上去,就被胡夫人身邊的內侍喝止,「不許踏上臺階!」

    鄧公公連聲應是,押著兩名人犯在臺階前跪下。

    胡夫人走下臺階,先看了鄧公公一眼。然后往人犯看去。

    趙充國臉腫得跟豬頭一樣,胡須上的鮮血已經結成冰,神情萎靡,看起來就

    像一個粗鄙的武夫。胡夫人一眼掃過,目光落在那名被擒的內侍身上,眼神中多

    了幾分譏誚的意味,「原來是你?!?/br>
    那名內侍臉色愈發灰暗,此時出的氣多,進的氣少,眼看要不行了。

    胡夫人喚道:「義姁!」

    義姁聞聲出來。胡夫人道:「給他續命片刻,我有話問他?!?/br>
    義姁翻開那名內侍的眼皮,看了看他的瞳孔,然后捻出幾根銀針,依次刺入

    那人的人中、鳳池、印堂、百會。

    那內侍已經渙散的目光微微亮了一些,認出面前的胡夫人。

    胡夫人寒聲道:「尹賞!你身為宮中黃門,為何與逆賊勾結!」

    尹賞張了張嘴,卻只發出一串瘖啞的低叫。

    義姁仔細看了一眼,眉頭不由皺起,「他舌頭被人割掉了?!?/br>
    胡夫人一怔之下,旋即反應過來,失聲道:「不好!」

    一直跪在地上,看似奄奄一息的趙充國驀然間一聲大吼,猛虎般躍起身來,

    他雙臂一震,將頸中的鐵枷生生繃斷,然后雙手攀著鐵枷邊緣,猶如拿著兩柄砍

    刀,將身邊兩名內侍砍倒在地,接著潑風般闖上前去。

    義姁飄身而退,一邊素手連彈,銀針疾射而出。趙充國舞動雙枷,將銀針盡

    數格開。那位鄧公公意識到自己犯了大錯,厲喝著雙掌拍出,卻被趙充國直取中

    路,鐵枷從他雙掌間劈入,正中面門?!父瘛沟囊宦暣囗?,姓鄧的太監整個面門

    都凹陷下去,鮮血伴著腦漿飛濺出來。

    胡夫人往袖中一抹,擎出一柄尺許長的短劍。那大漢鐵枷揮來,她只輕輕一

    遞,只聽「擦」的一聲輕響,鐵枷被短劍斬去一角。

    胡夫人短劍微沉,朝趙充國腰腹捅去。趙充國揮枷封檔,那柄短劍刺在鐵枷

    上,就像穿過豆腐一樣,透枷而過,如果不是劍柄被鐵枷檔住,這一劍就足夠在

    他腹間刺出一個大洞。

    趙充國驚出一身冷汗,怎么也想不到那柄短劍會如此鋒利。他虎吼一聲,用

    鐵枷絞住短劍,試圖將她短劍震飛。誰知勁力一吐,卻遇到一股綿柔的力道,不

    僅將他的勁力盡數卸開,反而往他腕上纏去。

    趙充國攻勢被阻,當即一個鷂子翻身,跳出丈許,鐵枷左右一掄,將身后兩

    名內侍撞飛,然后邁開大步,一邊狂奔,一邊扯開嗓子叫道:「蒼天已死!黃天

    當立!輪到江都王當天子啦!兄弟們!殺??!」

    胡夫人面寒如冰,她一揮手,殿內掠出一隊烏衣內侍,朝趙充國猛追過去。

    義姁吃驚道:「這人是誰?身手好生了得!」

    胡夫人同樣目露狐疑,只是趙充國那臉腫得太厲害,胡夫人也沒能認出他的

    底細。她半是諷刺半是不屑地說道:「招攬一幫江湖惡客,就想興風作浪,劉建

    這廝不過如此?!?/br>
    只片刻工夫,雪地上已經伏尸處處,剛纔還興高采烈,前來邀功的一幫內侍

    轉眼間三死兩傷,剩下幾人呆立當場,牙關「格格」發抖。

    胡夫人掃了他們一眼,轉身準備入殿,忽然間旋身過來,目光在眾人臉上依

    次掠過,然后厲聲道:「怎么少了一人!」

    幾名內侍面面相覷。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胡夫人已經連聲下令,「來人!

    把他們全部押下去!嚴刑審訊!大搜宮中!務必要找到那名刺客!「

    緊閉的殿門次第打開,在殿中值守的內侍如同出巢的烏鴉,往四周散去。接

    著宮殿四角騰起火光。那是四座用木炭搭成的尖塔,高及丈許,一點燃立刻騰起

    一人多高的火焰,將宮殿四周照得如同白晝。

    數百名穿著黑衣的內侍在雪地上如線而行,宮中早已布置停當,每隔十余步

    就有一堆篝火燃起,一直擴散到宮殿四周百余步的位置。木炭被積雪覆蓋,燃燒

    時「吱吱」作響,冒出滾滾白煙。

    「在這里了!」

    隨著內侍一聲尖叫,雪中驀然飛出一道人影。

    那人身在半空,便高呼道:「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江都王太子萬歲!」說

    著大袖一甩,擲出十余只雪球。

    近旁的內侍紛紛閃避,躲閃不及的便運功硬扛。到底只是雪團,就算那刺客

    神力驚人,又有多少殺傷力?

    結果硬扛的全都倒了大霉,其中一名內侍揮拳擊中雪球,當場手骨斷折,慘

    叫道:「石子!里面藏的石子!」

    那刺客指力驚人,至少一半被雪球擊中的內侍,連叫都沒能叫出來,就栽倒

    在地,生生被砸得閉過氣去。另外一半則被雪球中暗藏的鵝卵石砸的皮開rou綻,

    血流不止。

    最后一枚雪球落下,卻是掉在空處。旁邊的內侍還沒有來得及慶幸,便聽到

    轟然一聲巨響,近旁的十余名內侍血濺當場,彌漫的硝煙間,甚至還能看到斷肢

    高高飛起。

    強烈的爆炸聲震動了整個永安宮。又一名刺客的出現,讓那些內侍的神經都

    繃緊到極點,同伴的慘叫聲更是讓人心膽俱驚,不少帶了弓弩的內侍紛紛搭箭,

    朝刺客消失的方向射去??删瓦@么一陣混亂,那人已經施施然離開,飛出的弓箭

    只射了個空。硝煙散處,那刺客已經了無痕跡。

    一道刺眼的光芒從殿頂射下,宮殿上方的火炬被人點燃,那只數丈高的金鳳

    凰剎那間綻放出萬道光芒,在黑暗中熠熠生輝。與此同時,本來面朝前方的金鳳

    旋轉起來,鳳嘴處的火炬被鳳凰金色的羽翼反射成一道光柱,環繞著宮殿四周不

    停轉動。光柱到處,空曠的雪野被照得纖毫畢露,一切痕跡都無所遁形。

    籍著光柱,一行足跡在雪中顯現出來。那足印只有半只腳掌大小,在及踝深

    的積雪上只留下一個淡而又淡的淺痕,腳印之間相隔足有丈許。

    在太后眼皮底下出了這等紕漏,那幫內侍也發了狠。上百名內侍扇形散開,

    朝著足跡直追下去。

    背后靠著一人多高的斗拱,程宗揚一邊看著下方雪亮的光線,一邊忍不住吸

    了口涼氣。他已經猜到永安殿內會有大批內侍,但胡夫人一聲令下就能出動這么

    多人,還是遠遠超乎他的意料。

    永安殿并不是一座獨立的宮殿,而是包括主殿、寢宮、偏殿在內的一整組建

    筑,擠一點的話,里面容納上萬人也不稀奇。眼下參與的內侍已有近千人之

    多,而且隨著范圍的擴大,人數還在不斷增加,讓人懷疑殿內此時還有多少

    人。

    耳旁飄來一個尖細的聲音,「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先聽哪個?」

    第四章

    程宗揚苦笑道:「五哥,你還有心情逗樂子呢。先聽好消息吧?!?/br>
    盧景還是抹著一臉白粉的太監打扮。趁著趙充國暴起,眾人的注意力都被吸

    引的一剎那,盧景飛身掠上殿檐,結果剛躲好,就與摸上來的程宗揚等人碰個正

    著。

    程宗揚也是有樣學樣,那邊趙充國攪得宮中大亂,這邊便放出秦檜這個滿腹

    狡計的死jian臣,一枚手雷下去,折騰出的動靜更大。于是程宗揚抓住時機,追著

    盧景就上來了。至于單超,則與秦檜一道,兩人一明一暗相互配合,極力把宮中

    的內侍引走。

    盧景道:「好消息是太后就在這里頭。大伙總算沒白跑?!?/br>
    「壞消息呢?」

    「按照宮里人交待,從昨晚開始,太后身邊隨時聽差的內侍,就不少于一百

    人。這只是聽差的。至于護衛,從殿門開始,一直到太后的御榻,兩千名內侍分

    為三重,寸步不離?!?/br>
    聽到兩千名內侍,程宗揚當場就想爆粗口:干!這還刺殺個屁??!兩千名內

    侍,幾乎是手挽手圍成三層,誰要想刺殺呂雉,得先干掉兩千名死太監——就算

    是兩千頭豬,殺到天亮也殺不完啊。

    「姓尹的是怎么回事?」

    「劉建那邊派來帶路的?!贡R景道:「老趙心眼兒多,路上賣了個傻,試出

    那家伙不地道,剛進宮就把他制住,一通逼問,把他的底細全盤了出來。果然姓

    尹的沒cao好心,設了套想讓我們鉆。我跟老趙一商量,來都來了,不如摸進來先

    試試深淺?!?/br>
    趙充國這粗胚果然是賊精,劍玉姬偷雞不成反蝕把米,被兩人反過來擺了一

    道,連口令都拷問出來。

    局勢發展到現在,各方都已經圖窮匕現。劍玉姬那賤人壓根就沒打算與自己

    聯手,處處包藏禍心。眼下三路人馬中,北路是自己一方吃了大虧,東路是劍玉

    姬那賤人吃了虧,自己這一路算是不虧不賺,雙方誰也沒討得好去。

    另一方面,顯然呂雉也意識到會有人采用刺殺的手段,設法除掉她這個呂氏

    權勢的核心。呂雉的應對不是躲藏,而是公然擺開陣勢,你想下陰手,我就擺出

    堂皇之陣,兩千人圍成鐵桶一般——反正宮里太監有的是——讓你找不到下手的

    空隙。

    程宗揚想了半晌,也沒想出什么好主意,索性道:「既然宮里守得這么緊,

    劉建他們打算怎么辦?」

    永安宮的情形,劍玉姬想必早已知曉,她既然敢跟自己翻臉,肯定有足夠的

    把握,能夠獨自搞定呂雉,她會怎么做呢?

    「簡單。殿內有他們的人?!?/br>
    程宗揚心頭一震。

    盧景道:「人越多,越容易出紕漏。那是兩千活人,不是兩千木偶。既然是

    活人,肯定有自己的心思。如果殿內只有幾十個人,有一兩個心懷不軌的,也掀

    不起什么大風浪??蛇@位呂太后居然蠢到安排兩千人,即便里面只有半成人心懷

    不軌,也有上百人之多——等于是她自己把上百名刺客安排到身邊。嘖嘖,換作

    是我坐在她的位置上,這會兒怕是得嚇出尿來?!?/br>
    「上百名刺客?不至于吧?」

    「你以為黑魔海那幫妖人在漢國這些年是白干的?」盧景說道:「那姓尹的

    說了,宮內信奉太平道的差不多有一成,十個人里面就有一個。他們平時行事隱

    秘,極少顯露身份,但對太平道忠心耿耿,即使賣命也在所不惜?!?/br>
    程宗揚訝道:「太平道在漢國的影響力有這么大?」

    盧景哂道:「什么太平道,不過是黑魔海的幌子罷了?!?/br>
    程宗揚忽然想起當年晉宮的往事,心下不禁發緊。黑魔海在晉國的滲透自己

    記憶猶新,看樣子,兩邊都用了同樣的路數,暗中招攬了一批狂熱的信徒。當時

    黑魔海還是剛涉足晉國未久,根基不深,而漢國他們可是耕耘多年,水面下的實

    力只怕遠比自己想象中龐大。

    如此看來,呂雉的堂皇大陣貌似無懈可擊,其實充滿了變數。天知道里面有

    多少居心叵測之徒,只等一個發難的契機。

    說話間,一群內侍用長桿挑起燈籠,沿著檐下的椽頭一處一處照過來。盧景

    道:「得,咱們得換個地兒了。來,丫頭,讓哥哥抱抱?!?/br>
    小紫笑道:「好啊,只要程頭兒答應,就讓你抱?!?/br>
    程宗揚道:「放心吧,我死都不會答應的。咦?老頭呢?」

    盧景道:「他剛傳音跟我說了一聲,突然內急,找個地方去方便了?!?/br>
    程宗揚仰天長嘆,「這老東西——真他媽是懶驢上磨屎尿多??!」

    …………………………………………………………………………………

    大殿內燈火如晝。鐫刻著鳳紋的御榻上,一襲黑色宮裝的呂雉正襟危坐,她

    微微昂著頭,腰背挺得筆直。烏黑如墨的發髻上戴著一頂鳳冠,鳳嘴的珠鏈上懸

    著一顆血紅的寶石,正垂在她雪白的額頭中央。她腰間左側系著一副玉佩,右側

    掛著一只革囊,里面裝著印璽,外面垂著一條交織著四彩纓絡的鮮紅綬帶,雙手

    握在身前,寬大的衣袖平鋪在身側,宛如張開的鳳翼。

    在她身后,樹著一扇紫檀屏風,白發蒼蒼的淖夫人席地而坐,滿是皺紋的臉

    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從御榻往四周望去,是一重一重的背影。最內一重一百人,每面二十五人,

    全部是有品秩的內侍,一個個戴貂佩珰。中間一重二百人,每面五十人,都是身

    體強健之輩,他們衣內襯著鐵甲,隨時準備用身體擋住刺客的刀劍。最外面一重

    六百人,每面一百五十人,他們手執銀戟,肩并著肩,將大殿圍得水泄不通。原

    本在殿中待命的一千余人,此時已經分散出去,防止刺客靠近永安宮。

    御榻旁還有十余名女官,她們有的已經滿頭白發,有的尚自年輕,這些女官

    出身不一,有的出自寒門,有的是呂氏親眷,但無論哪一個都是深受呂雉信重的

    心腹。她們負責處置各處傳來的訊息,此時簡牘往來不絕,一切都井然有序。

    再外面是數百名身著曲裾的宮人。她們披著麻衣,頭上纏著白布,算是為天

    子戴孝。至于先帝留下的妃嬪,此時都被禁足,不許踏出各自宮禁一步。呂雉并

    不在乎她們的生死,只是不想讓她們添亂。

    外面圍捕刺客的sao亂聲逐漸遠去,呂雉有些疲倦地微微閉上眼睛。過不了多

    久,北宮又將迎來一批未亡人。西邊的濯龍園尚有空處,盡可以安置。阿冀這次

    辦了不少錯事,大司馬是不能再做了。但他也吃夠了苦頭,便把那位趙氏打發去

    永巷,聊作補償。至于不疑,他為人方正,可惜失之迂腐,這次的事,他到現在

    也無法接受。還有巨君,呂氏紈绔之輩比比皆是,難得有個有志氣的,可他到底

    還是年輕了些,少了些磨礪……

    呂雉幽幽嘆了口氣。

    「再挺一挺?!鼓追蛉说溃骸笩o論如何,都要支撐到天亮?!?/br>
    呂雉挺直背脊,睜開鳳目,淡淡道:「沒想到區區一個劉建,竟然會如此棘

    手?!?/br>
    「是老奴思慮不周?!鼓追蛉说溃骸高@些日子我們只顧著天子這邊,卻沒想

    到江都王太子私下里做了這么多手腳?!?/br>
    「這位建太子也是好心術,勾結了這么多不安分的宗室,又拉攏了一幫草莽

    之輩,還與那些眼睛里只有錢銖的商蠹牽上了線?!箙物衾湫Φ溃骸刚嬉詾樗?/br>
    奇貨可居嗎?」

    「世人逐利,原無可厚非,但士農工商四民之中,唯獨商賈把唯利是圖這四

    個字刻在血rou之中?!鼓追蛉说溃骸笧榱艘稽c蠅頭小利,不惜敲骨吸髓。尤有甚

    者,那些商蠹仗著手中的金銖,四見處播弄是非,挑動兵戈,藉此漁利。若不早

    日剪除,必定禍亂天下?!?/br>
    「既然這些賊子都攪到一處,正好一并除之!」呂雉望著殿中內侍的背影,

    唇角微微挑起,「我倒要看看,他們還有什么手段?!?/br>
    「滴答」,一滴水珠濺入銅壺。壺中的刻箭微微升起一絲。

    呂雉冷眼看去,再有一刻鍾,便是卯時了。長夜將盡,明日太陽照常升起。

    今夜過后,不知有多少勛貴、宗室、豪族、世家將會除名,給天子陪葬。也

    不知有多少汲汲無名之輩將一躍而起,成為炙手可熱的新貴。

    忽然一個陰森的聲音響起,「卯時已到……」

    那聲音拖得極長,可怖的腔調壓根不似人聲,更像是一個九幽之下的惡鬼,

    充滿了邪惡和瘋狂的意味,深夜中陡然響起,令人毛骨悚然。

    隨著這一聲怪叫,一名執戟的內侍突然嘶聲吼道:「蒼天!已死——」

    「??!」

    他身邊的內侍抱住小腹,凄厲地慘叫起來。銀亮的戟鋒深深沒入他腹中,幾

    乎將他腹腔穿透。

    彷佛應合一樣,大殿另一側同時傳來尖叫,「黃天——當立!」

    一名內侍雙手握刀,狠狠劈在旁邊一人頸中。

    一時間,殿中的吼叫聲此起彼伏。

    「歲在——甲子!」

    「天下——大吉!」

    「蒼天已死!」

    「黃天當立……」

    轉瞬間,戒備森嚴的大殿就彷佛變成了修羅地獄,慘叫聲此起彼伏,凌亂的

    燈影間,到處是飛濺的鮮血。sao亂最開始僅僅是零星分散的幾處,但隨即以超過

    任何人想象的速度波及開來。

    隨著越來越多的人舉起屠刀,整個大殿都陷入癲狂之中。沒有人知道身邊的

    同伴會不會朝自己舉起屠刀,更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在混亂中被殺。要想活命,最

    好的辦法似乎只有一個:先把別人殺掉。

    一名貂珰尖聲叫道:「千秋萬歲!」

    最內重四名貂珰從四面應道:「長樂未央!」

    這兩句是漢宮常用的祝辭,此時喚出,頓時收到鎮定人心的效果。

    另一名貂珰高聲道:「漢并天下!」

    第二重穿著鐵甲的內侍緩緩后退,彼此間擠得更加嚴密,將外圍的混亂隔絕

    開來。

    一名內侍高聲叫道:「保護太后!」說著一刀將同伴劈倒,轉身往內殺去。

    在他正前方,是最內一重的貂珰。眼看他揮著滴血的長刀奔來,一名黃門侍

    者拔出佩刀,似乎要沖上去拚殺,卻猛的轉身,用力捅進旁邊一人腰間。

    內侍接連倒戈,看似嚴密的三重防護頃刻崩潰。那兩名內侍雙目血紅,一邊

    齊聲尖叫,「蒼天已死!」一邊殺向御榻。

    殿中剛剛好轉的秩序再度陷入混亂,一支利箭突然射來,直取呂雉的心口。

    一名女官身形一閃,擋在太后身前,用隨身的銀錯刀將箭矢斬落。

    一名內侍嚎叫著殺來,卻被一只素手按住額頭。胡夫人掌力一吐,那人顱骨

    頓時破碎,鮮血從眼眶迸出,死狀凄慘。

    危急關頭,最內重的一眾貂珰總算不負太后信重,只出現了一名背主之徒,

    使得局勢沒有惡化下去。他們在胡夫人的吩咐下竭力彈壓,喝令內侍不許妄動,

    任何人只要轉身,即視為逆賊,當場誅殺。

    眼看混亂逐漸平定,忽然一股濃煙升起,不知何人點燃了帷幕。幾名貂珰飛

    身而出,試圖撲滅火勢。接著「轟」的一聲,一株一人多高的燈樹被人踢倒,數

    以百計的青銅燈盞傾斜過來,燈油潑濺得滿地都是。

    流淌的在燈油隨時可能引發大火,眼看局勢一時間難以收拾,一名女官匆匆

    上前,躬身說道:「請太后移駕?!?/br>
    呂雉款款起身,兩名尚衣過來給太后披上御寒的大氅。呂雉看了一眼殿中的

    亂象,與胡夫人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后在一眾宮人的簇擁下,神情淡然地離開御

    榻。

    …………………………………………………………………………………

    小紫伏在程宗揚背上,一縷散開的發絲在臉側輕輕飄動,將她肌膚更襯得晶

    瑩如玉。她一手握著頸間的琥珀,一邊側耳聽著周邊的動靜,星眸中異彩連現。

    忽然她在程宗揚后腦輕按了一記,「大笨瓜,你笑什么?」

    程宗揚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笑,只是自從見到小紫,連日來的焦慮、擔憂、

    急切,都彷佛不翼而飛。雖然身處亂局,卻有種心曠神怡的舒坦,一想到死丫頭

    就在自己身邊,就情不自禁地笑起來。

    盧景就在前方不遠處,可從程宗揚的位置看去,連個衣角都看不到。程宗揚

    怎么都想不明白,盧五哥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能在積雪的廊檐上飛掠,還不留下

    絲毫痕跡。

    在他們下方,太后的鳳駕正穿過廊橋,迤邐前往寢宮。大殿的火勢暫時沒有

    波及開來,但縱火的逆賊尚未就擒,角落里仍時不時冒出一股濃煙,讓殿中的內

    侍疲于奔命。

    前往寢宮的隊伍有二百余人,其中一半是宮人,一半是內侍。除了淖夫人,

    佩著藥囊的義姁也隨行在側,胡夫人則留在大殿平亂。

    穿過廊橋便是寢宮,宮內的燈火長明不熄,幾尊巨大的銅制博山爐此時燒得

    正旺,宮室內溫暖如春。

    隨侍的宮女放下帷帳,呂雉張開雙臂,兩名尚衣上前解開大氅,取下她腰間

    白玉制成的九環鳴佩,當她們準備取下印綬時,呂雉微微掙了一下。尚衣心下會

    意,沒有再碰印綬,只幫太后整理了一下釵鈿飾物。

    另一邊,幾名宮人搬來一面一人高的銅鏡,呂雉看了看自己的儀容,然后轉

    過身。

    尚席鋪開茵席,設好錦墊,扶著太后屈膝坐下。接著掌管宮中飲食的尚食奉

    上羹湯。一名女官拿起羹匙,舀了一勺到碗中,先行嘗過,少頃并無異樣,才奉

    給太后身邊的義姁,再由義姁執羹奉給太后。

    呂雉攤開雙手,一邊由宮人卸去指上的飾物,一邊用著羹湯。

    一名謁者小跑著進來,奉上一支木簡。那木簡綁在一截箭矢上,此時箭頭已

    經去掉,只留下光禿禿的箭桿。

    淖夫人接過木簡,掃了一眼說道:「呂射聲退守金馬門。奏請太后諭旨,詔

    伊闕、虎牢諸軍勤王?!?/br>
    呂雉微微蹙眉,抬手揉了揉額角,「沒有虎符,哪里調得動那些兵卒?」

    淖夫人道:「總要試一試。諸關守將雖非呂氏親族,但出自呂氏門下的門生

    故吏、宿將舊部所在多有?!?/br>
    「既然如此,便行詔發往伊闕、虎牢、孟津,」呂雉停頓了一下,「至于函

    谷……」

    淖夫人提醒道:「函谷的張敞與霍子孟素有嫌隙?!?/br>
    「那就不能詔他入京了。免得霍大將軍擔憂?!?/br>
    淖夫人慢吞吞道:「若太后下詔,霍大將軍必不會抗命?!?/br>
    「為時已晚?!箙物魢@道:「若非那些小兒輩忌憚霍家,本宮何必弄險?」

    說著她鳳目一寒,望向方纔那名試羹的女官。

    那女官想笑,但嘴角牽了牽,「哇」的吐出一口黑血。旁邊幾名宮人不禁色

    變,連忙擋在太后身前。

    呂雉冷冰冰道:「那些逆賊到底許了你什么好處?讓你寧肯舍了性命,也要

    背主?」

    那女官凄然道:「太后還不明白嗎?那些姓呂的老爺們整日兼并田地,為非

    作歹,劣跡斑斑,種種倒行逆施,早已惹得天怒人怨……」

    那女官一邊說一邊吐血,整個人如同失去水分的花朵一樣,迅速枯萎。

    義姁遞上瓷盞,呂雉喉頭微微一響,張口將毒液啐入盞中。

    就在她低頭的剎那,背后一名尚儀手腕一動,從袖中揮出匕首,毒蛇般往呂

    雉背心刺去。

    那尚儀離呂雉極近,幾乎手一動,匕首就刺到呂雉衣上。間不容發之際,一

    支木簡破空而至,穿透了尚儀執匕的手腕。

    那尚儀發出一聲慘叫,手腕鮮血四濺。

    呂雉從容啐去毒液,然后用絲帕抹了抹紅唇,淡淡道:「還有多少逆賊,一

    并跳出來吧?!?/br>
    話音未落,呂雉突然臉色大變。她雙掌一按,整個人如同烏云般飛起。她身

    邊的尚沐躲閃不及,雙膝被地下飛出的刀光絞住,頓時血rou橫飛。

    刀光一閃而逝,只見華貴的地毯鼓起一個微隆的圓包,彷佛在水面滑行一樣

    飛快掠過。

    旁邊一名貂珰一聲冷喝,單掌拍在地上。已經被刀鋒劃破的地毯筆直裂開,

    裂痕盡頭躍出一個火紅的身影,飛鳥般往呂雉撲去。

    小玲兒手持彎刀,奮不顧身地攻向呂雉。兩名貂珰一左一右圍住小玲兒,招

    招搏命,困得她進退不得。

    呂雉落在噴吐著香霧的銅爐旁,冷眼旁觀。一名握著血刀的妖僧從天而降,

    被兩名女官截住。接著一男一女從柱后閃出,被義姁攔下。四周風聲接連響起,

    現身的刺客越來越多。

    呂雉鳳目冰寒,這些刺客不知何時已經潛入寢宮,甚至就隱匿在帷幕之內,

    顯然算準了自己會移往寢宮,分明是有備而來。自己特意設局,引這些不軌之徒

    現身,誰知他們竟有如此通天手段。如今看來,只怕反落入對方算計中。

    轉瞬間,已經有十余名刺客先后現身,雖然都被內侍攔住,但局勢已經岌岌

    可危。那些刺客顯然并非一股,配合間略顯生疏,饒是如此,也不是幕中這些內

    侍所能應付的。

    隨侍的尚衣、尚食、尚冠、尚席、尚沐、尚儀、尚工等一眾手無縛雞之力的

    女官紛紛張開雙臂,將太后團團圍住。

    戒備森嚴的宮禁中,居然有這么多刺客潛入,一眾宮人都驚駭莫名。更讓義

    姁意外的是,這些刺客與方纔的叛亂者截然不同,他們沒有人喊什么口號,也不

    呼喊作勢,就像一群無聲的影子,默不作聲的痛下殺手。

    那些刺客身手極為強悍,甫一交手,內侍一方就出現大量死傷。緊接著,義

    姁驚愕的發現,她竟然聽到了回聲。寢宮四周并沒有圍墻,而且回聲近在咫尺,

    這只有一種可能:外面已經被人布下禁制,甚至就在帷帳周圍。

    義姁驚呼道:「不好!」

    可惜為時已晚,呂雉身后一只半人高的花瓶彷佛一個氣泡被人戳破一樣,消

    失不見,悄然幻化出一個身影。她從頭到腳都覆蓋在黑色的布衣下,就像一個黯

    淡的影子,一出現就緊貼著呂雉,接著抬手一刀,刺穿了呂雉的肩胛。

    呂雉發出一聲悲鳴,鮮血瞬間浸透了宮裝。

    與此同時,一股詭異的氣息涌入殿內。

    寒風掠過,濺滿鮮血的帷幕掀起一角。能看到外面守衛的一眾貂珰彷佛中邪

    一樣,毫無聲息地一個接一個撲倒在地。

    一個周身散發著圣潔光輝的白衣女子緩步行來,穿過昏迷的人群,踏過濺血

    的地毯,一直走到呂雉面前。

    「初次見面,」劍玉姬淺淺笑道:「想來也不必關照了?!?/br>
    呂雉痛楚地咬住嘴唇,眼中透出深深的不甘。

    劍玉姬溫言道:「太后以身為餌,欲圖引蛇出洞,堪稱勇氣可嘉。奈何韶華

    易逝,時運不再,如今天命所歸,正在吾主?!?/br>
    呂雉唇角淌下一縷鮮血,她挺直嬌軀,勉力維持著自己的尊嚴,「劉建不過

    是你們的傀儡吧?!?/br>
    她目光從殿中已經現身的諸人身上掃過,「龍宸、黑魔海、太平道,還有晴

    州商會……好!好!好!」

    劍玉姬沒有理會她,而是對義姁說道:「光明觀堂的小姑娘,莫非你還要助

    紂為虐嗎?」

    義姁嘆了口氣,「我只是行醫而已,何來助紂為虐?」

    「光明觀堂自詡正道,可漢國外戚亂政,殘民自肥,這其中說來也有閣下一

    份功勞呢?!?/br>
    義姁反唇相譏,「太后秉政多年,漢國何嘗生亂?倒是你們,在漢國經營多

    年,難道為的是國泰民安?」

    「若非呂太后戀權不舍,哪里會有今日的亂象?」劍玉姬道:「虎毒尚不食

    子,呂太后為了一己之利,不僅弒君,更是自殘其子。心腸如此冷厲,義姑娘怎

    么就肯為她效力呢?」

    義姁道:「你既然問到,我不妨告訴你——因為太后秉政,遠勝那幫須眉男

    兒?!?/br>
    劍玉姬忽然放聲大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原來如此……哈哈……」

    呂雉微微昂起頭,「你要殺便殺,何必多言?!?/br>
    「太后誤會了?!箘τ窦лp笑道:「妾身對太后絕無半點惡意。今日所為,

    不過是憂慮朝中的紛爭再持續下去,以至于生靈涂炭,百姓流離失所,纔不得已

    出此下策。只要太后手書一封,勸呂射聲就此罷手,妾身可以保證,太后余年都

    可以安享富貴?!?/br>
    呂雉嗤笑道:「你這番話不過是騙騙小孩子罷了。劉建是何等貨色,哀家難

    道還不知曉?安享富貴,說得好聽而已?!?/br>
    齊羽僊揶揄道:「太后作惡多端,以己度人,自然不信僊姬的善意?!?/br>
    「既然知道我不信,何必饒舌?」

    齊羽僊笑道:「敬酒不吃,只好請你吃罰酒嘍?!拐f著她上前一掌摑在呂雉

    臉上,將她頭上的鳳冠摑得滑到一邊。

    齊羽僊忽然覺出一絲異狀,不由「咦」了一聲。

    劍玉姬心知有變,她目光在殿中一掃而過,有些失態地疾聲喝道:「淖方成

    呢?」

    挨了一掌的呂雉卻笑了起來,隨著她的輕笑,原本烏黑的發髻一絲一絲變得

    灰白,頭上的鳳冠也逐漸變淡。

    「晚了!」呂雉飛身而起。

    斗木獬、危月燕等人一直緊盯著呂雉的一舉一動,呂雉剛一掠起,他們便與

    另兩名刺客同時出手,四人各占一角,從四個方位一起往呂雉撲去。但緊接著,

    四人臉色同時大變。

    那位呂太后人在半空,已經變得發如霜雪,她抬指點在眉心,身上的氣勢急

    劇攀升,剎那間就超過了rou身可以承受的極限,竟然以精魂為引,悍然引爆了自

    己全身的精血。

    第五章

    程宗揚沒有看到寢宮中正在發生的一切,因為只走到一半,小紫就貼在他耳

    邊道:「我們回去?!?/br>
    「為什么?」

    「這邊讓盧五哥跟著好了,我們去找她?!剐∽险f著,把琥珀放在他手里。

    自從靠近永安宮就開始發燙的琥珀此時已經冷卻,只剩下一層薄薄的余溫。

    程宗揚眼角跳了兩下,「太后是假的?」

    小紫道:「我也不知道哪個是真的,哪個是假的。不過那位胡夫人一直很小

    心,沒有靠近過太后的御榻,而且那位淖夫人和太后說話的時候,眼角的余光不

    時在留意胡夫人的位置。直到太后啟駕之后,那位胡夫人才次靠近御榻?!?/br>
    小紫眨了眨眼睛,「這是為什么呢?」

    程宗揚猜測道:「也許是怕刺客有什么手段,同時波及到兩人?」

    小紫笑道:「程頭兒的手雷,連宮里都知道了?!?/br>
    程宗揚想了想,胡夫人和太后的距離,還真是在手雷的殺傷半徑之外。

    通過指紋,自己早已發現太后與胡夫人暗中交換身份的秘密,只是無法確定

    哪個是真哪個是假。今晚永安宮注定不會太平,如果呂雉早有防備,最安全的方

    法莫過于故技重施,假扮成胡夫人,用一個假太后引出敵人的殺著。這也是她敢

    于以身犯險的最大憑仗。

    也正是因為早有防備,呂雉才會搞出兩千人聚在一處這種蠢事。她打的算盤

    無非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借機把宮中的叛賊一網打盡。結果劍玉姬精心布下

    殺局,將自己埋伏在宮中的棋子暴露得一乾二凈,最終卻誤中副車,反而與真正

    的目標擦肩而過,這一把可是虧大了。

    終于摸到九面魔姬的狐貍尾巴,程宗揚不再遲疑,立即返回大殿。

    殿中的混亂已經平息,一眾內侍齊心協力,將為數不多的叛亂者剿殺一空。

    此時浸滿燈油,沾染了鮮血的地毯已經被人卷起,燒殘的帷幕也逐一取下,

    內侍們正拖走尸骸,將地上的血跡擦洗干凈,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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