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劫篇 步步為營
渡劫篇 步步為營
隔日。 依照禮俗,弟子下山歷練前須和師父辭行。 御吟坐在主位上,沉靜的看著邢夏款步走來,虔順的向她問安。 師尊,弟子此番下山必會好好建功,向世人證明憫塵派是天下第一。 來人儀態恭敬謙順,一頭長發系成馬尾,高高地束在腦后,突顯其精致的五官與溫柔的輪廓。青竹色的衣衫更顯他肌膚白皙,自透一股高雅風韻,猶若璧人。 見到邢夏的第一眼,御吟便能想像他在原主的時空里是如何用這張皮囊騙過世人、藏住體內激蕩的戾氣,才讓身為仙尊的原主毫無覺察。 除了原主對他的信任外,最重要的是他生得太好他就像是集世間所有溫柔于一身的美好存在。 眉眼、輪廓、聲線、談吐甚至是他柔軟的發絲、光潤的肌膚,還有那若有似無的笑意這是一名會讓人不自禁萌生親近心的美男子。 想到面前看似無害的人也有瘋狂的一面,她神情一凜。 建功是其次,你能平安最重要。要記得,只要心存正道,邪必不侵。她仿照原主的口吻吩咐,希望能給他提個醒。 誰知下一瞬,靈器的聲音便在腦中響起。 【邢夏魔化值升至六十三。 】 御吟搭在椅把上的手微緊。 怎么會這樣?不過是說句話而已,這樣也會刺激到他? 弟子謹遵師尊教誨。邢夏神色淡淡,絲毫不見惱意的抱拳應聲。 見狀,御吟微微蹙眉,試圖找出癥結點。 她的反應并不明顯,但還是被心細的邢夏察覺,他立即往她靠近一些,關心問道:師尊有心事?弟子愿意為您分憂解勞。 御吟微愣。 這個人好敏銳。 不過是一瞬間松懈而已,連這點異狀都能被他捕捉到,看來這回試煉她可不能掉以輕心。 前幾項試煉在她接手時都是處于尚未和線索人物接觸的狀態,但是邢夏已經陪在席青身邊十幾年,這意味著她不能隨心所欲的更動原主的形象和性格,必須創造各種機會、藉由不同契機調整靠近,才不會讓對方生疑。 她得小心些。 這是你初次下山,為師自然擔心。 御吟想著,既然他不接受有關于善惡正邪的叮囑,那么關心呢?這可是來自心愛與憧憬之人的關心,總能讓他心情好轉了吧? 師尊是不信任弟子嗎?他柔聲一問,又道:弟子明白師尊的顧慮,請您放心。 【魔化值升至六十五。 】 聞聲,御吟忍不住偏頭望他。 就連被關心也會升魔化值? 可是為什么? 她心有臆測,又繼續不動聲色的試探。 不是不信任你,只是想到你要離開為師,就覺得哪里不太對勁。她眉眼垂斂,語氣帶著困惑,像是自己也不明白這種心情。 這是否就是世人所言的寂寞? 她才說罷,果真見邢夏眼中閃過狂喜。 只是那抹光亮很快又黯淡下來,與之而來的又是魔化值上升的提示。 慶幸的是,這次只加了一點。 離開師尊,弟子也很寂寞。他眸光閃爍,低道:但是,弟子不得不為 隨著魔化值上升的速度趨緩,御吟感覺自己快要抓到和邢夏相處的訣竅。 但是時間不夠。 眼看已到他要啟程的時刻,她必須想個方法留住他,或是爭取更多時間。 她要更了解他。 從行為來分析性格,由言談對照思想,要想不刺激他并加以感化,她勢必要了解他的喜惡與執念。 昨夜她思考許久,覺得邢夏身上實在有太多疑點。比如為何十歲便離家前來拜師?他又是如何通過那場連成人都難以忍受的嚴峻試煉?還有下山的那一年,他都做了些什么、又去往何處? 她向靈器提出疑問,但靈器除了提供原主知道的訊息外,其余的皆是一問三不知。 她不確定放邢夏下山后,自己還能不能再聯系上對方,所以她要賭。 是要繼續留在九霄云殿布局,還是冒著加速魔化的風險與他伴行? 在她思量間,邢夏恭敬的抱拳問:時辰已到,師尊可還有要交代弟子什么? 御吟深吸口氣。 不入虎xue焉得虎子,她本來也不是被動等待的人。 本想交代什么,但臨時改變主意了。她做出深思熟慮貌,又在邢夏疑惑的視線中站起。 為師也許久未到人間游歷,不如就隨你同往。 師尊?邢夏訝然。 但若沒有您坐鎮,那蒼生 為師正是因為心系蒼生,才想親自體察民情。說完,她稍頓,又定定看向他。 還是說,你不愿為師相陪? 邢夏本就是為了按捺對她的情意才欲下山一避,這下不免有些為難。 不是的,只是弟子 說來慚愧,為師離開人界太久,或多或少有些不安,但若這一路有你陪著語未竟,她輕輕搖頭。 罷了,為師不勉強你,你且下山吧。 不,弟子一點都不勉強!請師尊務必讓弟子陪您! 邢夏從未想過已晉仙尊的席青會有不安的時候,一聽到對方需要自己,心中那點猶豫便盡數消失無蹤,連忙出聲應下。 見這回的對話沒有觸發靈器的提示,御吟總算稍稍放下心來。 那我們走吧。 為避免他反悔,她立即念訣喚出配劍,并御劍而起。 看著席青翩然的身影,邢夏幾乎掩飾不了心動與接近她的渴望,但他緊掄起拳,藉由痛意壓下心頭涌上的妄念。 不可以。 她是世間所有人的向往、是他的師父,還如此信任他。 所以就算只是在腦中想像,那也是一種不可饒恕的褻瀆。 停在這里就好了。再繼續下去,他真的會墮魔的。 屆時,他會連站在她身邊的資格都沒有。 因為世人都知道的阿知道憫塵仙尊從來只對人類心生憐憫。 他見過她斬殺妖孽,那姿態可說是決絕又冷情,每每揮劍時眼神都不見一絲柔軟。 所以他不能墮魔。 他不想成為她仙途中的污點,更不愿讓她為難、受到世人非議。 思及此,他御劍的手勢微顫,但還是勉強穩住劍身,跟著席青往山下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