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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睡?!蔽夜虉陶f。爺爺笑著起身,我拉著他驚問:“別走爺爺?!?/br>“不走,去個廁所?!睜敔斦酒饋?,披了件衣裳在外。病房里就有廁所,我陪他走到門口。爺爺進去把門關上。我有些煩躁,好想抽煙,又忍住了。“爺爺?”我對著門問。“嗯……”爺爺的聲音怎么聽起來有些虛弱呢?是我大驚小怪嗎?可我不能讓任何意外發生,我試探著敲了敲門:“爺爺?”“丫頭……”爺爺答。我不放心,推了推門:“爺爺,我開門進去了?”“嗯,我有點累……”我大驚,跑到床頭找鑰匙,從外頭把廁所門打開,爺爺靠著馬桶坐在地上,我嚇得驚叫起來:“爺爺!”“丫頭?!睜敔斕а劭戳宋乙谎?,似是抵不住疲倦,歪頭不動了。我慌亂扶著爺爺,他趴在我身上,呼吸聲很重。我不敢隨便動他,只將爺爺放倒,我跑到外面按下急救按鈕,又沖到走廊。走廊里幽暗無比,我有那么一瞬間什么也看不到,只聽到自己的呼吸心跳。“冉冉?!笔煜さ?,低沉的聲音在我身后響起。我一回頭,就看到溫航。他扶著墻站著,身后是無邊無際的黑暗。前世今生的記憶交疊著砸過來,他仿佛還是我的老公,在那一世,他是我的天。我搖搖頭,又沖進爺爺的病房。醫護人員很快到齊,他們就地給爺爺急救,怕被我的情緒影響,他們請我出去等待。走廊的燈開了,瑩瑩冷清,溫航坐在我身邊的長椅上。他無聲抓住我的手,握在他的掌中。我沒有拒絕他,千言萬語,亦不必言說。爺爺終究還是走了,在這個寒冷的冬夜。我已經不想再去思考任何。與天抗爭,是我愚蠢了。那個cao控人們生死的神,一定在上面看的很開心。他戲弄眾生,以來消遣。我回家收拾爺爺的遺物。沒有開燈,子琪站在我旁邊,兩個人同樣孤獨而無助。“姐,我們怎么辦?”他說,“我還能叫你姐嗎?”維系我們親情關系的兩根紐帶已經先后離世,我們還是姐弟嗎?我站起來,仰臉看他。子琪長得很高了,瘦瘦的,卻很結實。“你當然是我弟弟,永遠都是?!蔽颐募?,“是男子漢了,好好學習,將來成材了照顧jiejie,好不好?”“嗯!”子琪用力點頭,“姐,我一定用功努力?!?/br>那晚我跟子琪談了很多,我決定給子琪五十萬,作為他的創業基金。他雖然還在上大學,可這個年齡做生意的不在少數。這筆錢做大生意遠遠不夠,可我并未想過要他賺多少錢。我甚至希望他能跌倒,年輕人的失敗比成功還要重要。我把我和林恩創立的公司賣掉,子琪還小,他駕馭不了這么龐大的公司。賣掉公司之后,我成了名副其實的富婆。我給了李凱一部分錢,讓他替我做些善事,我是信得過他的。一部分為子琪以后留著。至于那所醫院,我找律師轉讓給了江莉莉。做完這一切,我或多或少有些輕松地感覺。如果歷史早已注定,那我也將會在2012年3月死去。這幾天總有些慰問電話,聽多了只會重復難過,我將電話關掉。我在房間里整理衣物,其實在爺爺去世之前,我就下了一個決定。我要去找林恩,我的日記里清楚地記載著林恩出事的時間,2011年4月8日,他客死異鄉的報道掩蓋了我和溫航離婚的消息。我要去找他,但愿我能找到他一躍而下的那座樓,見他最后一面。我想念他,哪怕他摔得面目全非。這幾天弟弟在大廈陪我,深夜里無心睡眠,我站在床前向下眺望。弟弟突然敲了門,說:“姐,睡了嗎?”“進來吧?!蔽艺f。子琪被我屋里繚繞的煙霧嗆得咳嗦了一聲,說:“姐,你的電話,是一個女的?!?/br>我接了電話,對方居然是我從前的助理黛西。我已好久未曾見過她,幾乎已經將她忘卻,她已得知我爺爺去世的消息,說了一番安慰的話。我說了感謝,正打算掛掉電話,她突然說:“徐總,我錯了,求您饒了我吧?!?/br>她這樣突然讓我饒她,弄得我一頭霧水。黛西在那頭哭的不成樣子,她說已經吃夠了苦,真的知錯了,她沒有當面向我跪地求饒,只是怕我見到她會想起不開心的事。她話說得顛三倒四,好似有些精神失常。我懷疑她腦子出了問題,只因應付說會原諒她,便匆匆掛了電話。第二天下午,我約了溫航。如果我就快要死了,那么我要在死前把真相告訴他。這一世,他是無辜的。明天就是除夕,街道上行人很少,有些冷清。我開車到醫院門口接他,他由護工扶著,左手撐著手杖,站在門口等我。我坐在車里凝視了他一會兒,偶爾進出醫院的行人,都紛紛向他投來目光。他很容易吸引旁人的視線,不論任何時候。溫航環顧了一圈,看到我的車。臉上的神色終于不再冷清,他禮貌拒絕了護工的攙扶,一個人撐著手杖往我這邊走。前幾天下了場雪,地上還殘留著踩壓成冰的雪沫,他走得有些吃力,我看了他一會兒,終是打開車門,過去扶了他一把。溫航有些受寵若驚,他朝我笑著,柔聲說:“冉冉?!?/br>我把他塞進副駕駛,自己繞到駕駛座。發動引擎。溫航安靜坐在我旁邊,過了一會兒,見車子越駛越偏,我又一言不發,他忍不住問:“去哪兒?”我回頭看了他一眼,車內空調很足,溫航被熱氣熏蒸的臉頰微紅,嘴唇也是紅的。“到了你就知道?!蔽艺f。溫航不再問,看著車子前方筆直的路,過了一會兒,竟微微有些疲態。他半垂著眼,仰頭靠著車座。又行駛了將近半個小時,我把車停在路邊。叫醒溫航。“到了?!蔽掖蜷_車窗,河風忽的鼓吹進來。溫航倒吸了口氣,眼睛越過我看向無垠的河面:“這里?”“嗯,”我點點頭,輕聲說,“你跟我說離婚的地方?!?/br>溫航啞然看著我,眼里充滿了疑惑。我說:“我有話要跟你講,也許你會以為我瘋了,可其實我將要說的,都是事實?!?/br>溫航突然就緊張起來,他抿了抿唇,看著我說:“你講?!?/br>河風將他的頭發吹得零散而溫柔,我的心突然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