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耙耳朵
174耙耳朵
蕭凌很少會提自己之前的事,一是她自己不愿意去提,二是她覺得提起來也沒什么意義。 何況,今日不同往昔,她身份變了,曾經那些更是如同掩蓋在土里,同著「蕭凌」的這個身份一塊兒去的了。 她手里的煙滅了,又被她重新點上了根新的。 涼風習習,她身形單薄,漆黑的眉眼在這月光下一襯,竟顯出幾分陰郁。 不喜歡就別做了。蕭凌說。 不做嗎?那讓你養著嗎?余青說。 他想起電影里那個我養你啊的那個橋段,不禁笑了笑,不過,他也沒這個意思。 如果再給他選擇的機會,或許他從一開始都不會選擇跟蕭凌扯在一起。 被包養這三個字說起來輕巧,真當把這標簽給貼到人身上去,又太沉了也太重了。 可時間一久,人就麻木了,連當初覺得不甘屈辱的勁兒都忘了。 這對他來說,可不算什么值得夸耀的好事。 蕭凌彈了彈煙灰,說:可以考慮。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這么幾日,他們間的相處方式也在不知不覺中悄無聲息的改變,不過不仔細留意,都發覺不到。 蕭凌這話說下來,反倒給了余青個機會。他當做無意提起,去看蕭凌的反應:前幾天,何成找我談合作的事。他想要德安在背后推至衡一把,讓至衡擠到紅圈所去。 何成所說的推一把,無非就是資源置換、注資入股等等這些手段。無論是走明面上的,還是背地里的,都是一句話的事。 蕭凌笑了笑,反問他:推一把?憑什么呢。 她本就不看好至衡,現把德安的案子交給至衡做,其中有八九十的原因也都是因為余青在中的牽扯。不然,她又怎會「屈尊降貴」瞧上這種二三線的律所? 她吸了口煙,道:別跟我說,干靠感情。 余青沒回答,他沉默著,靜靜的看著湖中心。他眼下煙蒂上的火光忽明忽暗的,略帶猩紅閃爍。 其實,他們兩個在一起時極少會談論工作。 這似乎成了他們兩個彼此間靠著默契定下來的規矩。 涉及到工作上的事兒,總會有摩擦爭議 太掃興,就跟現在一樣。 蕭凌見余青如此反應,笑意更深了,慢悠悠的開口,道:還真是啊。 她話雖輕,可這語氣給人種居高臨下的感覺。 她已經很久沒拿這態度出來,蕭凌的不悅寫在臉上,余青把這話提出來,就難免會遭到她的猜忌,她略帶嘲弄,對他道:余青,何成給了你期權,還是說要給你股份,讓你能為他這么賣命。 感情的事兒,太難界定了。 就跟南城的天一樣,上一秒艷陽高照的,下一秒說不準就開始刮風下雨。 其實蕭凌在意的不是德安幫不幫至衡的這個問題,而是余青這一提,有那么一瞬,更像是把他跟至衡綁在了一起,界限這么一分,門板一隔,連著外人來算計她自己。 余青知道蕭凌誤會了,卻沒解釋。 感情不是依靠著精神內耗,何況,耗到最后,對雙方都沒收益。 兩人都沒再說話,各顧各的抽煙,各顧各的冷靜。 蕭凌心中也是一團亂麻,幾番的情緒都扯在了一塊,像是打翻了的調味瓶,甜的咸的苦的麻的都混一起了,道不清滋味。 她覺得自己話重了些,情緒沒攬住,一股腦的全出來了。 她頭有些疼,也不知道是感冒還沒好呢,還是老毛病又犯了,或者是其他些有的沒的。 也不知道什么時候,他們身后的空地上被波穿著墨色旗袍的阿姨們占據。 這些大娘穿著統一,打扮的花枝招展,身材勻稱挺拔,頗有氣質。像是哪個老年歌舞團的,到了晚上,過來一塊兒的排練演習。 曲子循環了幾遍,為首的一個阿姨走過來,對著他們道:姑娘,方便嗎?能不能幫我們錄個視頻? 蕭凌沒出聲,余青把話接過來,說:我來吧。 鏡頭對上,大娘們一個兩個的容光煥發的,精氣神都提起來了。 蕭凌點著煙,就站在邊上看著??此齻冞@年紀,估計也要有六七十了。這歲數,能找個相同的愛好的聚在一起,其實也挺好的。 她眼里有些濕潤,手指一抹,就過去了。 再看時,她臉冷著,不帶表情,還是往常的那副不近人情的樣子,像是什么都沒發生過似的。 一曲錄完,幾個阿姨湊一塊的去看那四方的手機屏,還有幾個湊不上去的,就把余青跟蕭凌圍著,閑嘮著家常,一開口就是勁爆話題:你們倆處對象呢?還是都結婚了???瞧瞧,這金童玉女的,多般配。 蕭凌沒見過這場面,一時間啞口,反駁的話在嘴里,又吞了下去。 剛剛的壞情緒被這么一攪,弄得七零八碎的。 余青接過話,笑著應付這些場面,回答道:沒在一起,我單相思呢。 哦呦小伙子加加油,這么好看的姑娘,可得抓緊了。 就怕看不上我呢。 他這話也不知道說給誰聽的,可憐倒挺會裝的。 突然來了這么一插曲,蕭凌的氣兒也消了,她把煙滅了,對他說:還走不走了。 蕭凌這一聲,讓余青立馬從人堆里抽身,伸手把她的手握住,像是先前的揣進自己兜里,說:來了。 還是個耙耳朵。他們身后,大娘們的笑聲傳過來,不一會兒,廣場舞的背景音也傳過來,雜在夜色里。 什么是耙耳朵?走出一會兒,蕭凌像是想起什么,問道。 余青攥了攥她的手,回她:川渝那邊的方言,耙耳朵,怕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