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望源
76望源
立春過后,南城迎來了一年中的雨季,陰冷的溫度帶著空氣中的潮濕,光線暗得令人壓抑。 雨浠瀝瀝的下著,余青的身影從街角出現,幾日未打理的臉上長出了胡茬,擋住了點臉上的青澀,也憔悴不少。 那天從皇朝離開后,余青便回了望源他的老家。 他私心里不知該怎么面對,于蕭凌、于余潛龍、甚至于南城。 只是這胡亂一遭,反倒是激起了他內心對家的重新定義,突然就想回去看看了。 看看那海,看看那他長大的房子,再看看在房前院子。 從前,他在那院子里坐著,一呆就能一個下午 反正,如今,他也無處可去了。 望源是附屬在南城的下轄縣,離著南城有四五個小時的距離。 余青出了皇朝便去了車站,買了張大巴車票,顛簸一路才到。 這一路,他時不時的看著窗外,從喧囂再到灰蒙,宛如在人世間走了一遭。他內心空蕩,不知該填進去什么,也不知該不該填進去什么。 他只是機械的看著,大腦空著,身體里混沌不堪,沉在底的也宛如流沙一般,抓起來就散了。 等大巴車停時,已然到了傍晚。 天邊燒起了云,在他記憶里總會見到的景象。 他回憶里的小農村在這幾年已經發展成了縣級鎮,進城的路開的寬闊,是建得平整的柏油路面,早就不是他印象中的黃沙白土。 余青攔了輛路邊兒的蹦蹦,彎身鉆進了車里。蹦蹦是在他們老家里常見的代步工具,開的又沖又猛,這么久了起步價還是沒變,五塊。 他有多久沒回來過了? 粗略數數,也要將近十年了。 從他爺爺奶奶離世后.... 也沒什么可留戀的在,僅剩了一棟死氣沉沉的空房。 余青上了車,說道:師傅,去四街。 好嘞,這么晚,回來過年啊。開車的師傅回頭看了眼,啟聲問道。 過年? 原來,孤身一人,也能叫過年。 余青沉默了半會兒,回道:恩,回來看看。 他身體在車里微微前傾,兩手搓在了一塊兒。 望源比南城還要冷些,說話間都能蒙出層水霧,淡淡散在這逼仄車廂里。 前面的窗戶半開著,師傅在前面抽著那還沒抽完的煙,只剩了小半截兒了,即便是上來了個人,也舍不得丟。 那煙是他自己卷的,一眼就能看出來。 余青記得,在余越山在世時,也常常折騰這些。 這東西打理起來麻煩,連煙葉子都是每天早上像是照顧小孩般的自己打掃。要時不時得在太陽底下晾著,防著反潮。 余越山常做的就是迎著光,將著煙葉里面的葉子梗一點點的挑出來。就在他們家院子,對著太陽,一弄就是一上午。 當時他約莫著有七八歲?就在余越山的邊上看著他弄著這些,也不嫌著嗆,趕都趕不走。 這旱煙,比外頭賣的那些可烈多了。 燃著的煙草味從著窗沿往外闖,緊跟著進來的是瑟瑟的冷風,全招呼在了余青臉上。 余青斂了斂神,又聽著師傅問道,他看著上了些年紀,皮膚黝黑,是常年在這海邊曬的:這都初一了,怎么才回來,家里人不得惦記啊。 恩。這話似是沒進到他心里,余青應了句,偏過頭看向窗外,窗子斑駁著,不清不楚的。 他一聲回應被沖撞著散在了風中,就像是沒出現過。 不知怎么的,過了會兒,他又補了句,也不知說給這師傅聽,還是說給的他自己:家里沒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