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奇跡
35奇跡
余青不是南城人,他生在沿海的一個鎮子上。 他爺爺余越山早年間加入紅軍,打過仗,也立過些功。 一心撲在家國事業上,連成家都成的都比同齡人要晚很多。 余越山晚年,帶著媳婦兒子回到了老家。 他骨子里就是個老老實實的農民,憨厚老實?;亓死霞液?,就住在家里那自己搭的平房,面朝黃土背朝天,跟鎮子上的其他家沒什么兩樣。 余青是在爺爺奶奶膝下長大的,余青幾乎沒見過幾次他的父母,他父母在外面做著生意,具體做什么的他在那時候也沒什么概念。 他從小時候起就看著爺爺那些勛章,小男孩貪玩,常去偷偷把那裱在相框里的勛章給偷出來,搗鼓半天,再戴到自己身上。 他年紀還很小,對這些勛章背后的意義根本理解不到。 后來,爺爺奶奶把這些放在了他無論怎么都夠不到的地方。 一開始,這些對他還充滿了吸引力,讓他滿心惦記。后來新奇的玩意見的多了,他爸爸mama時不時的給他帶回來些大城市的玩具,那些勛章也就被淡忘了。 可好景不長,就在余青剛剛懂事的時候,余越山的舊傷復發了。 他年輕時中過彈,身體里還有沒清理出來的殘片。 年輕力壯的時候還不覺得,到了老了,那殘片漸漸地跟著血rou融為了一體,壓迫著動脈壁,逐漸形成了瘤體。 余越山日日夜夜的就被這些東西折磨著,他們也去過幾次醫院,可無論是哪都束手無策。 到后來,他們一家人輾轉又回到了鎮子,余越山的病情也惡化得更嚴重了。 他開始大把大把的吃止痛的藥,一開始還有些效果,可漸漸的,到了無論再怎么加大劑量都無濟于事的地步。 那時候,整個家里都壓抑的喘不過氣來,終日沉默著,只剩下余越山痛苦的哀鳴。 殺了我吧,快殺了我...余越山終日重復著這句,漸漸的,他連聲音都沒力氣發出,只剩下一聲聲干癟的呻吟,啊、啊的叫著,像是一只將死的烏鴉。 他的嗓子因為一日又一日的喊叫成了被撕裂的狀態,原本精壯的身體變得無比的消瘦,皮包著骨頭的可怕。 就仿佛是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膚色黝黑,眼中渾濁不堪,沒有光亮。 可就在某一天,一切又奇跡般的好了起來。 奇跡,沒錯,就是奇跡。 除此之外,余青想不到任何其他的詞匯來形容。 余越山不再成天的躺在床上,也不再亂發脾氣,所有的一切都在逐漸回到了正軌上。 跟著一塊變了的是他們家門口的那塊小院子。 那院子里平日都是種些瓜果蔬菜,也就是一夜間,那些蔬果的苗兒都不見了。一時間空落落的還讓余青覺得不習慣,可沒過多久,就又被播進去了新的種子。 余青常常幫著爺爺奶奶的忙,照看著這些小芽兒。 他跟著這些芽兒一塊長大,也就過了三四個月的光景,那芽兒就躥的要比他還要高,它開出了花來,團團簇簇,火紅火紅。 到了要上學的時候,余青就被爸媽接去了身邊。 余青的爸爸叫余潛龍,在南城的生意做的也算是風生水起,按照他的安排,余青進了個南城最好的學校。 余青在那時候問過余潛龍為什么不把爺爺奶奶接過來一塊,他對爺爺奶奶的感情很深,何況爺爺的病已經好了,沒有理由把兩個老人扔在鄉下。 他百思不得其解,想要余潛龍給他個說法??捎酀擙垍s沒回答他,只是良久的沉默。 他們雖然是父子,可生分的卻不像是一家人。 余青對余潛龍的印象一直是個生意人。 到了南城,余青就逐漸變得安靜了起來,話也少了,臉上的表情也淡了。 他父母的生意越做越大,陪他的時間更是少之又少,連學校的家長會都忙到沒空參加。 每到寒暑假,余青都會回到老家,看著前院里開著如火如荼的花,幫著家里干干農活,他已經要比這些花高出許多了。 * 車沒有停下,從巷子里駛出,拐進了主路上。 外面的風順著車窗的縫隙里不住地往車里灌著。把蕭凌的發吹亂了,也把她的話給吹散了。 余青無動于衷般的,他面色沒什么變化,語氣也是異常平穩:問這個干什么? 蕭凌將語調拉長,似是漫不經心:突然想問問。 余青抿了抿唇,他眼神落到了蕭凌身上,只是停留了一下,就又收了回去:一直沒聯系。 他們兩個不像是剛經歷過性事一般的,沉浸的很快,抽身的也快。 蕭凌莞爾,她兩腿從開衩的裙邊露出來,她微微垂眼,拭去已經在她腿側干了的精斑:余潛龍,我記得是叫這個吧? 她話音剛落,一個急剎,車猛然停下。 余青眼中復雜,更多是難以置信的質疑:你怎么知道? 他話一出口,就知道了自己的可笑。 蕭凌當然將他調查過,他父母姓甚名誰,對她來說根本不是什么秘密。 他的大腦似乎在一瞬間宕機,又在無比漫長的重啟。 他的身體機能都變得如此的遲鈍緩慢,連這基本的,根本不用問的問題都會脫口而出。 或許,是因為蕭凌問的是他父母。 他心里最不愿意面對,卻又擺脫不掉的陰影。 可蕭凌,她明知道,又怎么會無緣無故地提起? 蕭凌只是笑了笑,過了良久,才抬起眼,看向了窗外,問道:到了嗎,不是說,要去給我買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