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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漫無目的地走。又是冷。一開始他還拱肩縮背,跺著腳兒硬撐著,沒多久,頭上臉上都涼涼的,抬頭一看,竟是下起雪來了。小滿沒有法子,一路小跑著,只能又耷拉著頭回去了。水杏籠著手立在門口,滿臉呆滯地望著紛紛揚揚的雪,一瞧見小滿,眼睛立即亮了,臉上浮現起柔順的笑意。他不睬她,也不看她,自顧自進了屋。仍是冷,但是在她面前,他也不再拱肩縮背,刻意板著臉,挺直著身體。水杏走了。小滿又搓起了手來,突然懷里一暖,卻是被塞了一個湯婆子。他抬頭,水杏怯懦地看著她,臉上仍帶著那種柔和的笑容。小滿移開眼睛,皺起了眉,卻沒有辦法把自己冰冷的手從那溫暖的湯婆子上拿開。他垂了眼,輕輕說了句滾。抱著湯婆子坐著,又不知道過了多久,水杏又出來了,把一盤熱氣騰騰的餃子放到了他的面前。她像是知道他不想看到她,放下了,自己又悄無聲息地走了。那餃子實在是一般,也許她是實在沒有經驗,盡了力,也就只是勉強接近了餃子的模樣。小滿吃了一個,兩個,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來,放下盤子走到了灶間。水杏一個人端著個碗孤零零地坐在灶頭前的小板凳上。小滿走近了,才發現她碗里的餃子,都是破了皮,完全不成樣子的。水杏看見他,先是一怔,眼睛里隨即就現出一絲驚慌來,做賊被抓了似的。小滿擰著眉頭跑了回去,把自己那一盤餃子端了來,擱在了灶上,又強硬地奪過她手里的那碗,頭也不回地端著走了。開了春,時間過得飛快,天氣一天天熱起來,很快的,農忙季節來了。于家兩口子死前,還留了不少農活,如果做不完,就付出不出來欠地主的佃租。水杏瞧著弱不經風,做起活來也像不要命的,天天戴著斗笠,挽著袖子,混跡在那些身強體壯的勞力中間,埋著頭不停不歇地勞作,從早到晚,連一口水都顧不上喝。小滿卯著一股勁,也是窩在田里,從早做到晚。然而,一個羸弱的女兒家,加上一個九歲的孩子,對著這一大片田地,再如何拼命,也只是杯水車薪。日頭直直頂在頭上,又大又紅,小滿覺得腳下發虛,眼睛漸漸的也失了焦。在發白的太陽光下,水杏埋頭苦干的嬌小身子好像馬上就要被這一大片田地吞噬掉似的。忽然,一個壯實的漢子晃悠悠的走到了他們跟前,是在隔壁田里做活的王成,他二十四五的年紀,還沒有成家。王成看了一下四周的田地,抽了抽鼻子對水杏笑道,“妹子,這看樣子,這些活兒你們是做不完了吧?!?/br>水杏停了手,也看著自己家的田地,垂了眼,不點頭也不搖頭。活兒做久了,她蒼白的臉上倒是有了一些血色,更顯出嬌艷秀美來。王成瞧著她,嘴里嘖了一聲嘆道,“真跟名字一樣,水靈水靈的。你啊,嫁到傻子大春家里頭,真可惜了?!?/br>水杏仍然低垂著眼,手把干活的鋤頭抓緊了。王成臉上浮起一絲詭笑,“要不這樣吧,你陪我睡一宿,這些活我就替你全包了?!?/br>水杏還未有所反應,一個硬土塊就從后頭飛了過來,狠狠地砸到了王成臉上,小滿擋在了水杏前頭,惡狠狠地盯著比他高兩個頭的王成,“滾。有多遠滾多遠?!?/br>王成狼狽地捋了一把臉上的土,剛想發怒,看著小滿,突然又露出一個更不懷好意的笑來,“你急什么?她不是你嫂子嗎?難道你也和她睡過?”小滿想也沒想就撲了上去,王成倒是沒料到他的反應竟然如此之大,一個愣神,就被卡著脖子壓在了地上,臉上還重重挨了一拳,但他很快回了神,沒費什么力氣就又把小滿反撂在了地上,捂臉抬腳狠狠朝男孩身上踹了過去,沒等踹到,水杏卻忽然擋在了小滿身前,朝他高高地舉起了鋤頭。她的手在抖著,眼眶里也含著淚,卻充滿了一種不容侵犯的,仿佛母雞護犢似的保護欲。王成嗤了一聲,罵了兩句臟話,悻悻地走了。水杏脫力似的扔下鋤頭,急急地去扶小滿,小滿卻一把甩開了她的手,“走開?!?/br>他自己從地上起來了,又頭也不回地背過了身去,“誰要你多事?!?/br>5.佃租<水杏(年下+養成)(小小9090)|PO18臉紅心跳來源網址:5.佃租<水杏(年下+養成)(小小9090)|PO18臉紅心跳梁家大奶奶高玉芝緩緩吐出一口煙圈,說了一聲“進來吧”,門便從外緩緩地推開了。走在前頭的是一直在梁家做幫傭的柳嫂,她滿臉堆著笑,恭恭敬敬叫了一聲,“大奶奶?!?/br>高玉芝點點頭,擱下水煙袋,這才瞧見了藏在柳嫂身后的小媳婦。說是藏,一些也不牽強,她深埋著頭,單薄細瘦的身子瑟縮著,兩只手兒也是不安地交疊著,受了驚嚇的小動物似的。白底子靚青花兒的粗布褂子,青灰褲子。都老舊,但都干凈。油黑的長辮子齊齊整整盤了起來,鬢邊佩著一朵治喪的小白花。“你呀,有事求大奶奶,還愣著做啥呀,還不快把頭給抬起來?!绷┘绷?,恨鐵不成鋼地推了她一把。她一抬頭,高玉芝反倒是一怔。是一張極秀氣的瓜子臉,兩枚烏黑的眼珠小鹿似的,像含著一汪澄澈的水兒,看得人心里一陣陣的發軟。連她都覺著發軟,更甭提男人了。先前還在自己邊上聚精會神看著書的小兒子天杰,不知道什么時候已抬起了頭,呆呆地看向了那邊。這死小子,也是讀過書,見過世面的人,就這么點出息。高玉芝不禁在心里暗罵,干咳了一聲。梁天杰如夢初醒,俊臉一紅到底,忙低了頭,復又不自在地看起了書來。“大奶奶,水杏小時候害病啞了。就讓我來替她說吧。唉,她也是苦命人,換親嫁到于家沒多久,丈夫就去了,沒多少日子,于家老兩口也跟著去了,現在只剩了她和九歲的小叔子,實在是做不完田里的活。這不,前兩天,那小娃兒還在田里累昏了過去……”柳嫂說到這兒時,水杏的眼眶一下子紅了,細密的眼睫輕顫著,高玉芝以為她要落下淚來,但她到底忍住了。“大奶奶,她知道您是吃齋念佛的人,有顆菩薩心腸。實在沒有法子了,只好過來求您……”,柳嫂說著,眼睛小心翼翼地查探著高玉芝的臉色,見她神情無異,才又繼續說下去,“前陣兒,您不是說缺個合適的幫傭嘛。您別看水杏不會說話。她的手腳可麻利著,這里里外外,粗活細活,一教準會……”“你的意思,是讓她在我這兒做工抵佃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