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歡(八)
長歡(八)
/01/ 謝長歡起初是不信的,她覺得這像是一場夢。 可在反復確認了陰奴的表情后,她就知道,這消息是認真的。陰奴沒有必要同她撒謊,他把燈掛在邊上便靠著謝長歡的床榻坐下,不顧她僵硬的身子,手掌緩緩撫摸她的脊背。 你在高興嗎?高興可以離開了?陰奴的牙齒總是陰森森的,謝長歡很不喜歡。 沒有。這話是真的。 因為她的耐心已經消磨掉了,她覺得一切都好像一場永遠不會醒來的噩夢,而陰奴與韓奴就是這場面里可怖的主角。他們撕碎她的身體,直到不剩下一滴血一片rou。 看來你也知道,是不能走的。陰奴對于謝長歡的自覺很滿意,他微微側了側身子,雪白的衣襟敞開露出一片胸膛。 而后他才慢慢地,補充完這個消息。 你的薛大將軍他現在在城里,如果被平王的人抓住的話,一定會死得很慘吧。這就是喪家之犬,你懂嗎?現在的薛臨并不比我們更好。 薛臨過得不好,便顯出他們的好來。謝長歡跟著他們,至少不用死,也不必受到諸多凌辱,陰奴覺得他們對謝長歡至少是非常上心的,若是她落到別人手里那可能就要淪為玩物了。 謝長歡原本木然的眼珠動一動,既然不嫉妒,那你為什么總是提他呢? 她戳中了他們的軟肋,韓奴憎恨薛臨的威風,而陰奴他的恨意更深沉些,可惜謝長歡沒有心思去深挖背后的淵源。 我當然嫉妒陰奴故作腔調,而后他的唇印在她的臉頰上,親昵極了,我嫉妒你總是指望他,殿下,你現在能指望的人是我們。 她躲不開這個吻,也沒有必要躲。 還有多少人愿意給您賣命呢?像我們這樣?他的吻從她的臉頰蔓延到脖子,好似要打上自己的烙印,只有我們殿下,我們不怕死,不然已經把殿下交出去了。為什么不能感激我們呢? 你可以依靠我們。他一字一頓闡述。 我們才是您的男人。 這個我們讓謝長歡有些作嘔,她似賭氣般抓住了陰奴的手腕,偏過頭:如果我只要你呢? 陰奴愣住,盯著她好半晌沒開口。 隨后陰柔的臉上緩緩展開個柔和的笑意,瞳孔依舊深不見底,如果殿下說的都是真的,我是很高興的可以的話,我只希望我一個人占有殿下,沒有別人,沒有韓奴,只有我們兩個人。 他顯然也知道謝長歡是賭氣的假話。 但那是不可能的。 謝長歡瞪他。 他抱著謝長歡笑起來,貼著她的肩膀深深地埋頭:除非我殺了韓奴,不然他是不可能放手的,他也恨我,你以為他不想殺我嗎?現在是最安全的,有兩個人給你賣命,假如我們其中一個死了,還有人能夠護住您。 他不去告密,我也不去,因為我們做了一樣的事情。那就是侵占了謝長歡。 他的這番話讓謝長歡沒法接,她知道有這一層,但等到陰奴說出來,她才越發覺得陰奴總是很聰明,她不知道自己的小心思有沒有被看透。 他不只是一個變態,也還是一個聰明的變態。 殿下要乖,你也想活命,對吧?他更親昵地刮了刮謝長歡的鼻梁。 謝長歡當然想活命。 憑什么要以死證明自己的清白的,她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過,即使屈辱地、狼狽且艱難地活下去。她的這種欲望忽然和陰奴韓奴也相通了她大概也明白了,他們之前的決斷是多么瘋狂。 對于王朝更迭面前一粒小小的塵埃來說,能夠撼動的東西實在太少,他們唯一能賭的東西只有一樣,那就是自己的命。 他們拿命,賭來了謝長歡。 所以謝長歡的命很貴。 我想。謝長歡的喉嚨干涸。 我想活著。 她無比地渴望活著,從未有過地渴望。 殿下能想通是最好的,我們可不想總是苛待殿下,只要您好好的,那我們也不太過分。陰奴的手掌覆蓋住了她的手。 成年男人的手掌比她的手掌要大許多,也更堅硬,他握住謝長歡的力道堅定且平穩。他的手比起他的臉來說要陽剛許多,似乎聽著,他的強調也沒那么陰柔了。 他接著含住了謝長歡的耳垂。 今晚我會盡量溫柔的,殿下。 希望您能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