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閡
隔閡1
說是讓她忙完了打電話,但連續的三個小時等待里,徐懷柏給喬煙發了不下十條微信。 零散又漫無目的,存在感卻很強。 比如,「你們學校怎么這么多櫻花?有開花時期的圖片嗎?」 「你宿舍在哪?嘖,還挺難找?!?/br> 「等會想吃什么,我先預訂?!?/br> 「都一個星期了,你每天都這么忙?比我還忙?!?/br> 手機放在一邊,時不時就響一下,喬煙無奈,只能開靜音,扛不住屏幕會亮,然后分散她的注意力。 她只得飛快打字回復,「吃什么都行,你訂,我忙著呢,別老給我發消息?!?/br> 對面很快又回復,「你這語氣,是我每發一條都盯著呢?」 啪。 喬煙無情地關掉手機,翻了個面按在桌上。 溫如許抬眸看她,怎么了? 沒怎么。 上午的事,讓她沒來由的心虛。 好在他也沒多糾結,放下手上的一沓數據,細心整理著,今天忙完了要不要一起吃個飯? 畢竟這么一個星期,他都很自然而然地等喬煙吃午飯,兩人之間氣氛也輕松了不少。 但今天顯然不行。 但她也不能把徐懷柏的名字說出來。 今天約了朋友。她說。 溫如許點點頭,視線瞥向窗外。 一雙鳥兒撲騰著,落在榆樹枝上,又飛走了。 說不說都一樣,他都門兒清,所以他把視線又落回她身上,挺好。 平白無故的愧疚又升起來。 你一個人在這邊,多個熟人方便些。他說。 那你怎么也在這邊?你不是一直想去首都嗎? 喬煙跟他重逢這么久,一直沒問,現下倒是想起來了。 溫如許默了默,云淡風輕道,高考失利。 你怎么會失利? 她眉心一跳,只聽見他笑,誰規定我就不能失利了? 抱歉,我不知道。 她確實不知道,謝師宴一過,她為了跟徐懷柏完全斷掉,換了新號碼,一個人去了大學。 哪里還知道這一碼。 其實也還好,就差了幾分,但把老班氣的不輕,指著鼻子罵我干嘛沒去那英語競賽,多個加分也不至于 溫如許像忽然想起什么,止住了話頭。 但喬煙什么都反應過來了,怔怔地看著他,當年那個競賽,你是故意不去,把機會讓給我的? 他沒說話,瞥開視線看向窗外,一雙鳥兒驚亂了梧桐樹又飛走,樹抖落了幾片葉子,又像一切都沒發生過一樣。 但落地的枯葉昭示這這一切,正如他們,即使現在可以當作無事發生的老同學,曾經的影子都是無法抹去的。 更不用說有人在故意暗示。 為什么要讓給我? 那會年少輕狂,覺得自己能行,不需要而已。 你年少輕狂?你平時哪哪都小心謹慎,你在這種事上輕狂? 喬煙一口氣說完,沒收住,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語氣不大好,悶悶地說了一句,抱歉。 阿煙,我說過我不喜歡聽你跟我道歉。 溫如許看著她,眼神溫柔,像包容一切的海似的,又像在暗流涌動。 我的選擇而已,跟你沒關系。況且事情過去這么久,我也過得好好的,我們還是朋友,多好。 只是她不懂,他眼底的暗流,是順水推舟的柔,還是稍不留意就將人卷進深淵的漩渦。 最終她心里的百味陳雜,只換成了一句。 明天一起吃飯吧。 溫如許看了她半響,也笑了,好。 徐懷柏的車停在地下車庫里,于是喬煙徑直按了負一層。 走出電梯,她一眼就看見了靠在車前抽煙的男人。 他身上的衣服換過一次,白T黑褲,上衣寬大,隨他的姿勢貼在身上,勾勒出內里起伏的力量感。 煙灰燒過半截,手指輕輕一抖就掉了,往地上散落去,星星點點沾上褲子。 徐懷柏伸手扯了扯,抖干凈煙灰,抬眸撞進了她的視線。 四目相對,喬煙首先記起的是上午他在器材室門口,一門之隔,她聽過的話。 你以為她不知道嗎? 她都知道,還不是喜歡我? 喜不喜歡又有什么關系? 一幕一幕,像走馬燈一樣,在她腦子里過了一遍,像驚濤駭浪,又像雨水激烈地落下,卻悄聲無息融在大海里。 徐懷柏給她拉開副駕的門,喬煙坐了進去,他便回到駕駛座。 不知道為什么,她突然不想說話,甚至都不想待在他身邊。 但他什么也不知道,禍國殃民的一張臉笑起來春風得意,好像這毫無交集的一個星期對他來說無所謂一樣。 反正都是囊中之物,是閑暇時找的樂子。 吃粵菜?最近有家新來的館子,老板跟我認識。 徐懷柏沒急著發動車,一只手搭在方向盤,手指輕輕打在上面,一下一下的。 嗯。 喬煙應了一聲,沒往他那邊看,聲音也有氣無力的。 他皺了眉,打節拍的手停下來,轉而把她的手攥在了掌心,語氣放柔了幾分,怎么了?是今天太累了? 原本愉悅得彎月似的桃花眼此時緩了下來,眼神明亮,擔心之色溢于言表。 掌心guntang,她的手細長秀氣,被完全包裹住,徐懷柏哄人很有一套,見她不說話,又把她的手拿到自己唇邊,輕輕啄吻著,也不逼她開口。 呼吸灑在手背上,癢癢的,心上的漣漪又被激起來了。 喬煙轉頭看他,他也正看著她,坦坦蕩蕩,好像什么都沒有說過一樣。 正如曾經跟他在一起時,他說跟那些女的只是上床而已一樣的坦蕩。 還不說話呢? 徐懷柏聲音染上了幾分笑,像無可奈何的寵溺,再不說話我親你了? 她的眼睛眨了眨,依舊是平淡無波的樣子,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內心的海嘯,將要淹沒她。 見她真不說話,他笑了一下,真就扣過她的后腦勺吻了上去。 他的吻很溫柔,很細致,舌尖勾勒著喬煙的唇形,讓她意識又開始渙散起來。 重逢以來,徐懷柏從未這樣地吻過她,基本都是在zuoai時,帶著狠狠掠奪的猛勁,要看她情難自控的模樣。 車里沒開空調,原本就悶人,這下交纏的呼吸又火上澆油,喬煙額上都浮起了細細密密的汗,他已經把手伸進了她的裙子。 她今天穿的黑色連衣裙,樣式偏法式,又點綴紫格布料,黑發披散,恍若上個世紀的貴族少女。 只是到了徐懷柏手里,都會變得欲色。 裙擺被推到腰間,他又伸手解開了她內衣暗扣,沒了束縛的柔軟跳了跳,穩穩被他抓在手里揉捏。 唔哼 唇還被堵著,這讓喬煙打臉,他真的只有在zuoai的時候才會動情地吻她。 她垂眸看著近在咫尺的他,鼻尖碰上臉頰,長睫底下淡淡陰影,眉心的美人痣醒目。 看了一會兒,就被徐懷柏懲罰了她的不專心,在她臉上咬了一口。 你咬 喬煙嘟囔出聲,又猛地收住了,他不明所以,直勾勾盯著她,我就咬了,要不你咬回來? 她沒應,手攥成了拳,隔著車窗,她看見一個此時最不想看見的身影。 嗯? 徐懷柏沒等到回答,她卻已回神,一把推上他的胸膛,語氣軟軟又不容置疑,別在這要做回去做。 為什么? 他挑眉,還沒在這玩過呢。 不好而且,還沒吃飯。 喬煙咬著唇,只見溫如許站在不遠處的電梯口,神色淡淡地看著這邊。 即使知道他看不見車里的情形,她還是沒來由地心慌,眼神躲閃。 徐懷柏多精的一個人,余光往車窗外瞥了一眼,看清后暗罵了一聲,才將視線轉回她身上。 是不想在這,還是不想在他面前? 喬煙沒說話,在他看來,跟默認了一樣。 但溫如許似乎并沒有注意這邊,只是看了一會兒便收回視線,背過身反方向走了。 這下車里原本曖旖旎的氣氛散了個干干凈凈。 徐懷柏靠回去,抬手理了理衣領,表情冷然,呵了一聲,也是,都是校友了,指不定天天見面的,怎么舍得在老相好面前干這事。 難道在你眼里男的跟女的在一起就一定是那種關系? 喬煙背過手穿好內衣,把裙子拉下來,也開始克制不住情緒,又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樣。 徐懷柏整理衣服的手頓住了。 她意識到自己失言,但沒有道歉的意思,往副駕椅子上一躺,抱手看窗外。 跟我一樣 他舌尖抵了抵上顎,溢出一聲輕笑,你覺得,他跟我比能好多少? 他挺好的。 喬煙緩和了語氣,盡量心平氣和,我今天才知道,他當初高考失利,只差了幾分,是因為他高中把一次競賽名額讓給我了,沒有加分 那是他沒用。 徐懷柏打斷她,他自己考差了,關你什么事?大好人? 他把名額讓給我了。 那是他自己作。 他讓給我了我才拿到加分,我高考才順利。 那是你自己的實力。 喬煙快被他的邏輯整到無語,足足憋了半天,就一句,你別這么看不起人行嗎? 徐懷柏看她一眼,胸腔起伏著,也像氣的不輕的樣子。 喬煙,他閉了閉眼,神色倦怠,你聽我,溫如許沒這么好心,他城府深著呢,你玩不過他。 你又在說什么鬼話? 見她不信,他神情明顯正經了太多,你別不信,當初你甩他甩那么干脆,他當真沒記恨過你?他告訴你這件事兒,就是為了你同情他。 他干嘛要我同情他?她脫口而出,明晃晃的不信。 因為他他媽的想睡你! 徐懷柏快氣死了,憋不住了,就他媽的,他看你的眼神,跟我一模一樣,我他媽還不知道? 你能不能別血口噴人! 得,這傻女人沒救了。 喬煙火氣一上來,眉毛都皺成了一團,徐懷柏,你能不能別無理取鬧? 我真沒! 他揉了揉眉心,你聽我說,當年有人整他,他一直沒吭聲,后來不知怎么的搞到了那男的霸凌的視頻,放論壇上,又放學校郵箱,還正好是領導下來視察那段時間?輿論壓力和領導壓力一上來,就把人給開了。 這事鬧挺大的,你應該知道,但是你不知道具體原因,懂嗎? 溫如許這人,看不透,你離他遠點,沒壞事。 喬煙不說話了,一個眼神都沒施舍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