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下一刻,魔皇之血如火藥般爆裂,將郭誓的丹田、軀干連同魔丹一并粉碎,鮮血與rou末四濺,隳星的銀白道袍因而染紅了一角。 空中飛燄霎時消散,像是從不曾存在過,魔皇血亦如游龍般,自郭誓體內飛竄出來,重新盤成一顆巴掌大的球,溫順地落回隳星掌中。 兩名挾持薛千韶的魔修,似乎也因眼前突生的變故嚇傻了,各自發出了虛弱的哀鳴,長刀再也拿不穩。 薛千韶本想趁此空檔將兩柄長刀彈開,可他卻忽然感覺身子一輕,下一瞬,他便已落入隳星魔尊懷中,原先挾持他的魔修遠在十步外,被黑紫色魔氣大卸八塊,成了一地殘肢。 隳星微笑著上下打量他,才湊近道:「幸好沒讓你沾到那些臟血,看來本座控制得不錯?!?/br> 他附在薛千韶耳畔說著,微熱的吐息讓薛千韶感覺有些發癢,他剛回過神來,正想問清楚先前隳星為何讓他「若被挾持就不要掙扎,盡量配合」,隳星卻接著道:「先等一等,下頭還沒死透的家伙們爬上來了,你若不想看屠殺場面,就閉上眼?!?/br> 薛千韶一面替他留意身后動靜,一面忍不住道:「閣下是不是忘了,我好歹是個劍修,不如放我下來幫忙?!?/br> 隳星卻將他摟得更緊,沉聲道:「不必,這樣我比較能放心?!?/br> 薛千韶還沒想清楚這話是何意,高臺邊緣便有幾道黑影一躍而上,統共九人。幾人看起來實力都不差,薛千韶認了出來,其中有幾位是玄魃魔尊、赤練魔尊麾下的魔君,稍早他曾在競標會上看過他們。 隳星未曾移動半步,僅是擡手一揮,魔氣便如倒著綻放的牡丹,層層疊疊掃蕩而去,大半對手因而腳步一頓,身上傳出喀喀碎裂聲,下一瞬,他們便被凝練成劍形的魔氣撕裂了心脈與丹田,斷了氣息。 一招施展過后,只余三名魔君避過攻擊,繼續強攻上來。他們的魔氣已遭到牢牢壓制,只得各自高舉武器、揮著利爪圍攻而來。 薛千韶眼見隳星壓根沒打算防御,便有些緊張起來,險些就要從腰間抽出靈劍,但當他握住劍柄之時,手卻立刻被隳星按住了。 ……你既還能騰出手阻止我拔劍,何不做點什么來好好防備??!薛千韶在心中怒吼道。 但下一刻,薛千韶就知道原因了。隳星身后有名魔君率先攻了過來,那名魔君身上肌rou虬盤怒張,雙臂高舉大砍刀,面目猙獰如惡鬼。 可在那名魔君近身到兩人的一丈內時,卻毫無預警地渾身一僵,緊接著,他的血rou便由內而外迸裂開,碎散一地。 薛千韶愣了愣,才想明白個中原因。就如郭樓主一般,那名魔君的體內,早已在爭奪與浸泡血湖的過程中,融合了些許魔皇血;可一旦到了隳星面前,那些魔皇血便成了流動的炸藥,隳星一動念就能將之引爆。 幾乎在同一時間,另兩個方位也傳來了同樣的悶響,飛濺的血珠又一次在隳星的袍角開出幾朵血梅,接著才是腥味彌漫。 沒成想,竟然仍有一名魔君,在這一招過后雖然傷重卻并未倒下,繼續撲了上來,拚死展開了最后一擊。 薛千韶感覺背脊發涼,隳星也在同時挪步半側過身,只是騰出一手,輕易就剜下了那名魔君的頭顱。 隳星發出了極輕的哼聲,似在嘲笑對方的不自量力,又像是覺得不屑一顧,隨后他又低聲道了句:「真煩人?!?/br> 那沒了頭顱的魔君,隨即又被魔氣之劍扎成了刺猬,徹底灰飛煙滅。 確認周遭再無威脅后,隳星才放開了薛千韶。 四周散落著殘破的尸體,空氣中滿是濃烈的血腥味及混雜的魔氣。即便不往抽干的血池望去,薛千韶也能感知到,這里除了他們之外,已經沒有任何活口了。 薛千韶若無其事地朝隳星瞥了一眼。魔尊一身銀白的長袍上,還是沾到了不少血跡,偽裝發色的術法已經潰散,使他身上幾乎只有素白與血色。 他的神色卻顯得極為寡淡,像是對眼前的場面無法生出半點波瀾,恍如從血池中開出的一朵白蓮,殘酷與神性并存。 可蓮生污泥中,又如何能不沾血污? 蘇長寧墜入圣淵之時,拽住薛千韶沒讓他跟著掉下去的人,正是他后來的二師兄。 帶薛千韶逃脫九霄門眾的追殺之前,二師兄順手拾走了蘇長寧遺落的劍。后來師尊告訴薛千韶,那柄劍是失落已久的兇劍,一旦出鞘,便要飲百人血,否則持劍者會徹底失去理智,成為只知殺戮的怪物,直到力竭身亡。 他這才后知后覺地明白了,蘇長寧口中的「他們都得死」是何意。兇劍出鞘,若不先殺死百人,當時的他根本難以維持神智,又要如何帶薛千韶走? 至于那柄兇劍為何會在蘇長寧手中,以及事發當日,蘇長寧身為劍修,使用的為何不是他自己的本命靈劍,至今依然不得而知。 一想起兇劍的事,明明先前的屠殺之景令人作嘔,薛千韶卻莫名只想問隳星一句:你可還好? 可惜他還未開口,一道熟悉的喊聲隨即傳了過來。 「尊上!」 阿左縱身躍下,落到魔尊身前匆匆行了一禮之后道:「屬下無能,還沒能捉住那賊人。但阿右已尋到薛大人的小徒弟了,等阿右到這兒,您就立刻離開了罷!仙門的人用不了半盞茶就要趕到了,您現在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