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們的玩物(23)-4
隱隱約約的總透著些事情,看似和藹可親的大伯母,拉著九音閑話家常,可 那話題總是要靠到張西亞的身上,雖說這也沒什么不合禮數,但是說的話題,不 是家常了,已經變成旁敲側擊,打探的都是張西亞生意上的事情。 對于這些,九音只當是恍若未聞,跟大伯母打著哈哈和,盡量的拉著她回到 家常的話題,若是實在拉不回來,她干脆就笑而不語。 而張西亞也沒閑著,被幾位伯父圍著,說的話題更為有趣,打聽的都是他父 親張翔的事情。張西亞應付的游刃有余,有問必答,說的滴水不漏,既給了長輩 們面子,實質上的東西也什么都沒說。 九音偷偷的看了張西亞一眼,看他笑的那個燦爛,他果然是喜歡被眾星捧月 的,這人啊,就不能讓別人忽視,喜歡出風頭。張西亞恰巧也回頭看了九音一眼, 跟她眨了眨眼睛。 一屋子的人,各懷鬼胎,這飯吃的如同嚼蠟。座位安排的有些奇怪,按理說 九音和張西亞是小輩,在田家這樣的大家庭里,規矩一籮筐,他們怎么也是不能 坐在上座的。在接下來竟然安排了田爾嘉落座,好生讓人驚奇的。 可轉念一想,也是有理由的,田爾嘉現在不是正求著張西亞幫忙呢么,張西 亞一直沒有露面,沒有表態,現在借著家宴說這個正合適。九音不由得冷笑,這 一家人,還真是會打如意算盤。 不過,九音知道張西亞不會無條件的幫助田爾嘉的,并且代價還不會小了。 這樣暫且不說,就算張西亞腦袋里面的弦錯亂了,要幫助田爾嘉的話,九音也會 想辦法阻止的。她見不得田爾嘉好,就是這么簡單,那個男人越是倒霉,她就越 是開心。說她小肚雞腸也罷,她就是想要報復。 這一頓飯,忽略了大家族里食不言寢不語的規定,聊的火熱,張西亞這個人 走到哪里都是個話癆。反倒是田爾嘉,一直緘默不言,他的反應沒有那么明顯, 好似并不是十分渴望張西亞來幫助他一樣。 真是應了那句,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果然還是由大伯母開口了,她似乎覺得,自己跟九音的關系很不錯,其實, 她也不過是在九音要離開田家的時候,才來關懷了幾句而已?!肝鱽?,我聽說你 最近想要投資??!爾嘉,你最近是不是在招商???這可巧了,你們兩個合作,肯 定是個佳話!這以后的商業圈,就是你們兩個的天下了?!勾蟛刚f完,捂著嘴 笑了起來,那張保養的十分好的臉,也堆起了皺紋。 她似乎覺得這是一件非常值得開心的事情,一個人呢笑個不停,旁邊的大伯 也跟著幫腔,田爾嘉還是那淡然的表情。 張西亞瞥了一眼,也笑了起來,打趣的口氣說道:「大伯母怎么把思意給忘 了?論起來,思意跟我更密切呢,我要是跟思意合作,那豈不是更成為佳話了?」 大伯母顯然是沒料到他會這么說,不過她也沒慌亂,接著笑道:「我倒是忘 了,思意也一直做生意呢,那你們三個合作更是了不得了!」田思意聽到忽然提 起了他的名字,將目光收回來,也跟著笑了起來,「你們這么關心我,我還真有 點受寵若驚了呢!西亞哥你要是真想跟我合作也成,我要先問問西梓的意見?!?/br> 張西亞微微一愣,「怎么西梓那丫頭,把魔爪都伸向你的公司了?思意你可要當 心啊,我不偏袒我meimei,那丫頭你要好好地看管,她胡鬧的很!」田思意搖了搖 頭,臉上笑意盈盈的,「西梓跟我在一起很有分寸,倒是西梓跟我說,千萬別跟 大哥有生意往來,準吃虧?!箯埼鱽喡犃斯笮ζ饋?,「這臭丫頭,自己老哥 也損?!埂笡]準還真是實話!」田思意攤了攤手,頗為無奈的表情,無意之中瞥 了田爾嘉一眼,對他使了個眼色,田爾嘉會意,對田思意點了點頭,示意他放心。 其實田爾嘉也不傻,田思意的意思他明白,是在提醒他,跟張西亞合作要小 心謹慎,張西亞那人沒安好心,他何嘗不知道呢,只是當初也就張西亞有那個本 事幫他,就首先想到了張西亞。生意談下來,就覺得有問題,他反倒是沒有最開 始那么上心了,慢慢的嘗試找其他人。今天這家宴的確有幫他的成分,不過他現 在也不領情了,田家的人都喜歡自作主張。 這一過程在田陸曉的眼中就成了個驚嘆號,他一直盯著他四哥呢,注意田思 意的一舉一動,包括田思意的透過各種掩飾看著九音的行為,田思意是掩飾的不 錯,可他這個角度看的比較真切,他又了解田思意,知道田思意看的是九音,心 里又是一陣的惱火,那丫頭有什么好看的。 更讓田陸曉驚奇的是,田思意明明就在發呆,怎么大伯母一叫他就聽見了, 并且還對答如流,提起張西梓的時候更是讓田陸曉的牙齒都要酸倒了,一口一個 西梓的,也不知道當初像躲瘟疫一樣躲著張西梓的又是誰。由此,他總結出來一 條,他四哥是演技派的,說話做事,都讓你分不清楚,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就像現在,都過去那么久了,田陸曉依然不知道,四哥跟田九音那丫頭,到 底是玩玩,還是來真的了。 如果是真的,那斷然要不得,如果是玩玩,倒是可以。憑什么她田九音現在 過的那么安逸,他們一家老小就要奔波。這憑什么?你說憑什么?他能讓她安安 穩穩的過日子嗎?顯然那心里是不平衡的。 張西亞含笑不語,夾了一筷子素菜放進了九音的碗里,酸甜口味的,并不是 九音所喜歡的。他似乎是故意笑著說道:「你多吃點,最近不是一直想吃酸的么?!?/br> 九音微微的一愣,她幾時說想要吃酸的了?張西亞這是搞什么鬼? 張西亞看著九音的眼神柔情似水的,他看了九音的腳一眼,故作驚訝的說了 句,「怎么穿高跟鞋出來了?這萬一摔倒了怎么辦?多不安全!你這丫頭,就是 不讓我省心,你好歹自己也注意一下身子么!」他故意將身子那個詞咬的重一些, 說完就鞭策著九音吃飯,九音還是一頭霧水的,這人到底是抽什么風了?她剛想 問,只張了張口,就感覺到有人在她的大腿上掐了一把,用的力度不大,她想叫, 但是忍住了。 掐她的不會有別人,自然是張西亞,她看向他,他瞇著眼睛笑了,笑的極其 曖昧,九音腦子一閃,突然明白過來,他說的是什么意思,臉上一陣的發燙。 張西亞方才的那一番話,隨便落在誰的耳朵里,都會引人遐想,但凡有些常 識的,都會明白過來,再加上一點個人色彩,那么基本就敲定了。尤其是大伯母, 她堅決的認為九音懷孕了,是張家的孩子。 這正是她所希望的,九音現在跟著張西亞是無名無份,有了孩子就不一樣了, 大可以母憑子貴,嫁入張家,成為張家正式的兒媳婦,這樣對田家來說也是有了 莫大的好處。 然而這也正是張西亞一直沒有公開,他和九音已經結婚的原因之一。田家這 個時候,有太多人喜歡順著桿爬,他不想那么多麻煩。再者說,結婚這種事情, 原本就是他們兩個的事情,扯上兩個家族的人,累不累? 大伯母笑的有幾分曖昧,拉住九音的手,和藹的說道:「九音你可要當心身 子啊,一會兒走的時候,多拿點補品回來,合理膳食,也不要補充的太多,吸收 不好。你現在是瘦了點,也不要做劇烈的運動,有什么事讓西亞幫你,你們家里 有保姆嗎?實在不行,我派幾個過去吧,都是知根知底的老人了,知道怎么照顧 人?!咕乓羰菑氐椎谋粐宓搅?,這都哪兒跟哪兒??!都是張西亞干的好事,再看 張西亞,笑的那叫一個蕩漾,活活氣死個人。 再后來這話題成功的就轉移到了養生的問題上,大伙圍著九音,尤其是那些 女眷們,你一言我一語的,都來指點九音如何照顧身子。她們說的一直都是身子, 都以為九音真的懷孕了,誰也不點破,就朦朧著。 田家的那幾位哥哥更是有趣,田藝馨一直靜默著,好似都沒他這個人了一樣, 他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沉寂了。在單位也是如此,他們家出了這么多事情以后,他 被從要位調離,給了個可有可無的位置,他現在好似個閑人一樣了。男人的事業 一旦沒了,斗志也都跟著沒了。他哪里還有往日的一絲一毫的風采。 再說田爾嘉,他死盯著九音的肚子,一陣的冷笑,這么不檢點的女人,肚子 里的孩子說不定是誰的呢,張西亞好沾沾自喜? 田衫非倒是無所謂的樣子,他這一晚上坐在這里也不怎么舒服,他不喜歡這 樣的家宴,隱含的規則太多。 田思意則是一直含笑,時不時的瞥九音一眼,那肚子懷孕?騙鬼呢?今天這 個場合說出來,是打死了田思意,他都不會相信了。 田陸曉更為夸張,也是他年輕浮躁的原因,若不是田思意在一旁看著,他早 就暴跳了,狐貍精的孩子叫什么,妖孽! 旁人說了什么,九音只是聽著,不去反駁了,沒那個力氣,既然張西亞想讓 人誤會,那么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的?!妇乓舭?,夏天呢,你要注意防暑,可別中 暑了,那樣麻煩,七月流火,你可要多注意?!勾蟛傅囊痪淦咴铝骰鹱尵乓舸?/br> 愣了片刻,已經是這個時節了嗎?田嬈已經離開了一年了,原來已經那么遙遠了, 可九音還總覺得恍若昨日,田嬈的音容笑貌還都存在著,她似乎能感覺到,這房 子里有屬于田嬈的氣息。她忽然想去樓上看一看田嬈的房間,于是開口問道: 「大伯母,我姐的房間,還空著嗎?」 大伯母也愣住了,顯然是沒想到這么個時候竟然提起了田嬈,但也只是片刻, 她笑著說道:「一直留著呢,嬈嬈和你的房間都保存著原樣,你要上去看看嗎?」 九音卻搖了搖頭,「不去了。應該一直都鎖著呢吧,不麻煩了。如果可以, 我想去給我姐掃墓,她的祭日也快……」「不行!」突然有人厲聲打斷了九音的 話,一句不行說的斬釘截鐵,大伙循聲望去是今晚一直不大活躍的田爾嘉,他怒 不可支的看著九音,「不勞煩你費心了,嬈嬈的墓地我會打理?!勾蟛赣行?/br> 尬,責備的看了一眼田爾嘉,然后對九音說道:「你二哥是怕你cao勞,要不就過 陣子再去,現在天氣熱得很?!咕乓粲行┦?,她本沒抱多大的希望,田嬈的墓 地田爾嘉早就說過不讓她再踏進一步,可她真的想去看看,問候一聲,即便是躺 在地下的田嬈聽不到回答不了,她也想去看看。在叫她一聲姐,說一句我來看你 了。 可就這么個要求,也被拒絕了?!妇妥尵乓羧タ纯窗?,這幾天天氣還算好的, 去一趟也不會怎么勞累。有人陪著就行?!雇蝗挥腥碎_口,竟然是田衫非。 九音驚訝的看著他,還有幾分的驚喜,著實沒料到他會幫自己說話。 田爾嘉厲聲的說道:「不行!嬈嬈現在很好,不希望有人去打擾。我想嬈嬈 也不希望再看到某些人了?!埂付?!你這是說的什么亂七八糟的。九音去看看 也沒什么不好的,嬈嬈生前對她那么好,她也該去給嬈嬈上柱香什么的,要是她 不去的話,咱們才該批斗她呢!」「我說不行就是不行!你沒聽見是不是?」 「二哥!你這完全不合理么!」「你再說一句,誰都甭去了!嬈嬈也不會想看見 你們的!」田衫非這人心直口快,聽了田爾嘉那話,氣不打一處來,直接說了句, 「哦,嬈嬈就想看見你??!」田爾嘉也惱了,對田衫非瞪眼道:「你再頂嘴!」 「好了!都別吵了!也不看看場合!」田藝馨揮了揮手,將兩個臉紅鼻子粗的人 拉開,訓斥了幾句,然后說道:「九音想去就去吧,那是她jiejie,嬈嬈在乎她?!?/br> 「謝謝?!咕乓舻恼f了句,盡管田藝馨幫了她,她也不能發自內心的感激, 對著男人始終是不能釋懷。 回去的時候,比他們來的時候多了許多東西,都是大伯母給準備的補品,張 西亞的車都快給塞滿了,那東西又不能當飯吃,要那么多也是浪費。 九音看著那一堆東西發愁,張西亞就呵呵的笑了起來,「這下好了,還有點 收獲?!埂改氵€笑!你干嘛說我懷孕了?」「我有說嗎?你哪只耳朵聽到我說你 懷孕了?」「你都暗示了,別人能聽不出來嗎?」「哦呀!九音也聽出來了?你 一個沒經驗的也聽出來了?」「張西亞!」「跟我急什么!這樣也沒什么不好, 你看后來我不是安寧了很多么?!惯@話不假,后來都沖著九音去了。 九音翻了翻白眼,鄙夷的說道:「合著你拿我當擋箭牌了?」 張西亞不置可否,甩了個眼神過去,意思是說,你有意見? 九音氣的不行,這人說話做事永遠讓你摸不清頭腦的?!赶麓蝿e開這種玩笑 了?!咕乓魺o奈道?!改憧纯茨愕娜藲猬F在比我高了,田家更喜歡你了。你可得 感謝我?!咕乓舻闪怂谎?,懶得理他。 不多時,張西亞說了句,「不過,你怎么就知道你沒懷孕?」 九音驚愕的看著他:「你什么意思?」 張西亞的眼睛再次瞇了起來,「意思就是說,我可以隨時準備做爸爸?!垢?/br> 考放榜的那一天,張西亞坐立難安,抓著電話想要給九音查詢成績,可好幾次都 放下了。他心里忐忑不安,七上八下的,那心里,像是新婚前夜的小媳婦,對夫 君既憧憬,又擔憂。 他那個樣子再一次的讓九音笑了,拍了拍張西亞的投,說道:「別緊張?!?/br> 張西亞一把彈開了九音的手,臉紅脖子粗的吼道:「誰緊張了!你考試還是我考 試?我緊張個屁!」九音吐了吐舌頭,張少就是喜歡口是心非,都爆粗口了,還 不叫緊張???九音沒再過多的逗弄他,張西亞可不是好惹的,發起瘋來像獅子, 發起情來像秦淮名妓。 最后還是九音自己查詢了成績,她考試結束后并沒有估分,所以到底能考成 個什么樣子,她自己心里也沒底,那么張西亞就更沒底了,不過在外人面前,張 西亞是一副耀武揚威的樣子,跟假正經打賭的那件事是越來越白熱化。 只等著九音真的給他考一個狀元出來,讓他好在假正經那小子面前揚眉吐氣, 徹底的鄙視那家伙。 可成績出來的時候,九音愣了,張西亞急了,一直問她,九音好半天才說了, 剛夠一個一本的成績,張西亞瞬間是心如死灰,緊接著他就死灰復燃的開始安慰 九音?!负昧?,你也別難過,這次不行,咱們下次再來。說不定很多人還不如你 呢!你可別哭??!你哭的時候丑的跟下水道似的!」張西亞一邊說著,一邊拍九 音的肩膀,跟領導下基層是一個樣子。 九音有些發窘的看著他,什么叫丑的跟下水道似的?她本來也沒想過要哭好 吧!「我不復讀了,我現在已經是復習生了?!埂改蔷筒蛔x,你想去哪個大學隨 便挑,你只說名字就好,其他的交給我?!箖蓚€人繞來繞去的,張西亞才知道九 音到底考了多少分,黑著臉老半天沒說話,九音也偷偷的瞧了他一眼,張西亞怒 吼了一聲,「你還有臉坐著?!」這一聲吼出來,九音不得不站起來,低著頭像 是犯了天大的錯誤?!改闫綍r是怎么讀書的?考這么點分數,也好意思出來?我 平時給你補習都白補了?你怎么就一點也不長進啊你!」張西亞恨鐵不成鋼的一 頓神罵,主要還是因為,他覺得他跟假正經打賭輸了。 這一情況持續了好多天,九音看他的臉色,大氣都不敢喘的那一種,簡直是 如坐針氈,九音都想要一頭撞死張西亞了,可是就是沒那個膽子。 這種情況好轉是在某一個午后,張西亞興沖沖的就回家來,看看時間,距離 他下班還早得很。聽他稀里糊涂的說了一通,然后抱著九音一直旋轉,轉的九音 頭都發暈了,才明白過來,他為什么開心,完全是賈政經的小女友把賈政經給甩 了,用的是耽誤學習的借口,這可讓張西亞美得鼻子冒泡,從另一種角度來說, 打賭他贏了。 九音覺得渾身惡寒,他是不是太孩子氣了? 那幾天張西亞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帶著九音到處走,挨家挨戶的蹭飯局, 尤其喜歡去賈政經的地盤,不為別的,就是炫耀。 你說他氣人不氣?偏偏都這樣了,還沒人敢說半個不字,這廝是霸道慣了。 也只有無奈。 九音對這些都沒怎么在意,她這段日子,腦子里想的一直都是田嬈的祭日, 想要穿什么衣服去見她,要佩戴哪一款飾品,甚至身體上抹什么香,這些問題一 直在九音的腦子里盤旋著。那么久沒見,她想要將最好的一面帶去見田嬈。 終于盼來了那一天,記得去年的這個時候,大雨下了幾天幾夜,十分的迅猛, 今年似乎有些干旱,已經許久沒下過雨了。他們去掃墓的那一天更是艷陽高照, 當真就是七月流火了。 去的時間很早,九音前一夜幾乎是沒睡,凌晨起床收拾自己,張西亞被她吵 醒了,看到一個妝容精致的女子,恍然如夢,他覺得不真切,因為坐在他不遠處 的那個女子太過美好,有種飄飄欲仙,好似那故事里的神仙jiejie,所以導致了張 西亞不明所以的問了句:「你大半夜的抽什么風?」 果然他們是來的最早的,天剛剛亮,他們已經站在田嬈的墓碑前了。守墓人 依舊是不讓九音進來的,因為二少爺的吩咐,可在張西亞金錢的誘惑下,也妥協 了,因為他知道,開好車,并且車牌號碼很牛逼的人,一般都惹不起。 九音蹲下身來,撫摸著墓碑上的照片,田嬈的這一張照片不是她最美的,但 卻是笑的最清澈的一張。刨去童年那段模糊的記憶不說,九音認識田嬈以來,她 很少笑的那么清澈,她總是給你一種藏著掖著的感覺?!附?,想你了?!咕乓糇?/br> 在了田嬈的墓前,頭靠在墓碑上,唇邊掛著微笑,絮絮叨叨的說著,她說了很多, 說了這一年的際遇,踢掉了所有的不愉快的事情,只講了好的,也出去了她與張 西亞在一起的事實,她說的大部分源自于學校,零散細碎的。 九音是故意這樣做,她知道田嬈不喜歡她跟男人在一起,那么她選擇不說。 張西亞也覺得詫異,她那么恬靜的樣子,微笑訴說著心事,平淡的一張臉, 竟然給了他驚心動魄的感覺,一瞬間張西亞覺得,她很漂亮,在這一刻。 墓地忽然嘈雜了起來,九音的呢喃聲已經被淹沒了,有腳步聲,是大量的人 走來?!肝鱽??這么早就來了?」有人先驚訝道,是九音的大伯母。 張西亞看到這一群人并沒有覺得驚訝,畢竟今天是田嬈的祭日,他們來掃墓 是應該的,于是點點頭,「九音想早點來?!勾蟛傅难劬聪蛄司乓?,驚呼了 一聲,「這孩子怎么就坐在地上,對身體不好!」張西亞擺擺手,「大伯母就隨 她吧?!勾蟛冈臼且f些什么的,可張西亞發話了,也不好再說什么。 張西亞聽到咿咿呀呀的聲音,有些焦急的,田老爺子竟然也來了,自從田老 爺子中風以后,已經許久沒露面,特意去瞧都未必能看得到老人家,怎么今天來 這里了?果然是疼愛田嬈吧!老爺子的腦袋都糊涂了,口齒也不清晰了,可今天 一大早上,就讓保姆推他出門。要來看嬈嬈這句話,他憋了足足半個小時才說出 來。 當然這場面不能少了田家的眾位少爺,依然還是缺少了田午伊和田棲墨,他 們也是真的疼愛田嬈的,對這個唯一的meimei,心里有些缺陷的meimei,他們一直捧 在掌心里的,只要是田嬈喜歡的,他們不管費多大力氣都要給她弄過來,他們對 自己的女朋友都沒有這樣發自真心的疼愛過,對將來的老婆,就算疼,也絕對不 會達到這種程度。 甚至有點是病態的,只要田嬈喜歡,只要她想要,沒有他們給不了。 這樣的一個場面,九音在那里旁若無人的與田嬈親密,看在他們的眼中自然 有些人接受不了,比如說田爾嘉,比如說田陸曉。 田爾嘉極力的隱忍著,不讓自己發作,不去看那個虛偽的丫頭,不去想那丫 頭曾經帶來的悲痛,也盡量不去想嬈嬈的死因??擅看慰吹骄乓舻臅r候,他都抑 制不住的想起那一日血濺三尺,所以他一直折磨她,用此來發泄著。 一行人一字排開了,分別過去給田嬈掃墓,說上幾句自己想要說的話,好似 那田嬈真的還在一樣,好似真的能夠聽到一樣。 旁人說的都算是平淡,掏心窩的話他們不會在這樣的場合說出來,只田爾嘉 過去什么都沒說,放下了自己的鮮花就走,是香水百合,他曾經十分鄙視的那種 花,廉價低俗,他曾經將這種花踩爛過,當著九音的面,因為九音說了,這才是 她姐真正喜歡的,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田陸曉上前的時候,故意裝作沒看到九音一樣,大步流星的,一腳踩在九音 橫出來的腿上,那一腳踩的算是用力了,九音皺了皺眉頭,感覺到了那疼痛。田 陸曉佯裝驚訝的說道:「沒瞧見這里有人啊,怎么你在?傷著沒?我真沒看見這 里有人?!顾室鈱⒅匾舴旁谀莻€人上面,意思就是說九音不是人。張西亞聽了 自然不舒服,可這場面,他不過一個陪客。 田陸曉蹲下身來,親吻了田嬈的墓碑,「嬈嬈,六哥來了!」九音的身子稍 微的側了側,揉著自己被踩過的腳,抱膝而坐。 田陸曉又說了許多,大多數是關心田嬈的話,說的是想念,道的是家常,至 最后一句讓九音驚愕,簡直如同晴天霹靂。 他說:「明天晚上七點習兒酒店3號房間,我等你,跟我一起看碟片, 你主演的那部?!咕乓舻芍?,那雙眸子瞬間有了焦點,她恨不能這樣殺死田陸 曉,她知道他說的是什么,是他變態的行為,拍下了他們交合的視頻,他竟然那 這個來威脅她?若是她不去呢?他沒說有什么后果,但是必然不會好。 田陸曉背對著眾人,他冷笑了一聲:「穿性感點!」言罷起身離去。 本以為,只要離開了田家,就一切都結束了,可那些人像是夢魘一樣的,還 要糾纏著她,真的要她生不如死的過活,他們才開心? 那樣,與他們來說有什么好處?莫非真的要鬧到魚死網破的地步嗎?得好處 的是誰?受苦難的又是誰? 那田陸曉當真就只是一個玩世不恭的少爺,不知道孰輕孰重,不知道輕重緩 急,不知道人情世故,什么都不知道的白癡!真的逼她上了絕路,有什么好處? 九音想不出來,那家伙幼稚的要命,也許就是一時興起,想要玩玩,后果該 是沒想過的吧。他拿那張盤來威脅她,是真的要公布出去?張西亞知道了會怎么 樣?張西亞那么愛面子的人,若是知道了,會怎么樣? 再怎么愛你的男人,知道自己的女人不檢點,一而再再而三的跟其他男人有 染,那么他也會發瘋的吧,更何況,九音并不認為張西亞愛她,那樣一個高高在 上,并且喜怒無常的男人,真正愛著的,恐怕也就只有他自己吧。 無論如何,事情還是要解決,九音決定去見田陸曉,拖下去對誰都沒有好處, 最好就是能要回來那一張盤,哪怕要不回來,也要警告他事情的嚴重性,讓他不 敢公布出來。 九音思量許久,田陸曉的心理還算是好琢磨的,小孩子一樣,你要陪他玩, 也要讓他忌憚你,不然沒得玩。 她現在好歹是跟著張西亞,而田家現在明顯不如張家,好多地方需要張家幫 忙,張家也一直持觀望的態度,那么她從中調解,多說好話的話,對于田家是有 好處的,也是田家人希望九音做的,不然不會對她百般呵護了。 若是九音從中作梗呢?張家眼睜睜的看著田家落敗,又或者落井下石,這都 不是田家人想要看到的,所以九音認準了這一點,只要讓田陸曉知道,讓張西亞 知道了某些見不得光的事情,他田陸曉痛快了,對田家是一點好處都沒有的,反 而有很大的壞處。 權衡利弊,田陸曉還會那么犯傻? 九音不斷的給自己打氣,一遍遍的告訴自己不用怕他,可心里還是放不下來, 她總有種不祥的預感,好似這天要塌了一樣,沒有人給她頂著,她是必死無疑。 輾轉難眠的一夜,張西亞睡得倒是安穩了,熊抱她,九音渾身酸痛,朦朦朧 朧天亮了才睡過去,不多時就被張西亞給吵醒了他,他最近洗澡不喜歡關門,水 流聲嘩啦啦的吵得人不得安寧。 無奈之下,九音只好起床,為他準備了西裝,在門口等著,他一出來直接幫 他換上,禁止那個裸男滿屋子的亂竄?!附裉爝@么乖?值得獎勵!」張西亞笑瞇 瞇的摟過了九音,手指插進她的發里,略微的低下了頭,額頭抵著九音的額頭, 鼻子靠前,來回的蹭著九音的鼻子,他微微的閉起眼睛,纖長的睫毛看的真真切 切。 他的鼻子輕輕地擦過去,嘴唇貼了上來,他的唇微微的有些涼爽,帶了薄荷 的香味,他的舌頭在她的嘴唇上流連著,敲開了唇齒,深深地吻住了她。張西亞 的手臂緊緊地摟住九音的腰身,讓兩個人緊緊地貼著,胸膛靠攏在一起,能感覺 得到對方的心跳。 他親吻的細致,似是要品嘗了她所有的味道,舌尖上跳動著不溫不火的情愫, 邀請著對方一起來赴這一場宴會。起初是輕柔的,像是羽毛刷刷的,漸漸的就像 是雨打沙灘,最后成了狂風嘶吼一般。 她熱烈的回應他的吻,踮起腳尖,抱住他的脖子,激情之中,他的手已經靈 巧的探入她的衣衫下面,撫摸著睡衣下她光潔的皮膚,他好似春風一般,撩撥著 她的心弦,喚起那春心開始蕩漾。她好似春水一樣的流淌進他的身體,讓他迷亂 在這溫柔之中。 張西亞突然停止了,離開了她的嘴唇,有些好笑的看著她微微泛紅的臉,不 均勻的喘息,「再親下去,今天可就上不了班了!你一個人再睡一會兒吧,昨夜 不是都沒怎么睡著么、」「???」九音有些愣愣地看他,「你怎么知道?」「你 還真當我沒知覺???我昨天晚上抱著一塊木頭呢,搞得我都不舒服了,你被高考 折磨的現在還沒緩過來?」 九音訕訕的笑了,只有她自己知道是為什么,這原因,是不能讓張西亞知道 的。 伸手幫張西亞打好了領帶,看著他出門,怎么都無法開口跟他撒謊。他這樣 的溫柔,讓她不知所措了,開始惶恐了,那個謊言到底也沒說出去。低頭一看, 這睡衣被他弄得亂七八糟,只差一點就要掉在地上了,身體暴露在外面,他什么 時候下的手? 一整天,九音都在發愁,該怎么溜出去赴約呢?怎么跟張西亞說呢?也后悔 了,早上被他蠱惑了,什么都沒說出來,再打電話過去似乎也不太好,只能一個 人冥思苦想了。 電話抓起來無數次,都還是放下,開口難,不開口更難。 突然間的一通電話打過來,還讓九音嚇了一跳,迅速的拿起了電話,險些掉 了?!附拥倪@么快!你在等我的電話?」張西亞口氣十分輕快?!赴??嗯……」 九音方才只是下意識的拿起電話,并沒有想過是誰打過來的,竟然就是張西亞。 「今天晚上有應酬,不回去了,自己吃飯,然后乖乖睡覺,不要等我?!埂概?, 好的?!埂笡]什么想跟我說的?」 九音咬了咬嘴唇,電話那頭的張西亞看不到她的忐忑,她小心翼翼的問道: 「你今晚還回來嗎?」 張西亞大概是有些失落,口氣淡淡的,「不回去了,你鎖好門?!咕乓艟谷?/br> 松了口氣,這就意味著她能出去解決問題,并且不用撒謊了。掛斷電話之后,九 音竟然無比的慶幸張西亞的這一場應酬。 六點準時出門,她不想遲到,遲到的話肯定會引來田陸曉的憤恨,他那個人 原本就喜歡小題大做,情緒特別容易激動的一個人,今天是來解決問題的,所以 能少惹他為妙。 習兒酒店四個大字,在霓虹燈的閃爍下,變得異常的妖嬈,像是一個沉睡了 千年的女子,方才醒來,伸著慵懶的肢體,有一種憨憨的嫵媚。 燈火輝煌的大廳里,九音有一瞬間的踟躕。如果田陸曉那人根本就沒腦子, 根本就不停她的,那她怎么辦? 報警!對的,她要報警??扇f一田陸曉真的對她怎么樣,報警來得及嗎?腦 子里突然又是一片的混亂,她被那張碟片弄的混沌了,九音覺得,她變得笨了, 這么一點事情都能慌亂成這個樣子?!妇乓?!你來這里做什么?」這聲音有些詫 異,但是叫九音的那一聲是肯定的語氣,然而除了驚訝,還聽得出是驚喜。 這聲音嚇了九音一跳,倉皇的抬起頭來,環顧四周,她不曉得會是誰在喊她, 視線里出現了一個高大的人影,「田思意?你怎么在這里?」「喂!好歹叫一聲 四哥,直接就連名帶姓了?實在不行,你喊我思意,我也是會答應的?!褂孀?/br> 來的正是田思意,他穿一身銀色的西裝,筆挺的,看不出輕佻來,反而有點莊嚴, 他慢慢的走近,又問道:「你來這里做什么?」「哦……你來做什么?」九音向 后退了一步,莫名的不想跟他太近。 田思意注意到她這細小的動作,自嘲的笑了,「你怕什么,這大庭廣眾的, 我還能把你怎么樣?你說,你來做什么?跟張西亞來這里約會?」「他今天有應 酬?!埂改敲淳褪莵硪妱e人了,說吧,你來見誰?」 九音有幾分的驚愕,他怎么看出來的?這人果然明察秋毫,或者說是商場上 混久了,油了,鼻子太過靈敏?!改悴徽f話,那么就是被我說中了吧,來見誰? 你認識的人也沒幾個,到底來見誰的?」田思意斷定了自己的想法,看她那個恐 慌的樣子就知道她心里有鬼。 九音還是緘默不言,是不知道怎么跟他開口,或許,跟他說有幫助?「我沒 時間跟你開玩笑,要是來見男人的話,就快點回去吧,別見了,張西亞要是知道 了,肯定是要生氣的。你現在的處境也并不是那么好,安分守己一點,明白嗎?」 田思意一臉嚴肅的提醒道,這正直的樣子還沒見過幾次。 田思意還想再訓斥幾句,陡然看到電梯那邊有個熟悉的身影,他一時之間驚 呼了出來:「陸曉!」正要乘坐電梯上樓等待九音的田陸曉停住了腳步,手里的 車鑰匙停止了轉動,看向田思意的同時,也瞥見了他身邊的九音,「你們……怎 么在一起?」 他走了過來,轉而怒視著九音:「你還約了四哥?」 田陸曉這一聲的疑問,讓田思意瞬間明白了過來,對九音說道:「你要見的 人就是陸曉?」 九音更是詫異,她明明一句話都沒說,這兩兄弟就都猜出來了?田思意是鼻 子太靈敏了,還是思維轉的太快? 田思意警惕的看了看四周,說了句:「我不管你們見面是什么原因,都給我 散了,該干什么就干什么去!」「抱歉,四哥,今天不能聽你的,我找她確實有 事,九音你找我也有事吧?」田陸曉挑了挑眉,暗示的說道。 田思意瞪了眼睛,「你們能有個屁事!」「那么四哥也來聽聽吧!這里說話 也不方便,我們去房間里說?!固镪憰灾荒芡艘徊秸f,對于這個四哥,他還是很 敬重的?!戈憰阅阌惺裁丛?,先跟我說,九音你先回去,大晚上的你一個女孩出 來像什么樣子?!」田思意再次訓斥。 今天的田思意讓在場的人都發愣,變了個人似的。 到底還是沒有扭過田思意,他們不得不離開這里,各自回去。從偏廳走向大 廳,田陸曉走在九音的左邊,他故意靠近了幾分,趁著田思意不注意:「喂!今 天這事兒沒完呢,我改天再約你,到時候別找四哥來了,他幫不了你?!固镪憰?/br> 呵呵的笑著,嘴唇方才幾乎就要貼上九音的臉頰,他曖昧的聲音,曖昧的動作, 曖昧的行為。 這一切的曖昧,落在了一群人的眼里,有人起初還哄笑著,「西亞你怎么帶 老婆來了,今天可說了,誰也不許帶人的??!兄弟給你們安排一批?!挂灿腥诵?/br> 道:「我倒是覺得,這是老公出去花天酒地,老婆知道了,無計可施,然后找了 哥哥來幫忙,沒看見還有田家的兩個少爺?」 張西亞和九音兩個人跟他們出來玩過幾次,都是老公老婆的叫著,他們只當 是玩笑,并沒有想到,他們是真的結婚了。 可到了后來,他們誰也笑不出來了,田陸曉那一系列曖昧的動作都落入了他 們的眼中,這么多年的風花雪月的經驗,也告訴他們,那絕對不是哥哥在跟自己 的meimei說話,他們恍然間想起,九音并不是田家親生的女兒。 眾人紛紛看向張西亞,他那一張臉依舊是笑著的,笑的讓人覺得恐怖?!柑?/br> 九音!跟我回家?!箯埼鱽喰Σ[瞇的對身后的一干人等說道:「今天不奉陪了, 所有的膽子都算我的?!褂械臅r候,一個人的笑容,可以比任何憤怒的表情還要 可怖,分明就是笑得燦爛,分明就像是陽春三月,可卻讓人莫名的鍍上了一層的 寒冷,從心底里涌出,從而對他懼怕。 習慣性的將鑰匙丟在茶幾上,啪嗒的一聲,清脆悅耳的,有種被砸碎了的幻 覺。 張西亞臉上的笑容還在,已經這么長時間,都沒有僵硬,依舊燦爛如花的, 他脫了外套,直接上樓去。九音猛然的想起很遙遠的那次爭吵,畏懼的瞥了一眼 客廳,于是跟著他上樓去。 在他的面前,嘗試過柔弱,剝奪過一次的同情。嘗試過妖嬈嫵媚,迷惑過一 次,得到了他的幫助。嘗試過乖巧可愛,嘗試過跟他斗嘴,嘗試過在適當的時候 跟他使小性子,嘗試在他疲憊的時候,對他柔情似水。 這么多的嘗試,也無非是想讓自己過的更好而已。她用心了,來經營他們這 段感情,她從每當這是兒戲,盡管在很多時候,他們兩個人因為雞毛蒜皮的小事 斗嘴,你說她什么都好,總之,她在苦心經營,在苦心的維持。 九音一直都想讓自己過的好,過的更好,過的安逸。在經歷了那些不愉快之 后,在經歷了跟田家的糾纏之后,她還能簡單的過活?又在做夢了吧?!肝业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