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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差事,但有補貼,旅費和餐費報銷,此外一份問卷能拿到30塊錢的酬勞。劉老師進門說明詳細要求,最后委派了蘇南和他那門課程的課代表負責統籌。調研兩人一組,負責一個區,40份問卷,說多不多說少不少。蘇南作為課代表,自然得發揮精神,讓其他同學挑完了,自己負責剩下的。最后,留給她的是y市g鎮,整個省都排得上號的貧困地區。出發時間最晚周五下午,每組學生有兩天時間。為求穩妥,陳知遇和劉老師各在一市市中心坐鎮指揮。陳知遇拈了支粉筆,在黑板上寫下一串號碼,“去y市的同學,遇到什么情況,打這個號碼。每晚7點群里匯報坐標。大家注意人身安全?!?/br>一抬目光,卻是落在蘇南臉上。蘇南視線與他對上,立即低下頭去。和蘇南同行的是劉老師的課代表,兩人發揮苦中作樂精神,一人分了20份問卷,各自負責一片,準備著咬一咬周六一天完成,周日就能去y市的市中心逛一逛。g鎮偏遠,已到農村。蘇南與村委會的負責人接上頭,對方派了個女書記,騎一輛電動車,在田間道路穿行。一望無際的綠色,延伸到地平線,匯入遠處綿延起伏的山巒。田對岸有棵參天古木,樹枝上系著紅布條,在風里招擺。真發起問卷來,才發現這事兒遠不如想象的容易。如今還留在農村的,多是已上了年紀的老人,語言不通,文化程度不高,加之問卷題目設計得曲高和寡,比劃半天,簡直雞同鴨講……蘇南無法,只得逐題逐題地拆分講解。中午在書記家吃了頓飯,下午書記有事,蘇南只能自己步行走訪。暮色一重一重壓下來。問卷還剩下5份,蘇南給自己打氣,沿著小河堤岸一路小跑,往下一家去。***7點,陳知遇往調研群里發了條消息:分享地址簽到。挨條挨條消息蹦出來,陳知遇對著名單一個一個核對,最后……沒蘇南的。翻出跟蘇南一組的劉老師課代表,撥了個電話,剛“喂”了一聲,那端便傳來課代表泫然欲泣的聲音:“陳老師,我聯系不上蘇南了!”心里一個咯噔,按捺住情緒問詳細情況。課代表說兩人約定了6點在鎮上碰頭,再坐出租車一道趕回市內。6點沒等到人,給蘇南打了個電話,沒人接。等到6點半,這回干脆是暫時無法接通。她心里沒個主意,一邊打電話一邊等,等到7點,正打算跟陳知遇匯報這件事。陳知遇飛快往表單上瞥了一下,記下地址,安撫課代表:“你現在鎮上找個正規酒店住下,不要亂跑?!?/br>安排好課代表,又給村委會撥了個電話。村委會說是蘇南6點半到村委會去了一趟,給付了酬勞,之后人就走了。陳知遇在群里囑咐各位同學晚上留在酒店不要隨意外出,自己迅速下樓取車,開往g鎮。天已經黑了,沿路大片空曠的田野,黑暗之中,幾星燈火。40分鐘,陳知遇抵達村委會,然而村委會已經下班,黑燈瞎火。路旁稀疏立著路燈,好些已經壞了,成群飛蟲聚在光下,嗡嗡地往燈泡上撲。下了車,捏著手機,沿道路緩緩往前,視線掃過黑沉的湖面,森森樹影,還有風里搖晃的蘆葦桿。“蘇南!”四下空曠,風聲略過耳畔,只有他一個人的呼喊。心急如焚的滋味,算一算,已有多年未曾體會過了。人生何來絕對?只有你以為每一次已準備好時,猝然發生的意外、驚喜、機遇。人不是靠著點兒“不可預料”,來給自己平庸無趣的生活增添注腳么。左邊田埂上一道灰蒙蒙的身影,突然出現在視野之中。他腳步一頓,喘了口氣,向著那兒喊了一聲:“蘇南?”片刻,怯生生的,“陳老師?”雜草絆著褲腳。狂奔而去。蘇南赤腳坐在田邊,手臂上,褲腿上,半邊身體全裹著泥水,手里捏著一支同樣泥糊糊的手機。她目光有些失焦,在陳知遇停在在自己身旁時,才漸漸清晰起來,笑了笑,“陳……”陳知遇目光沉沉,隱隱似有怒氣。她不自覺斂了笑容,急忙解釋:“手機掉進田里……哦,問卷……”她往旁邊書包瞥去一眼,“問卷沒事……”“你沒帶腦子?”一怔,片刻,有些無措地別過目光,咬了咬唇。手指上的泥快干了,輕輕一摳便落。陳知遇喘了口氣,好半晌才壓抑住火氣,“站不起來了?”“腳崴了?!?/br>他蹲下身,把她腿扳過來。她不自覺縮了一下,“都是泥……”卻被他抓得更緊。腳踝被他握住,微涼的手指輕輕用力,“這兒?”她“嘶”了一聲。“怎么腫這么厲害?!?/br>“嗯……田埂土松了,我急著回電話,沒注意,一踩上去就往下滑,腳陷進泥里崴了一下,不知道踩著什么,腳掌也疼……還好水里沒螞蟥,我最怕那個了……”“少說兩句,憋不死你?!?/br>乖乖抿住嘴,“哦?!?/br>陳知遇把她腿抬起來,摸出手機照著,往腳掌心看了一眼。半干的泥混著半干的血,半指長一道傷口。“不知道喊人?”“天黑了,等了半天沒人。我看見您的車過去了,喊了,您沒聽見?!?/br>他火氣撒不出去,嘴上越發不饒人,“你怎么不頂個斗笠直接下田插秧呢?”“……”“不知道早點往鎮上去?你同學等你半天,你沒點集體意識?”她悶著頭,沒敢辯駁。他把自己手機往口袋里一揣,一看她手里還捏著一支,“……”一把奪過來,也往口袋里一揣。拾起旁邊地上的書包,往她肩上一掛,背過身彎下腰,“上來?!?/br>她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