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51
面天暗,廚房的燈白晃晃的,像一團炙熱的火,刺眼,炙烤著燈下的人。安柔始終微垂著頭。他穿著她父親的拖鞋。白色襪子,深藍色的鞋。父親穿過很久了,橡膠質地的,和他的腳不太貼合。腳邊,是一片陰影。還有一小灘水。是她剛剛不小心潑出來的。感覺到頭頂一片暖意。顧景予手覆在她發旋上。沒怎么用力地,揉了揉。Oldhabitsdiehard,到底改不了這習慣。她抓著他的衣角,抓出了褶皺。眼眶紅紅地,抬頭看他:“不說……這些不開心的了。我給你洗黃瓜吃?!?/br>顧景予登時啼笑皆非,她轉移話題轉得,也太僵硬了。安柔拿了根黃瓜出來,削掉皮,在龍頭下沖了沖,切成兩半,另半根給他。嫩綠色的黃瓜被她咬在嘴里,脆響。淺色甘甜的汁液自嘴角流下,她下意識地吸了吸。她沒別的暗示意味。但顧景予作為一個男人,不由自主地想偏了。他很想和安柔跨過那條楚河漢界,可理智告訴他,他們才復合不久,這事急不得。都說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他的理智快壓不過下半身了。顧景予匆匆轉身,走出那個空氣頗為燥熱的廚房:“你煮飯吧,新聞聯播都快放了?!?/br>安柔這才想起,她忘了淘米蒸飯。*安柔將菜端上桌,問他:“喝酒嗎?”“看你吧?!?/br>他剛剛索然無事時,聞著裊裊的飯香,有種“此心安處是吾鄉”的感覺。這幾個月,偶爾回到家,看見父親與老友閑來下棋品茗,他與父親做菜洗碗分工明確,聊聊天,兩個大老爺們,除了工作以及七零八落的瑣事,能有何可聊。通常半小時結束,便洗洗睡了。家里頭沒個女人,真是不像家啊。顧景予站在電視機旁的書架前,視線聚焦在某本書上。他記得,英語考級前,安柔托徐鴻買了本資料給他,現在,換了個時空,換了個地點,又出現在眼前。他壓著書脊抽出來,從頭翻到尾,筆記雜多,字跡也各有千秋。有的工整,有的潦草。安柔做筆記一直有這毛病,剛買書回來,認真以對,慢慢的,也許是圖快圖簡單,字跡越來越潦草。最后一頁,安柔用藍色中性筆,畫了個線條簡單的鯨魚。上面一簇噴涌而出的水花。與當年送與他的鯨魚擺件,除開細節微末有些許不同,大體別無二致。旁邊用鉛筆添了行字,也許是本是想擦掉,又因忘了,或是不舍,而不了了之。碳,在常溫下化學性質不活潑。就這么一直存于今日,得以讓他窺見她那抹相思意。深海有鯨,居于心上。顧景予回頭一看,她拎了一瓶紅酒上桌,顯然是壓箱底的,積了點塵。她眉眼溫和,頭發被餐廳的燈打成白亮色。他接過酒和開瓶器。安柔說:“這瓶酒我爸同事送他的,他不愛喝酒,一直沒開。你喝紅酒的嗎?”顧景予使勁地旋著開瓶器,終于“?!钡匕纬隽巳?。安柔家沒有高腳杯,顧景予往一個玻璃杯里倒了三分之一,另一個過半。“無所謂。有雪碧嗎?可以兌著喝?!?/br>安柔想了想,打開冰箱看:“還真有?!?/br>顧景予先和她碰杯,才夾菜吃。安柔看他的手臂:“剛見你就想說,你最近學車黑了好多?!?/br>顧景予聳了聳肩:“學車嘛,總得黑成碳,才學得會?!?/br>“你怎么前兩年沒學?”顧景予說:“天天東跑西跑,為了賺錢,為了跑單,實在沒空。再說交通也方便?!?/br>廣州深圳地上地下交通都發達,有時候,買車反而更麻煩。連徐鴻的駕照,也是在顧景予和安柔談戀愛那會兒考的。吊兒郎當跑去學,科目三考了三四回,臉黑得他都快認不出,好歹拿下本本。車么,至今掛著廣東的牌子。————————————————“深海有鯨,居于心上”有點中二,但我很喜歡。此間景柔第四十六章久釀相思意(2)第四十六章久釀相思意(2)顧景予看著桌上的花瓶,沒有水,沒有花,光禿禿的。“情人節那天,送你的花,你還喜歡嗎?”安柔咬著筷子尖,抬眼看他。顧景予放下了筷子,那杯紅酒吊在空中。手肘抵著桌沿,半懸的手臂下一道陰影,似乎蔓延著,即將與她的手交握。她覺得好笑,半晌,又莫名心酸。執著這個問題,到底是怕她不喜歡花,還是不喜歡他?擊潰海岸堤壩的,是波濤洶涌的海嘯,還是綿綿不斷的細雨?她柔聲說:“沒說是誰送的,但偏偏不知道為什么,我就是能猜到是你。如果可以,你第一次問這個問題的時候,我就會拋開羞怯、膽小,跟你說,我很喜歡?!?/br>“不是說很喜歡花,是喜歡,它的花語?!?/br>我愛你。這也是從很久以前,她就想對他說的。但她是一個感情含蓄內斂的人。話不說出口,卻藏于心間。顧景予笑了:“怎么辦。你這么懂我,那你猜得到,我現在想做什么嗎?”似擔心她猜不中,又補了句,“這個沖動,已經盤桓很久了?!彼?,他非常想,將這個沖動,變成現實。他目光灼灼,像一片火光,點亮了漆黑的夜晚。剛認識顧景予那時,他看她的眼光總像飄著的,漫不經意,從未落于實處。說難聽的就是,他沒把她放眼里。后來,他用那種,深邃,仿佛黑洞能卷入一切物質的目光,看著她,她也不敢確定,他是不是已經開始注意到她,或者說,喜歡上她了。此時,他眼中情感炙熱,毫不加以掩飾。安柔又變得躲閃。“我,我不知道……”“不,你知道?!鳖櫦坝桉g回她的話。隔著半張不大不小的桌子,他的一言一句太明了,也太有殺傷力了。“我想吻你?!?/br>……才八點多,隔壁家的小孩開始每周一例的哭鬧。這小孩,年紀不大,鬧騰得卻很得法。不知是沒得奶喝,還是尿了,又或者單純想鬧。聲尖音厲,大人也拿他無法子,哄了又哄,乒乒乓乓地,吵得人不得安生。這是俗世間慣有的嘈雜。樓上有家實在被吵得心煩,打開窗戶,對著他們家大聲說:“兄弟,能哄好孩子嗎?”“對不起對不起?!?/br>又哭半天,才息了聲。顧景予看她收拾剩菜,將臟碗碟、筷子放入水槽,咕噥了句:“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