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剛住進旅店行李就丟了
第二章 剛住進旅店行李就丟了
困了嗎？符琳輕聲問她，看到里莎睜不開眼睛的模樣，拍了拍大腿，來，躺我腿上睡。 里莎又一次小雞啄米的點頭，終于屈服了，乖乖躺在她腿上，起初覺得有點不舒服，但終于耐不住困意，沒過一會兒就睡著了。 符琳感覺到她的呼吸，脫下外套給她蓋在身上。 就在三個小時之前，她們埋了關山，把他的諾基亞手機扔進湖里，然后到公共廁所，符琳把帶血的襯衫脫掉，洗掉胳膊上的血和土，換上里莎帶來的短袖衫和外套。 燈光下，符琳看到她鼓鼓囊囊的書包，你都帶了什么呀？ 臨走前隨便拿的。 有吃的沒？我好餓。 干了一晚上體力活，她現在覺得自己能吃掉一整頭牛。 里莎搖頭。她出門前怎么也沒想起來這個。 你手里多少錢？ 里莎回憶著，幾百塊。 符琳舔了舔嘴唇，里莎跟著她一起在黑夜里走了好久，穿過天橋下寬敞的馬路，偶爾有幾輛出租車駛過，速度很快。 里莎望著月色恍惚，剛才的一切都仿佛做夢一般。 現在，符琳成了殺人犯，而她，是她的幫兇。 一想到這，里莎就心跳加快。 如果mama知道她今晚做了什么，會露出什么樣的表情呢？ 如果學校里那些把她當做書呆子、孤立她的同學知道了今晚的事，又會怎么看她們倆？ 想著，里莎一頭撞在了符琳的后背。 符琳笑著轉過頭，想什么呢。 沒。 兩人找到一家24小時營業的超市，買了兩盒泡面、面包，和餅干。 兩人坐在靠窗的位置，靜靜吃著泡面。 你打算怎么辦？里莎問她。 符琳吹了吹泡面，不知道。 里莎用叉子攪著面，沒有一點食欲，符琳卻大口大口，吃得很香。 吃完面，兩人站在超市門口，借著光亮，符琳雙手插兜，靠在玻璃門上，難得認真的表情:里莎，你現在后悔還來得及，選擇權在你手上，你可以回家，不用管我，繼續安安分分上學。 我做出來的事我一個人承擔，不會連累你，今晚的事我會保密。 里莎望著她玻璃彈珠似的黑亮黑亮的眼睛，猶豫著，問了一個不大相干的問題:那你，你打算去哪兒？ 那就不能告訴你啦，那是我自己的秘密。符琳向前走了兩步，中國這么大，我可能去任何地方，我走了就不會回來，我是不可能為了個人渣而自首的，要是那樣我寧愿去死。 里莎心里一股難言的悲傷。 那我跟你一起走。 事到如今，她哪里還有選擇的余地？如果她會后悔，出門的時候她就不會那樣果斷的收拾好行裝。 里莎認真的說，我也不想回去，符琳，我想和你一起走。 符琳看著她，臉上逐漸綻開笑容。 兩人叫了輛車，到達火車站時，天剛蒙蒙亮。 我們去哪？ c市或者y市吧，我先去打聽看看。 里莎攔住她，我們不能給別人留下印象，盡量低調行事。 你的偵探真不白看啊，反偵查能力這么強。 里莎拍了她一下。 符琳趴在售票臺，你好，我們要去c市，有沒有出發時間最近的火車？我meimei去參加明天的法語考試，我們趕時間。 玻璃窗口后面的售票員滑動著鼠標，稍等，我查一下。 過了兩分鐘，她說:最近的一輛車是5點30，可以嗎？ 幾個小時到？ 八個小時左右。 符琳回過頭看了一眼里莎，她對她點點頭。 售票員非常溫柔的對她微笑，小姑娘，趕得上考試嗎？ 符琳轉過來，將兩張身份證塞進窗口，回以一個笑容?？梢?，謝謝。 為什么要去c市？檢票時，里莎站在她身后，偷偷問。 符琳的回答很簡潔:沒去過，想去看看。 我也沒去過。 聽說c市好吃的很多，夏天雨多，很熱，和這里的氣候不太一樣。 符琳微笑著捏了捏她的臉:別太緊張，好么。 里莎點頭。 她確實開始后知后覺的感到害怕，這種感覺在檢票的時候越來越明顯，心里面有個聲音在提醒著她:已經沒有退路了。 凌晨的車廂里人不是很多，符琳和她旁邊的一個大叔換了位置，兩人緊挨著坐，里莎把她的背包放下，符琳在車里買了瓶八王寺，擰開后遞給她。 謝謝。 里莎咕嘟咕嘟喝了幾大口，擦了擦嘴角的汽水。 火車行進，里莎望著窗戶外面掠過的淡藍色影子，心中的恐慌逐漸減弱了一點。 昨晚一夜未眠，在車里坐了兩個小時，她就感到困意襲來，在桌上趴了一會兒，脖子痛得睡不著，靠在椅背上，光線太亮也睡不著。 躺在符琳的腿上，倒是很快就睡著了。 她甚至做了一個夢，夢到死去的關山。 那是個富裕家庭養大的小孩，言行舉止都看得出來，與他同窗一年半，里莎記憶里他和符琳關系一直很差，說不清原因。 夢里，關山從地里爬出來抓著她的腳不放，里莎嚇得大聲喊叫，喉嚨卻發不出聲音，只能一個勁兒地蹬。 猛地一個激靈，里莎從短暫的噩夢中驚醒，眼前是符琳關切的眼神。 你還好嗎？ 呃，里莎用手擋著光從她大腿上坐起來，仍然心有余悸，我沒事。 火車不知道開到哪兒了，窗外一片綠油油的草地，一眼望不到邊際。對面坐著一個胡子拉碴的男人，正打瞌睡。隔著一個過道，有個男人蓋著軍綠色棉被躺在座椅上，睡姿很難看。 我去廁所。里莎從包里抽出一片衛生巾，啞啞的說。 符琳活動了一下四肢，里莎從廁所回來的時候，坐下一低頭就看到褲腿處沾著公園里的泥土。 昨晚的事就如印記一般烙在那些泥土之中，逐漸發霉，變得丑惡。 符琳看到女孩蒼白的臉色，摸了下她的頭，語氣溫柔，別怕，嗯？ 里莎深吸了一口氣。 繼續睡？還有很久才到c市呢。 里莎搖搖頭，心里泛著嘀咕。 你說，關山會被人發現嗎？ 應該不會這么快。符琳望了望窗外，除非下大雨。 ... 漫長的八個小時，里莎時而靠在符琳肩上假寐，時而手肘枕在桌上，翻出那本偵探看。 無聊，符琳就纏著她說話。 對面的男人有心想和她們搭訕，盯著半天開口問了一句:走親戚呀小姑娘，你們在哪個站下車？聽口音是正宗的南方人。 符琳置若罔聞，扭頭望著窗外陰晴不定的天。 里莎抬頭，確定他是在對她們說話，張了張嘴，便迅速低下頭。 男人無緣無故碰了釘子，沒好氣地罵了一句粗話，再也沒看她倆。 中午，兩人吃了面包和餅干對付，到達c市時，正好是下午兩點。 一出月臺，就有很多拉車的，爭前恐后。 里莎從沒來過這么遠的地方，來來往往的人都說著陌生的口音，她攥著書包在符琳身后跟得緊緊的。 兩人攔了輛車，到附近旅店。 剛下車，就看著前面路口一個梳著大背頭的男人朝她們走來，住店嗎meimei。 多少錢？符琳搶過里莎的包單肩背著。 男人掃了她們倆一眼，100塊雙人間。 符琳抓著里莎的手掉頭就走，那男人在身后喊:便宜點，50行不行？ 符琳轉過來，成交。 這店的位置在一條巷子里，七拐八拐，店面也不大，好在還算干凈。 符琳和里莎來到二樓，沒有門卡，直接推門而入。 符琳扔下包，一沾床就起不來了。 累 我去洗澡。 里莎來到浴室，仔仔細細將身上清洗干凈，換了條長褲，出來的時候，看到符琳趴在床上呼呼大睡。 里莎嘆了口氣，把窗簾拉上，門鎖好，然后坐在床邊吹頭發。 吹風機的聲音將符琳吵醒，她像個孩子似的蹭著膝蓋湊到她身后，閉著眼睛在她脖頸嗅了嗅，香香的。 符琳低聲問:跟著我跑出來，后不后悔？ 里莎動作一滯，沒回答。 濕漉漉的長發在吹風機下起舞。 符琳看著她，笑了，伸手卷著她的頭發玩，放心，我會保護你的。 兩張床隔著一條狹窄的過道，兩人穿著臟衣服就這么睡了，晚飯也沒力氣吃，直到第二天凌晨時分，里莎被一陣由遠及近的警笛聲吵醒了。 睜開眼，她緩了兩秒，瞬間意識到這聲音意味著什么，馬上跳下床掀開符琳的被子:快起來，警察來了，快走快走。 符琳半夢半醒的，被她薅起來，趿著運動鞋就跑到了外面，一出巷子，果然見著一輛警車，就停在路口。 符琳清醒過來，兩人掉頭飛奔。 跑了十分鐘，符琳停下來，扶著電線桿，天還沒亮，灰白的空氣中，她皺起好看的眉毛，喘著氣，反應過來。 里莎，你在干嘛？ 里莎跑了幾步也停下，折返回來，上氣不接下氣:逃啊，你沒看到警察來了嗎？ 符琳搖了搖頭:那不是來抓我們的。 你怎么知道？ 它停在路口那家網吧門前。要是目標是我們，我們早就被抓了。 里莎鎮靜下來，覺得有道理。 那 符琳笑了下，長舒了一口氣。 這是什么地方？ 里莎抬頭看了看，不知道。 你做賊心虛，表現得太明顯了。 你剛剛不是，也嚇了一跳。 我被你薅起來，頭腦不清楚呢。符琳狡辯著。 我們去哪？天還沒亮。 符琳打了個哈欠，要她現在回去睡，是一定睡不著的了，更何況那條巷子有警察來，太不安全。 她向四周看看，眼睛突然一亮。 先吃飯去，我餓死了快。 符琳在一家包子鋪點了好多吃的，剛一坐下就開始狼吞虎咽。 這個時間，店鋪剛剛開張，早餐都是新做的，非常新鮮。 店里除了她倆沒有別人。里莎在她對面，用勺子挖著小米粥，垂著頭，半天也吃不進幾口。 符琳見她這樣子，也沒了什么食欲。又吃掉一個rou包子后，符琳在她面前打了個響指。 里莎疑惑地看著她。 今晚不如我們去找樂子吧？ 干什么？ 符琳沉思了片刻，酒吧？ 你還有心思？ 活一天總得開心一天，這么擔驚受怕的也不行啊。 我，我沒去過酒吧。 沒事，我們倆一起。 那種地方未成年人可以進去嗎？ 怎么不行。 符琳叼著牙簽，向后靠在椅背上。 兩人坐在店里休息了一會兒，你一句我一句閑扯，等到天亮了才敢回到旅店。 那輛警車已經不在了，兩人都松了一大口氣。 想到剛才的狼狽，里莎禁不住噗嗤笑了起來。 符琳也笑了。 你怎么傻乎乎的。符琳伸手去捏她的臉頰，被她躲開了。 你才是呢。 打鬧著回到旅店，在門口迎上了店主。 退房??？ 嗯。符琳一只胳膊搭在柜臺上。 店主將一百塊押金還給她。 等下，我的包還落在屋子里。里莎突然想起來，三步兩步跑上樓梯，五分鐘后，又匆匆跑下來，臉色蒼白。 怎么了？ 我的包不見了！ 符琳一怔。 怎么可能嘛，你仔細找過沒有。店主出來解釋。 找了，到處都沒有。 里莎慌里慌張的說。那包里有她倆所有的逃亡物資，兩人的證件，她的錢，還有偵探。 店主和符琳跟著里莎回到房間，翻遍了每個角落果然什么都沒有。 里莎急得快要哭了，怎么辦呢，里面有我們的證件。 店主翻開她的被單看了一眼，自己的東西不保管好，一大早的跑出去，門都不關，旁邊的客人進來了怎么說，女孩子家的，不懂得保護自己。 符琳目不轉睛的瞪著他，你怎么知道我們大早上跑出去？ 我聽到聲音了呀。 里莎扶著額頭:你們這里有沒有監控呀？ 沒得。 該死的。符琳咒罵了一聲。 店主瞥了她一眼。 你這家狗屁黑店。 店主愣了，也發起火，你小崽種跟我在這兇什么，你自己看不好東西丟了怪到我頭上，講不講道理。 里莎見狀，生怕惹了麻煩，扯了扯符琳的衣袖，輕聲說:算了。 符琳甩開她，上前一步，聲音很大，你要是知道東西在哪，還給我們，我們只要證件，其他的你留著吧，內褲也留給你了，回去好好意yin吧。 店主頓時氣得破口大罵，望著這個比自己矮一個頭卻氣焰囂張的小丫頭，恨不得一個巴掌摑上去。 里莎將符琳拉開了距離，店主罵罵咧咧，嘴里吐著難聽的話，好像隨時會打人。 半晌，他喘著氣，看了看里莎，神情突然變得古怪。 你們想要東西是吧，走，跟我到房間里去。 扔下這么一句話，徑自走向一樓。 里莎怔住了，和符琳一起追上去。 角落里的一間房，門板已經生了銹。 店主看了眼樓上，詭異地推開門，符琳朝里面張望了一眼，就勢要跟進去，店主卻將她攔住:你來。眼神在里莎身上停留。 里莎看了看符琳，心里不知怎地緊張起來。 符琳給她一個眼色。 我就在門口。 里莎點點頭，這才跟了進去。 剛一進去，店主就落了鎖。 里莎覺著情形不妙，四下里張望著，卻沒見著她的書包。 我們的證件呢？ 衣服脫掉。 店主一句話，徹底將里莎嚇蒙了。 見她沒有反應，他低啞著吼道:小臭婊子，快把衣服脫掉。 里莎見他要撲過來，急忙躲閃到桌前。 看到警車就跑，說，犯什么事兒了你們倆？要想我不報警抓你們，就乖乖聽話。 你別這樣。里莎大口大口喘著氣。 店主見一時半會制服不住她，干脆自顧自脫起褲子。 符琳！ 砰地一聲，木門顫了一下。 啊 里莎看到丑陋的yinjing在男人腿間垂落下來，閉著眼，躲開他的魔爪，撲向門邊。 符琳剛要再撞，門一下開了，里莎撞進她懷里，啜泣著。 走。符琳二話不說，牽著她的手跑出去，這次又跑了好久好久，直到再也看不見那條巷子，直到看見遠處的樓房后閃爍著刺眼的陽光，那是正午的日頭，散發著令人目眩的光。 兩人頹坐在天橋路上，氣喘吁吁，身側不斷有自行車駛過。 符琳抱著她，一下一下的拍著她的背。 里莎把頭靠在符琳的肩上，閉著眼，逐漸從方才的心驚膽戰中恢復過來。 旁邊的路人紛紛向她們投來異樣的眼光，符琳望著遠處的太陽，一臉平靜。 里莎蜷著膝坐在地上，也不在乎褲子弄臟，她回想著弄丟書包這件事，越想越委屈，視線模糊起來。 哎呀，符琳看著她濕潤的眼睛，神色無措，你別哭啊。 里莎揉了揉眼睛，她千算萬算也沒想到第一天就碰到這樣的事，這真是觸了霉頭了，不，是她們做壞事遭到報應了。 那書包里面，有我所有的壓歲錢，我留著一路上用 沒事，破財消災。符琳微笑安慰著。而且我身上還有點呢，放心吧，不會讓你餓著的。 里莎對于她在這個時候還能笑得出來感到不可思議:不光是錢，還有證件，沒有身份證我們哪也去不了，住店都不行。 符琳幽幽的說:我來想辦法。 里莎不吭聲，她不信符琳能想出什么好辦法。 我們是遭到報應了，符琳 女孩的手按在石子和塵土上，抬起來的時候才感覺到生疼生疼的。 說什么傻話呀。符琳給她擦著眼淚。別哭了。 一夜之間，兩人不僅成了逃犯，還淪落成了流浪漢。 里莎抱著膝蓋，我們去哪兒。 符琳微笑著挑眉，該干嘛干嘛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