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賣身

    Chapter01

    天氣很悶，明明是夜晚，卻感受不到一絲清涼的晚風。額頭上的汗大顆大顆的往下掉落，短袖T恤的背后被汗水打濕了一大片，緊貼著肌膚，凸起里面純白色的bra背帶。

    氣壓低的可怕，再加上身體里水分的流失，衛玠覺得自己就像是被撈到岸上的魚，快要呼吸不過來了。她停下來，捧著手中厚厚的一沓傳單，站在人來人往的道路中央，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低沉的轟鳴聲在頭頂盤旋，像是巨龍不滿的低吼。衛玠看頭頂的夜空，烏云密布，將皎潔的月光和璀璨的星光悉數遮擋。電閃雷鳴，一道銳利的閃電劃亮夜空，剛好能夠清楚的看到那棟如利劍一般矗立在這座城市的時鐘塔。

    九點五十九分，衛玠還沒來得及低下頭核實這個時間是否準確，表盤上的指針往右輕輕轉動了一下。

    應京時間，晚上十點整。

    沉悶的鐘聲和轟鳴的雷聲一同回蕩在繁華的都市上空，構成這段夏日夜晚，并不怎么美妙的雙重奏曲。

    發什么呆呢，趕快發傳單！

    暴躁的叱責在背后響起，衛玠反應過來轉身，看了眼身后的雇主，再低頭看了看厚厚一摞的宣傳單，覺得再發兩個小時，都不一定能發完。

    而1號線地鐵的末班車是11:15，如果趕不上，那么等待衛玠的只有流落街頭。

    是的，連可以喝一杯熱牛奶的24小時便利店都沒有。

    因為這里是應京最繁華的街區，張燈結彩，霓虹四起，熙熙攘攘，歌舞升平的歌舞伎町。

    和荷蘭、美國大膽直白的紅燈區不同，歌舞伎町雖然也都是風俗場所，但是原則上賣藝不賣身，更多的是為客人們提供一種精神上的撫慰和包容。在職場上受到了排擠的alpha們可以哭著在omega的懷抱里訴苦，而寂寞空虛的omega們也能在alpha的臂窩中享受溫柔的關懷和呵護。

    相同的工作，性別不同，職業的名稱也變得不同。

    前者是陪酒，或者藝妓、花魁；而后者，除了公關這個相對中性的稱呼，人們更習慣于稱呼他們。

    牛郎。

    并不是神話故事里和織女有一段凄美愛情故事的男主人公，而是穿著黑西裝外套，坐在柔軟的沙發卡座，想盡一切辦法哄騙omega們多花點錢買酒的人渣。

    這就是衛玠對于歌舞伎町這條街上所有牛郎的固有印象，簡單刻板粗暴。畢竟來到應京上大學之前，衛玠就已經在網絡上看到許多有關牛郎的負面新聞，不是和omega客戶私聯偷情被其丈夫發現，就是腳踏幾只船的時間管理大師。以至于她考到應京大學之后，表姐還苦口婆心的和她說不要去歌舞伎町這種地方鬼混，好好學習，早點畢業回家，考個公務員安安穩穩結婚生子。

    衛玠膽子小，沒見過世面，也就一直很聽表姐的話，不曾踏足過這條熱鬧繁華的街道。直到今天，她日常在兼職群里接了一份發傳單的兼職，本以為在隔壁的公民廣場，沒想到身后那個五大三粗的男人把她拉到了這種地方。

    你懂什么，廣場的人流量和客戶質量哪有歌舞伎町的多。

    來這里消遣的不是有錢人，起碼也是中產，這才是我們啟明私教的目標客戶。

    好了，別羅嗦了。麻利點發，這些全都發完，我再給你加一百。

    兩百二十元，這是衛玠一周半的伙食費。她本來想要走的腳步停了下來，賺錢嘛，只要不是賣身，怎么都不磕磣。于是衛玠穿梭在人潮擁擠的歌舞伎町，爭取給每一個來往的路人一張手中的傳單。

    瘦小的身影如同水流中一顆堅韌的石子，在人群中特別的顯眼。

    在看什么呢？

    耳邊傳來女人甜膩的吐息，潘安收回目光，笑著牽住了omega光滑的柔荑。

    你來了啊，怎么不提前和我說？

    人家想給你一個驚喜嘛～

    呂枝拉長了聲音撒嬌，嗲嗲的語調溫柔的嗓音，如果不是右手無名指上閃爍著的紅寶石婚戒，光看樣貌和氣質的話，很難相信這已經是一個有著十歲孩子的母親。

    怎么，今晚你被預定了？

    潘安笑了一下，這個笑容看的呂枝有些懊惱和無奈，明明剛認識的時候眼前的女人還只是一個默默無聞的新人，轉眼之間，就已經成為歌舞伎町首屈一指的第一牛郎。

    外面的廣告牌，公路上游行的花車上，都印著她這張又美又颯的臉。

    行吧，最近有什么可愛的新人嗎，jiejie來憐愛照顧一番。

    呂枝拎著她的Gucci包包站起來，高傲的抬起了下頜，仿佛剛才那個抱著潘安手臂撒嬌的女人根本就不是她。多么驕傲，又多么矛盾，多么的可憐，像是一朵帶刺的玫瑰花，需要小心翼翼的呵護。

    要拋下我走了嗎？

    潘安站起來，雙手十分自然的勾著呂枝的細腰。兩個人像是熱戀中的情侶那般，面對面相貼。

    哼，你這么忙，誰敢耽誤你賺錢啊。

    好酸，潘安低頭輕笑。這種情況下最好的處理方式當然是把客人讓給店里的其他同事，以免耽誤了后面預定好的客人。但是呂枝是潘安的熟客，她了解她。沒有什么事一般是不會過來的，既然來了，就一定有什么話想和她說。

    比如說總往家里帶女人的丈夫，不管不問的婆婆，還有那個在外面經常惹事的兒子。

    別走。

    手用力一勾，omega就軟倒在她的懷抱里。呂枝趴在潘安柔軟的胸口，聽見她對著自己的耳朵，低聲輕喃。

    我想你很久了。

    呂枝的心不受控制的跳了一下，她明明知道這只是逢場作戲，只是哄人開心的甜言蜜語，卻還是忍不住的嘴角上揚，把這句話當了真。

    那你后面的客人呢？

    她仰頭，目光灼熱的落在潘安的紅唇上，豐滿、性感的正紅色，配上她今天這條黑色緞面長裙，美艷的無以復加。

    沒有你重要。

    潘安低頭一笑，距離好近，呂枝能看到她眼底的水光，聞到她身上馥郁的甘草香。

    有什么東西被勾出來了，躁動，胡亂流竄。呂枝抬手撫摸她性感的鎖骨，有些遺憾的輕嘆。

    真的不給睡嗎？

    剛才有一瞬間，她好想跪下來掀開她開叉的裙擺，給這個女人koujiao。

    深喉吞精也愿意。

    潘安忍著笑意，遺憾的搖了搖頭。這樣的話從出道到現在她聽過太多遍了，不乏有財閥千金，土豪富婆大筆一揮撕下一張鈔票，干脆直接的要和她滾床單。

    我不賣身。

    潘安的回答，永遠都是這堅定的四個字。

    她是牛郎，不是妓女，也不是鴨子，想要召妓的話，這條街上多得是可以脫光衣服躺在床上的omega和alpha。只要有錢，就可以在這條歌舞伎町，度過一個十足糜爛放蕩，聲色犬馬的夜晚。

    但是潘安無法用錢買到，她像是一個異類，一朵蓮花，在這片世俗的淤泥之地，詭異的保持著潔身自好。

    大概因此才格外珍貴。

    謝謝你，現在我感覺好多了。

    清風雅苑的門口，呂枝微笑著和潘安告別。年輕貌美的alpha將手中的傘遞給面前的貴婦人，紳士的行為換來了她的一個貼面吻。

    什么時候打算賣身了說一聲，我想是第一個。

    潘安悶聲一笑，沒說什么，安靜的站在門口目送呂枝離去，坐上了那輛豪華的白色賓利。

    她轉身，余光無意間瞥到了一道白色身影。只披了件西裝外套的女人停下腳步，微冷的夜風吹來，夾雜著冰涼的雨點，撲在臉上。

    要進來坐坐嗎？

    潘安微微一笑，對著站在廊下躲雨的女孩發出了友善的邀請。

    女孩驚訝的抬起頭，小巧的臉蛋被呆板的黑色圓框眼鏡遮擋個嚴嚴實實，看不清五官。她窘迫的捂著胸口，身上單薄的白T早就已經被雨水打濕，緊緊的貼在身上。

    不、不用了，我沒有錢

    她的聲音細細軟軟，說完之后就逃避的低下頭，躲開了潘安的目光。

    沒有辦法，她太漂亮，太耀眼了。光是和她對視，衛玠都感覺自己快要呼吸不過來。

    心神，都要被奪走了似的。

    小張，幫我再拿把傘出來。

    好的潘小姐。

    衛玠耳朵動了一下，她聽到了女人的聲音，也聽到了高跟鞋踩著柏油路的腳步聲。

    嗒噠，嗒噠，像是摩斯密碼，想要表達著什么。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還有一股好聞的甘草香氣。衛玠緊張低下頭，縮著肩膀，像是被雨淋濕的小動物，可憐的要命。

    潘安走過去，將身上的西裝外套脫下，披在了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