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樹結緣
桃樹結緣
一天之后,云舟順利降落在凌霄宗上空,我站在船舷上,從上往下看,生機勃勃的青綠色潑墨般揮灑在群山之間,綿延不斷,這里與合歡宗相像卻又不相像,相像的是,這里也是一片秀麗山水,不相像的是,凌霄宗比起合歡宗來說,看起來清冷得多,山下沒有繁榮的城鎮,而是綠色的荒蕪,這讓我甚至覺得,凌霄宗的弟子是不是光在自家的地界就可以任意試煉了,這里的林子可比合歡宗看起來要茂密多了。 而且這里的建筑也不像合歡宗那般,碉樓畫棟、鮮花著錦,無處不精巧,行走弟子也是人人穿綢衣花裳,顏色到了凌霄宗,一下子就素淡許多,往來行走的本宗弟子多是一身素衣,腰間除去佩劍空空蕩蕩,頗有前世里各種武俠里描寫的道家風骨。 這么一對比,從一旁走過的凌霄宗長老梁士廉便顯得格格不入了,他此時沒打傘,便顯露出驚世容顏,與那淺紫色錦衣相襯,更顯俊雅秀麗,他目不斜視地從人群中走過,忽然召出了一把劍,垂首。 那把劍不過是普普通通的桃木劍,劍刃鈍得很,只有劍柄上的雕花稍顯風雅,其上是翡翠做的淡紫色劍穗,這把劍在他手中,陣陣嗡鳴,倒顯得格外地可怕。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覺得那把劍,是活的。 我往那邊探探頭,想再仔細看一看那把木劍,卻沒想到窺探的視線被抓得正著。 梁士廉不帶感情地看我一眼,冷淡地飛上木劍,乘風而去。 師妹,來這邊。饒文寶喚我,我回過神來,忙走向他。 這是閆渠。他拉著一個青年向我介紹。 閆渠比饒文寶高上一些,背脊挺直如不動的松柏,一身正氣,他有一雙文秀的瑞鳳眼,笑時溫溫涼涼,目光中自帶著暖意,只第一眼,我就對這個人有了初步判定:這是個老好人。 事實上,閆渠也的確是。據說饒文寶是與他在秘境中認識的,后來時不時紙鳶書信聯系,不算熟悉,這人的氣質就好像水,在饒文寶天然的陽光氣質下被照得暖洋洋的。 虞師妹,你好。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微微一笑,聲音清冷冷的,像是一汪泉水流入心里。 那一瞬間,我敢肯定我的眼睛絕對亮了。因為我在想的是:我想睡他。 我捂住耳朵,故作羞澀地低下頭:閆渠師兄好。 他引我們爬上淮洛峰,這是凌霄宗七大峰的其中一座,山間石階被修得平整,一路上清風拂面,蟲鳥肆意地鳴叫著,合成一曲清新活潑的山間歌謠。 我靜靜傾聽著,有些不想說話,只聽他們兩人敘舊。少年人的情誼青蔥美好,讓人不忍打擾。 閆渠說:峰上往常來客不多,客居來不及修繕,我就將你們安排在我的院子里,東廂有空房五六間,待會你們可以自己挑選。 有勞了。饒文寶笑嘻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這邊甚是清冷,我們來了,可是給你這里添上不少人氣。對了,我上回聽你說后山萬年桃樹花開,帶我們去看看如何? 閆渠無奈地拉開他的手:你肯定在想桃子的事,我早就告訴你,花開五百年,結果五百年,你若是只是因為貪食來這里,可是要無功而返。 饒文寶說:這次來訪當然是以切磋為主,閆兄,你這樣想我可就狹隘了。 好好好,與你賠罪。他虛虛拱手,面上帶笑,忽然轉向我,對了虞師妹,后山桃花開得的確好看,待會你也一起來吧? 我一直看著這幅畫,這時才想起來自己也在畫中,便彎起嘴角:好,我也一起來。 滿樹桃花,灼灼盛開,像是一場春日的盛宴,在此開場,綿延數米的巨大樹冠幾乎壓倒了此處的所有樹木,霸道地伸展著,獨享這一片漫紅的霞光,粉紅的桃花與五光十色的壯麗天光交相輝映,火紅夕陽燃燒著最后一點余焰,暮色侵染上邊角,青灰墨染靛藍天空,更添幾分壯美。 真是美極了。我語無倫次地說著,呆呆地望向這棵萬年桃樹,無比震撼。 原來這世界上,也存在這樣的一種美。 桃樹的樹枝隨風招展,與我說:來看我呀!我多美呀!看我!看我! 我的腳于是就這么釘在了原地,一瞬不瞬地看著它,它是活著的,有靈魂的。在看到它的那一刻,萬千的難以承載的美就這么向我涌來了。 師妹?你怎么了?恍惚間有人在喚我,但是另一個聲音又阻攔下了他:虞師妹許是頓悟了,我們不要打擾。 等我再次回過神來時,天色已經暗下來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但在這片黑暗里,我仍看得見這棵桃樹。 經脈似乎被洗煉過一樣,充盈又空虛,我心跳沉沉,不由自主地朝桃樹走去,想撫摸這漂亮的桃枝,突然一聲嗡鳴閃過,手上多了一樣東西。 是一柄桃木劍。 我輕輕捧起來,取出明燈查看,這柄桃木劍顯然是新造的,還散發著濃郁的木質香氣,上面的雕花有些樸素幼稚,還未有劍穗,似乎是等著我為它系上。 這柄劍真是可愛。我摸摸劍柄,感覺到了其中的親近之感。 一見面就讓桃樹主動送你一柄劍,倒是有緣。就在我還有些困惑時,一個聲音悠悠響起。 我往私下望去,才發覺這個聲音并不在近前,而在我的腦海里。 我在素水殿。這個聲音說。 他這么說,是讓我去尋他嗎? 素水殿是淮洛峰的峰主所在,坐落在山腰一側仙臨瀑布旁,這個人能百里傳音,不會就是此地的峰主吧? 我一時間有些不安,可是那聲音又不見了。所以這是讓我尋還是只是隨口一說呢? 最終,我還是決定去一趟,至少能知道桃樹贈劍的緣由。 摸了摸桃樹虬結的樹根,我運起輕功,朝山腰飛躍而去。 ------ 失算了,下一章r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