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人,怪人
魔人,怪人
我竟來到了這樣一個世界。我有些恍惚地從床上站起來,飄出房間。 幸運的也許是,我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的突破幾率,能夠在有所控制的情況下避免死亡,而不幸的是,我是從最低等級開始,要提升到能夠自由自在而沒有性命之憂的修為,至少還要三百年,這個三百年在作為玩家的我來說也許就只是幾個小時,可是在這里,我卻是要真真切切地活那么長久。 我真的能撐到那么久遠之后嗎? 一瞬間,我對自己產生了懷疑,對自己先前的心理建設也產生了動搖。 我像是游魂一樣飄到了夾板欄桿邊,此時是晚上,飛舟下的云海翻涌不息,深藍的夜幕被月光照亮,正是一輪圓月,皎潔美麗,風吹拂過我,發絲冷冷地打在脖頸上,我清楚地知道,這是一個真實的世界。 望著這輪明月,我不禁嘆一聲:如果真的是同一個世界的月亮就好了,正如那首詩,千里共嬋娟。 這時,身旁的角落里傳來一個優雅低沉的聲音:為何你會這樣想?難道你是來自另外一個世界嗎? 我被嚇到,防備地轉過身。船柱后施施然走出一個男人,他雖未老,頭上已是滿頭銀絲,劍眉星目,多情的桃花眼里閃著戲謔,而在他的臉頰一側,還有一些妖異的花紋。 這是魔人。在這個世界里,魔人獨屬于一派,他們生活在另一塊被稱為魔域的極端地區里,由于他們修煉功法邪門,而且多有暴虐之徒,為正派所不容,數千年間兩派摩擦不斷,偶有大型戰爭,死傷慘重。 我皺了皺眉,門派里的師長教導正邪不兩立,可是我是外來者,對這些沒有太多感觸,因此只是提劍擋在身前,問道:你一個魔人,為何會在這艘船上? 他站在那里不動,與我隔著一米多的距離,手閑適地放在欄桿上:你不怕我。我沉默不語,也許是這個反應讓他新奇起來,他向我走過來,繼續問:你是來自另一個世界么?是什么樣的世界? 他看起來沒有攻擊的意圖。 也許是此時月色太好,也許是我心中太過沉郁,我竟回答了這個陌生的魔人:我原來的那個世界,沒有靈氣,也不會有人修煉術法,卻有較為發達的科技水平。那個世界的強者是有錢的人,有權力的人,普通人過著自己單調的生活,讀許多年書,工作許多年,終于退休后身體也老了病了,于是又在醫院里呆著,大多數人的人生都是平庸的、一眼望得到頭的。 魔人聽罷,微微一笑:那你又是怎么來到這里的呢? 我有些迷茫:我也不知道,好像是一覺醒來,就來到了這里,到現在我都覺得自己經歷的是一場夢。 魔人猜測:你怎么知道那個世界不是一個夢呢? 我搖頭:當然不是夢。因為我腦中的游戲界面,還有那些無比深刻的屬于上一輩的一幕幕回憶。 魔人笑出聲:真有趣,莫不是你真的是從哪個小千世界過來的?佛法有云,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在佛門中自古以來也有三千世界的說法,對于此事我一直將信將疑,沒想到真遇見了一個從其他世界過來的人。 哈哈,看來后宗沒有騙我。他笑起來時,臉上的花紋仿佛也活過來似的,枝葉擺動,張牙舞爪地。 真是奇也怪哉,一個修魔的人居然也懂佛,我奇怪地看他:魔人,你也會讀佛經嗎? 他挑眉:魔人就不能讀佛了?不過,你們這邊的人的確總是有偏見,不,也許就是修為不高,見識又太少了。 謝謝,有被掃射到。我不尷不尬地看著他。 不過你倒是不一樣,這些年來,除了后宗和你,其他正派人士一見到我,便是要喊打喊殺。他說到正派二字的時候,嘴角下意識地往下撇了下,看得出來從前是遭了不少無名之災。 我正對他有些可憐的時候,他又說:所以后來我就他們的家給抄了,比如說河洛段家,京畿沈家,這些蟲豸,庫里的天材地寶還真是屯了不少。唔,對了,你們合歡宗養的靈獸也挺好吃的。 我默默地把無用的同情心收回來。 和他交流了這么一會,我的困意重新爬上來,掐指一算,距離我從床上爬出來也有一個小時有余。為了避免他說個不停,我及時打斷:魔人,你和我說那么多就不怕我和人家告密? 當然,我也懶得去告密,要不然今晚我們就當沒見過彼此?,F在天色也不早了,我們就此別過,如何?客套地說了一通,我就想轉身走掉。 等等。他叫住我,你這么有趣的人,我定要認識,你叫什么名字? 我有些好笑,忽然想到在這個游戲里當海王的經歷,心想:難不成這也是我未來的魚? 游戲的思維到底還是影響到了我,我馬上又想到游戲中的一個設定,通常元陽最多的門派就是大自在殿,也就是那群和尚,他們不好遇到,不好攻略,不過一旦攻略成功,獲得的陽氣是其他同階的兩倍,真是讓人又愛又恨。 這個魔人說讀佛,也許就是認識什么大自在殿的朋友。我想到這里,索性大大方方地把名字告訴他:我是合歡宗弟子,虞長歌。 禮尚往來,魔人,你叫什么? 魔人微笑:我叫殷商離,虞長歌,我記住你了。 殷商離說話的語氣,倒像是被他記住有多了不起似的。 怪人。我腹誹幾句,匆匆告別他回屋。 ----- 下章r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