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生(十)
雙生(十)
黑沉沉的天,像關了燈后舞臺幕布一樣,幾顆星星吊墜,煞是耀眼好看。 月光下,她等著那人走近,一步,兩步 越是靠近,他的呼吸聲越是清晰,才聽著就知道,他被氣得不輕。 去哪了?他在她面前停下,頗有些生氣,說話的語氣也重了些。 岑歆瞇著雙眸,仰首望著他,他一米八七,比她還高出一個頭。 陸衎還穿著昨天的衣服,黑色的外套皺巴巴的,才一天沒打理,下巴便初生些胡渣,黑亮的眸子里,多了絲疲憊。 岑歆頭很暈沒想隱瞞,也想著他一聞就知道了,瞇著眼回答:酒吧。 陸衎上前了一步,湊近聞了聞,皺起眉頭:喝酒了? 陸衎挑眉,岑歆毫不掩飾的點點頭,水汪汪的眼睛瞪著他,眼神還多了一絲挑釁,臉頰掛著醉酒的紅暈,仿佛變了個人一樣。以前的岑歆總是乖巧聽話,柔柔弱弱的,像個陶瓷娃娃。今天倒好,犯了錯還一臉得意,倒是很像一只狡黠的狐貍,露出了狐貍尾巴。 陸衎不能否認,這樣的她才讓人隱約覺得有了人氣,以及,他控制不住的心動。 陸衎又往前走近了點,然后他聞到一股淡淡的清香,還有一煙草味。 他臉上的笑容一瞬間不見了,黑著臉,執起她的手,湊到鼻子一聞,問:還抽煙了? 岑歆意識回籠,她掙脫手一邊說:你這是干嘛。 在他發火前,岑歆連忙說:陸衎,我找到覃以沫了。 誰? 南城今年的秋天,來得早,晚風一天比一天涼,一陣風拂過,岑歆打了個噴嚏。陸衎立馬拉上她,把手揣進衣服包里邊走邊說:先上樓再說。 打開房門,岑歆乖順的坐在沙發上,把事情的經過和他詳細說了一遍。他聽得認真,似乎把每一個字都記在心上。卻一言不發,等她已經說完,他陷入沉思中。 右手手指頭輕輕敲擊著茶幾,岑歆知道是他的習慣,于是她放松下來,盤著腿靠在沙發上,后背感覺有什么東西硌著,她轉身往后看,是一份還未拆封的快遞。 她很熟悉這樣的快遞,應該是出版的樣書,上面顯示寄件人是陶嘵嘵,日子是三天前,岑歆拿過一旁的鑰匙,直接劃破膠帶拆開快遞包裝。 整個的打開后,發現里面是一本塑封著的樣書,但是作家卻不是她,她剛要拿過手機拍照問陶嘵嘵,陸衎卻突然開口問:你說她長得和楊舒很像? 岑歆轉過身子,放下書回答:恩,她每次都畫著很濃的妝,五官還是可以辨認的,雖然只見過兩次,但是我能確定真的很像。還有就是,楊律師戴著右邊耳朵的鉆石耳釘,覃以沫左耳戴著一模一樣的。 陸衎聽完,又陷入沉思。楊舒的家世很清白,父親是大學教授,母親是一個中學老師,但是在她十歲時因為乳腺癌晚期,沒多久就死了,倒是有一個親叔叔,卻沒有自己的孩子。 岑歆趁他還想著,去衛生間上了個廁所,洗了把臉后,酒醒了一大半,就是有些口渴。 出來后,見陸衎依舊坐在沙發上思考。她走到飲水機那,接了兩杯杯水,一杯遞給他說:如果我是覃以沫,我不會選在這個時候動手。 陸衎接著杯子的手一頓,岑歆推了下,陸衎才穩穩拿住,他放在桌上道:說說看。 岑歆坐在旁邊說:不管是從楊舒或者覃以沫還有我們了解到的情況來看,楊舒對覃以沫是很好的,尤其在她消失的這幾年,楊律師確實是一直在照顧著覃奶奶。如果她回來是想報復當年害她的人,五年的時候,足夠制定一個周密的計劃。從吳成志身上的傷來看,割斷陰/莖導致流血過多死亡,確實是像報復。但是,在當時那個場景,吳成志死了以后,警方最容易懷疑的就是楊舒。 所以,我覺得覃以沫是不管她發生什么事,都不會讓楊舒陷入困境的人。如果說是因為楊舒有危險想救她,那在當時,楊律師已經把吳成志劃傷,并且騙他已經報警了,吳成志已經跑了出去,實際上對楊舒而言是沒有了威脅。覃以沫這時候殺他,是不是有些沖動了?都已經等了那么久了。而且吳成志這次,鐵證如山,又是重犯,他害死陳嘉蕊的手段殘忍,不可能輕判。 陸衎聽完,假設說:可是,如果楊舒說了謊呢? 陸衎并沒有說岑歆的話中邏輯對錯,而是認真的和她討論說:憑吳成志的體型和力氣,我不相信他會因為楊舒幾句恐嚇而落跑。最近的派出所離那里有六公里,他們趕到現場的時間,足夠他作案后再跑。其實我們都只想到,最恨吳成志的人是覃以沫。卻忘了吳成志最恨的,是誰? 岑歆脫口而出:楊舒! 岑歆說完,緊接著思考,他身上解剖時的上,創口的樣子,楊舒劃的傷,不僅不會對他造成威脅,而且,他甚至可以藉由害楊舒,這樣想來,他就更不可能放過楊舒了。所以,楊舒如果說謊,那么她想掩護誰? 陸衎表情緩和了些,看著岑歆思考的模樣,忍不住笑了笑,沒有回答。他從包中掏東西,岑歆戒藥沒忍住又買了煙,直到他掏出來后,岑歆才發現竟然是一根棒棒糖。 他在岑歆驚訝的眼神下,打開塞進嘴角,一邊拿出手機,點開相冊。 他指出一張照片,指著上面的人影說:后來,我又去看了附近的監控,這個背影,和你見的覃以沫有幾分相似? 岑歆湊近了看,拍攝的地方,是在進去案發巷子口的一條小路頭。拍攝時間顯示是在晚上8點23分,因為照片被放大后處理過,所以只能隱約辨認出,是一個短發女孩。 岑歆嘴角抽了抽,你覺得,我是什么? 這哪里能確定是不是覃以沫呀。 陸衎收了手機,點頭說:這姑娘從這會進去就沒出來,我們調查后發現,要經過那個路口的小區,總共有四個,大部分人會選擇東門走,案發后,我們的人隨時在看著監控,到現在沒見這人再出來過。 岑歆從他手機拿過手機,又確定下,重新看了下照片上的時間。隨即,她點開微信,查看了當時酒吧付款的時間,是七點二十。 楊舒有說過她那天去哪里了嗎? 陸衎說:她那天一直在家,后來出來買東西,遇見了事情。 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好了,時間也不早了,早點休息吧。 岑歆拉住他的衣角,有些不好意思開口說:要不,你今晚就住這了,再來回,你今晚又睡不了幾個小時了。 陸衎動作一滯,她,心疼他了。 知道這一點,陸衎咧著嘴笑,打趣的問道:那,我睡哪? 岑歆感覺自己被他看得熱熱的,指了指沙發說:那。 陸衎瞧著沙發上的東西,拆了一半的包裹,還有一些書,略帶著一些委屈的看著岑歆。 岑歆低下頭,小聲說:我會收拾干凈,你,你先去洗臉,先去拿床被子。 然后,她推著他進了衛生間。 岑歆抱出一床被子,又拿過一個特大號的收納箱,把上面的東西全部放進了里面,瞬間客廳看著整潔了不少。 陸衎已經洗漱好,他椅在客廳入口那,笑著看岑歆說:要不,別鋪了,我不介意睡里面。 想得美!岑歆扔下被子,一溜煙去了房間。 陸衎看著她落荒而逃的模樣,又忍不住笑了。會哭,會鬧,會生氣,會害羞,會鬧別扭,會這樣活著,才有些人氣,這樣的她,才仿佛有了靈魂一般。 只是第二天一早,天還完全亮,陸衎的手機一直響個不停。因為職業需求,他們的手機上班時間都要帶身上,并且不能隨便關機和調成靜音,要保持隨叫隨到。 陸衎瞌睡醒了,他接起手機,只聽見周洋說:陸隊,你看微博。 陸衎連著WiFi,他把通話按了擴音,后臺打開微博查看。 在熱搜那。周洋說。 陸衎平時都不愛用社交軟件,半天沒反應過來,岑歆聽到鈴聲就醒了,她看不下去,過來幫忙。 這,你看,熱搜就出來了。 順眼望去,第六個熱搜就是桃桃社區,陸衎點開,一些打碼的照片就映入眼簾。 周洋還在繼續加班,手機這邊能聽見他敲擊鍵盤的聲音,一邊問說:陸隊,你看到了吧? 才幾個小時,網站的搜索量和點擊量是呈現猛增,而且照片流出去了很多,最主要的還有沒有打碼的視頻。 陸衎認真翻看,皺著眉問:網管那邊怎么說? 已經控制了一部分,照片流出去,現在各大部門都暫時把這事壓住,但是,他們已經下載的沒辦法。 岑歆還有些困著,幫他弄好之后就回房間換衣服,出來時,見陸衎已經梳洗好,卻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岑歆走近問:照片流出去了? 陸衎握著手機的手緊了緊說:恩。 岑歆想到這,但是卻無能為力,索性作罷。 陸衎見她已經換好了衣服,看了下時間,說:先回隊里,快去梳洗,待會一起走。 岑歆洗好后,兩人一起出門,只是還沒到局里,又接到張松晨的電話。 老陸,這邊出事了。早上七點的時候,接到報案,在萬象新天地這邊一座單身公寓,發現一具尸體,他下面,也同樣被人閹/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