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生(九)
雙生(九)
到警局門口,下車的時候高海濤小跑到陸衎身邊說:對了,老大,我今天還問到一個事情,就是當時,覃以沫有個好朋友,叫于夢珊。 陸衎應了聲,然后說:你去找找,當時出庭的都有哪些人。 進去辦公室,他放了東西就去看監控,岑歆回到祁亦言那,繼續把報告補充完整。 到了下午,今晚沒再繼續加班。下班還算早,陸衎準備送她回去,岑歆連忙說:你還是先回去吧,看你這眼睛腫的,我哪敢坐呀。這有公交車,直接到家門口,你就別擔心了。 陸衎沉默,但是自己的情況確實不適合再開車。他看了眼天色還早,遂就點頭答應。 到家給我打電話,還是你開我的車回去? 岑歆干笑兩聲說:下班高峰期,還是算了。 岑歆走過去公交車站牌那,轉身又看見陸衎回了警察局,估摸著又要回去加下班,她也不好說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昨夜他在燈光下認真工作的樣子,確實很讓人心動。 公交車沒等多會就到了,岑歆坐上車,沒在想陸衎,卻不由自主的想起楊舒,仔細回想今天她說的話。 其實他們都清楚,真正壓垮覃以沫的不是外界對她的傷害,更多的是她堅信著的親人,不再信任她的時候,才是壓垮她的最后那根稻草。 如果覃以沫還活著,她離開時,燒毀了一切自己的東西,抹去她生活的痕跡,拜托楊舒照顧自己的奶奶,這一切的行為,說是要和過去告別,不如說是在安排后事。 可如果是楊舒說了謊,那出現在酒吧的又是誰。她抬頭看了眼途徑的站點,意外的,發現這趟車經過當時那個酒吧。 在她胡思亂想間,公交車來到酒吧路口的站牌處,耳邊傳來到站的聲音,岑歆沒有猶豫便下了車。 酒吧就對面的巷子口,她點開手機,看了眼時間,才六點。天際泛紅,夕陽還未完全落下,酒吧應該還未營業。 穿過馬路,慢慢走近酒吧。果然,這會酒吧的工作人員才陸陸續續來上班,走到門口可以看到,里面還在打掃衛生。 岑歆走到大門口,進去后,吧臺的小伙子正在擦拭酒瓶,抬頭看了看說:不好意思,現在還沒到營業時間。 岑歆解釋說:我知道,我過來就是問問,上次我來這玩,落下了一個錢包,想來看看有沒有人撿到。 岑歆隨意扯了個借口,不過有人撿到也不是不可能,畢竟,在吳成志被殺現場都沒有找到她的錢包和身份證。 錢包? 聽到這,小伙子停下手里的活,他揚著下巴,細細想了下,然后問岑歆:你還記得是哪天嗎?我這里錢包沒有,倒是有人撿到一張身份證。 岑歆說:就是昨天晚上,里面確實有一個身份證,錢倒是沒多少,丟了就當破財免災,只是身份證丟了有些麻煩。 你等會,我找找。他蹲下身子去柜臺下找,很快,他拿出一張身份證,手指頭捏著,岑歆看不到正面,他看你的身份證問:你叫什么名字。 說完,仔細的看著岑歆。 岑歆。 還真是,給你,晚上這里人多的,以后你要多注意,錢包可能找不到了,前幾天門口的監控出了問題,這不,今天老板才換了新的來。 謝謝你。岑歆很感激。 小伙子又拿起抹布,繼續工作,一邊和岑歆聊天說:其實這不是我撿到的,是一個姑娘撿到的,她很篤定的說,你一定會再來的。 岑歆連忙追問:她叫什么名字? 真名叫什么不知道,就聽周圍的人叫她以沫。我們店才開張沒多久,她從我們開張后,經常來,幾乎三天來一次,好多人都認識她,但是,卻都只知道她叫以沫,人挺好的,身材不錯,就是妝太濃了。 那她今天回來嗎? 不知道,也許吧,反正那天以后就沒來了。你要不,等會來看看? 岑歆收起身份證說:好,我待會過來看看。 岑歆出了門,她剛拿出手機,準備給陸衎打電話,卻走到拐角處,隱約見到一個女子。 她側著身子倚靠在墻上,身穿著一件黑色T恤,下身是一條修身牛仔褲,高挺的鼻梁,薄唇輕啟,吐出一縷藍煙。她手指夾著煙,等岑歆走近,她微翹的嘴角慢慢勾起一笑。 夕陽的余暉打落她身上,她左耳耳垂的耳釘,反射著紅色光芒。 岑歆走近看清了她的側臉,就認出了她,剛要開口,就見她轉過身子。 好巧,我們又見面了。她開口說道,偏頭看向岑歆。 她的聲音輕飄飄的,帶著點沙啞,頭發是干凈利落的短發,稀碎的發絲隨她的動作,落在她鼻子上。她撇嘴一吹,頭發上揚。 岑歆微微吃驚:你認識我? 女子拍拍身上的灰,站直了身體,掐滅煙頭,黑亮的眼眸打量著她,彎了彎眉眼,笑著說:認識。 她臉上的妝真的很濃,但是很精致,感覺很適合她。 可是,我好像不認識你。 這世界上相識不過也就是一個簡單的交流過程,我認識你,其實也就足夠了。 她說完指了指前面的酒吧說:你剛剛從酒吧出來,身份證拿到了? 是你撿到的? 女子點點頭,岑歆收起手機,伸出手說:你好,我叫岑歆,謝謝你。 不用客氣,我叫以沫。 她停頓了會,伸出手說:姓覃,西早覃,很高興認識你,岑歆。 手相握的瞬間,她沖她一笑,覃以沫的手柔柔暖暖的,很干燥,指頭的指甲修剪得平整,指甲泛著粉粉的紅,每個都有白色的月牙。 靠近才發現,她身上沒有煙味,反而有種淡淡的清香。不過,出了譚曉箐那事情后,她對香味,會本能感覺有些后怕。 岑歆很快松手,覃以沫也收回了手。 我可以問問,你是在哪里撿到的嗎?岑歆問道。 恩,不會懷疑是我拿了你的錢包吧?她皺了下眉心,眼里閃過一絲不悅。 岑歆解釋說:沒有,我進來的時候撞到一個人,那時候錢包就不見了,后來我出來找沒有找到。 覃以沫這才露出笑容,她隨手掏出煙盒,取出一根叼在嘴里,她剛要點火,看到岑歆望著她,嘴角的笑意又深了些說:你要嗎? 岑歆見是一個女性牌子的香煙,她看著愣了下,突然升起一個想試試的念頭,覃以沫看穿她一樣,遞給她一根,自己嫻熟的點燃抽了一口,岑歆有模有樣的學,卻吸入口中還是被嗆了口。 覃以沫笑出了聲,煙霧中,她眼眸彎彎,露出一條縫,泛著光,模樣很好看。覃以沫把煙咬在嘴里,伸手幫她順順氣說:我一開始學抽煙的時候也是這樣。不過以后,可不要隨意接別人給的東西,尤其煙酒這類的。 岑歆皺眉,學了幾口后,慢慢有些上道,做慣了他們的乖乖女,心中總是會冒出叛逆的念頭來。更何況,望著覃以沫的時候,她總能想到一個人。 你吃東西了嗎?覃以沫突然開口。 岑歆搖搖頭,把煙熄滅了。 哎,為了感謝我幫你撿到身份證,請我吃飯吧?兩人其實算起來才見過兩面,相識也不久,但是岑歆卻感覺,自己沒有辦法拒絕她,眼前的人,讓她想到了岑棲。 好像為了證明她真的餓了一樣,岑歆立馬聽到一聲肚子呼嚕叫的聲音。 岑歆笑了著說:走吧。 兩人來到旁邊一家面館,點了一碗牛rou面,綠色的蔥花撒在牛rou上,看上去很美味。 抬上來后,覃以沫遞給她一雙筷子說:我就不客氣了。 只是在看到里面的香菜是,微微蹙眉,她從旁邊抽了張紙,一點點把里面的香菜都撿了出來,直到撿干凈才開始吃。 岑歆看著這動作,不由的眼神恍惚,仿佛一下子回到過去,她看見了岑棲,岑棲不愛吃香菜,但是梁易堃在旁邊,她不敢說,總是小心翼翼的抽一張紙,把里面的香菜撿得一干二凈。 看著覃以沫,岑歆腦海里的有些記憶,又變得清晰了一些。 嗨,你怎么不吃?她嚼著一口面問道。 岑歆攪拌面條,回答說:沒事,就是想起了一個人。 覃以沫吃了一口,笑著看岑歆:你也讓我想起一個人,對我特別好,像親jiejie一樣。但是呢,我不能去見她。 為什么? 岑歆聽到這里,握了下手機。 覃以沫說:這個世界上為什么要有那么多為什么?如果知道原因,早早的做出選擇和預防,就不會有所謂的結果了。 岑歆小口的嚼著面條,聽完笑了說:你到底幾歲?感覺你說話好老成。 覃以沫伸出食指,放在嘴邊做噓狀說:沒人告訴你女孩的年齡是禁忌嗎?女孩也不可以,噓,秘密。 趕緊吃趕緊吃,吃完我帶你去嗨皮。你一看,就是乖小孩,沒見過什么場面。她皺眉的表情和臉上的妝容真的很不搭,卻又覺得生動可愛。 兩人吃完后,酒吧剛剛營業,只是這會人還不多,覃以沫就點了兩杯果酒。 這會人不多,待會人多了才熱鬧。 果然,陸陸續續的人進來,她真的認識不少人。很快,包間就坐滿了人。 岑歆努力的克制著與人相處的障礙,不動聲色的換了位置,坐到墻角,旁邊是覃以沫。 以沫,你不介紹下,看著像個乖孩子,不會未成年吧。 以沫擋了酒說:胡說什么呢,你可別嚇走了我姐。 哇,看不出來,比你還大呢! 來,我給你介紹下,他們人都不錯。 覃以沫很仔細給介紹了每一個人,慢慢的,岑歆發現他們確實人很好相處,雖然在這場景里面,但是每個人都保持著一定的距離,開玩笑也不越禮。 很快,岑歆也和他們玩在一起。 天南地北的聊著,玩游戲,吧臺的的女子輕輕的吟唱著,好像,生活是可以多彩的。 出來時,岑歆有著微醺,覃以沫酒量很好,她推掉了所有的想送她們的人,在路口打了一張車。 她搖了搖岑歆說:岑歆,報你家地址。 岑歆真的有些暈,一點防備都沒有:靜馨嘉苑,師傅。 路上,岑歆感覺到手機震動響個不停,她拿出來看到名字,立馬按了,又發了條短信。 男朋友?覃以沫突然出聲。 岑歆男子清醒了一點,她搖搖頭說:不是,是一個很好的人。 是嗎?那你很幸運。 岑歆微瞇雙眸,清楚的看到覃以沫的反常,一瞬間,像變了個人似的,她沉默,側身看著窗外。 很快,岑歆就到了,她下車站在車前說:以沫,今天認識你很高興,我們加個微信好了。 覃以沫突然變得很冷淡:我沒有手機,那天付款都是用他們的,我不喜歡網絡這東西,我相信有緣,我們還會再見的。 岑歆頗為意外,卻只好揮揮手,送走了她。岑歆看著車子遠去,記下了車牌號。 只是,下車后風一吹,隱隱覺得有些頭疼,然后轉過身子,就看到不遠處,一個人黑著臉向她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