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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下去。“你……”骨瓷輕微一怔,皺眉剛欲開口,又被青燈喃喃打斷。“我的身體也很冷,但是至少比骨瓷的身體要暖和?!鼻酂裟樎裨诠谴裳┌椎牟鳖i間,他銀白如雪的發絲蹭過她的鼻尖,她閉上眼吸了一口氣,骨瓷身上有一股淡淡藥草味,她不討厭,“骨瓷我一直在想,你這么小的孩子,又看不見,身子骨這么小,又這么瘦,沒有親人,怎么會成為護法呢,還日日夜夜擔當守護無妄城的重任?!?/br>可他又長得那么漂亮精致,仿佛隨時會壞掉的玩偶一般,他的體溫比她這個活死人還低。他一直一個人,只能仿造他的jiejie用符紙變出的人偶來陪伴他。青燈覺得,即便她家族被滅,可她長大的過程中有許多人在照顧她,娘親,紫劍山莊的人,師父,白澪,徐孟天。“這是我的職責?!惫谴砷]著眼任由她抱著,雪白的臉上沒什么表情。“蝶蝶說這二十四個時辰你會非常虛弱,所以帶來的飯一定要吃,照顧好自己?!鼻酂羲砷_他,握握他寒冰般的手指,雖然骨瓷看不到,青燈還是努力露出一個微笑,如果過完這一天她還活著,“我還會來看你的?!?/br>骨瓷的銀發遮住他的臉,青燈見不見他的神情。出了地宮下樓,內心震撼尚未平息,原來蝶蝶只是一介符紙,走下臺階竟見王安生立于一旁面帶溫和笑意,青燈走來便對她道:“顧姑娘,宮主有令,陪他出趟宮?!?/br>******祭祀這么忙碌的日zigong主大人還出宮溜達,真是好興致。秋意瑟瑟,青磚鋪就的行人道兩旁皆是掃在一塊堆起的落葉,無妄城里居住有西域人也有中原人,身穿不同服侍來往,朱閣高臺,阡陌巷宇,屋樓人家,鱗次櫛比,繁華如煙。集市里熱鬧非凡,兩邊叫賣不絕于耳,小攤販的火爐前冒著熱騰騰的白氣,青燈是第一次出宮,身穿一襲鵝黃色的衣裙,在街頭左顧右盼頗為興奮。現在想來,真是快在宮里憋壞了。堪伏淵走在前頭,換一身暗紅色的簡單絲光衣袍,外套一件墨黑長衣,黑發披下,這么一看更是沉默凌厲,隱隱有些駭人的氣勢,人群中頗為打眼。青燈跟在后面,兩人就在集市街道間穿行。“宮……公子,這是要去哪兒?”青燈跟在身后忍了好久才開口。堪伏淵回過頭,明明是那般萬鈞壓抑的冷漠背影,回頭來嘴角卻是一抹笑意,眼里戾氣被什么掩住一般再也尋不見,只是空蕩蕩的淡,他說:“你想去哪兒?”青燈嘴角抽了抽,宮主大人你到底想干嘛。她忍不住回想起出宮前王安生的話。——宮主大人的心思估摸是太上老君都摸不出來,一般隨行出宮的都是護法櫻桃,櫻桃大人跟著教主安慰我們這些下人自然放心,這么五六年下來都是櫻桃大人跟著。說著王安生痛心疾首一拍青燈,說,回宮了要是撞見櫻桃大人趕緊繞道走,櫻桃護法是宮主大人的死忠粉。青燈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干脆抬頭問堪伏淵,“聽王總管說,公子一般都是櫻桃姑娘隨行?!?/br>“嗯?!彼还芡白?,他身高腿長,青燈不得不小跑才能跟得上。“那為何這次……”“櫻桃生得太美,打眼?!笨胺鼫Y掃她一眼,竟微笑道,“你不一樣?!?/br>“……”青燈臉一黑。果然他一笑就沒好話。容貌問題是青燈大忌,兩次戀愛都在容貌上碰釘子的青燈索性悶悶跟在男人身后不說話,這個世界上不是你長得不好看,而是你喜歡的人身邊比你好看的人太多。快出集市時無意一掃,掃到了個賣飾品的小攤子,腳步忍不住停了停。攤子上琳瑯滿目的姑娘家飾物間,她一眼瞥見一支簪子。也是支玉簪,簪頭雕兩朵石榴花,一大一小,含苞待放。青燈正猶豫是否要上前瞅瞅,前頭男人一轉身,衣袂翻飛,走到攤子前捻起那支玉簪,青燈趕緊跑上來,心想自己審美跟宮主一個層面上不知是福是禍。上前一看的確是支漂亮的簪子,只不過質地與做工定是不能與夜凝宮里的比,堪伏淵拿起隨意翻了翻,便抬手插`進青燈的發髻中,又看了看,唇角勾出一絲笑,轉頭對攤販說:“這個多少?”青燈睜大眼睛,她又聽見自己的心在跳。攤販報了個數,堪伏淵把右手玉扳指退下來拋過去,“身上無現錢,拿這個抵罷?!?/br>那玉扳指一見價值不菲,攤販那里敢接,那玉扳指就落在攤子上,折射出清泉般的光澤。青燈總算回了魂,小手拉拉他的衣袖,說話竟有些結巴了:“算啦,這哪里劃得來,你也送過我一支……”“那支不是碎了么?!笨胺鼫Y聲音若雷。青燈僵了僵,他怎么知道的……?“不然大半夜去水塘里撈什么?”又劈了一道雷,青燈石化。堪伏淵不再理她,拉著她的手就走。青燈心跳得更厲害了,他的手很大,有練劍的一層薄繭,很溫暖。等拉出了人群堪伏淵又將她看了看,少女一臉呆氣。平日里她的神情總是靜的,因為已死,所以安靜,眼睛卻清靈干凈,這般呆呆的反而好了些。況且玉簪適合她,她的肌膚就像玉一樣,滑滑的,涼涼的,月色下一身瑩白。青燈手被他拉著,四周人來人往,她竟然沒腦子地問了一句:“公子,你這是看上我了……嗎?”男人黑眸中一絲薄光掠過,青燈幡然醒悟,臉色一白,手忍不住收了回來,“對不起?!?/br>堪伏淵定定看看她,甩袖往前走去,青燈跟上,腦子一片混亂。天,她剛才在說什么。誰會對一具尸體感興趣?她摸了摸發髻上的玉簪,垂下眸。從集市出來走過一條街道拐個彎,便到了此行目的地。紙醉金迷,月容嬌花吹玉簫。兩邊艷妝的女子打扮得花枝招展在門口笑得勾魂奪魄,青燈抬頭嘴角一抽一抽望著描金大紅牌匾上“玉春樓”三大字兒,寫的那是百轉千回筆落生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