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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鳳樓來到大都市,擁有了自己的房子車子,他進入公司參與管理,配完秘書配助理。他開始習慣有錢人的享受,培養自己的喜好和品味,他漸漸不再形單影只,安然接受身邊青春靚麗的女人。那個大山里悶頭在森林間奔跑的男孩,那個褲腳上沾滿了泥點的男孩,那個一提到命令、責任、使命就滔滔不絕的男孩……他找不到他了。許朝歌問:“阿姨知道這件事嗎?”崔景行說:“我沒有瞞她,她那時候在準備下一輪的手術,情緒非常激動。我答應她等她做過手術就去自首,沒多久卻發現劉強將這件事扛了下來?!?/br>許朝歌覺得荒謬,說:“你是說他幫你把這顆□□按在了死人的身上,死人是不會開口的,這樣危險就可以解除了,你也就不用再去自首了?!?/br>崔景行默認。許朝歌將窗子開得更大,朝著外面一連深吸了好幾口氣。她說:“所以常平寫那個名字的時候,你以為他在提醒你這件事是嗎?這算不算歪打正著啊,崔景行,寫著我也知道這件事了,你以后要怎么辦呢?”崔景行說:“我有自己的打算?!?/br>許朝歌向他走來,蹲到他的面前,問:“什么打算?”他仍舊是過分英俊的,標致的五官是精細雕琢過的藝術品,面對這樣的一張臉,沒有會想到這金玉之下有著怎樣的敗絮。他眼里渾濁,并不怎么敢看她,悶著聲音問:“你現在是不是覺得我很卑鄙?”許朝歌重新站起來,拿手捂著額頭,說:“我現在腦子里是一團漿糊,你給我一點時間來思考?!?/br>她腳步踉蹌地向外走,帶上病房門的時候,往里看了最后一眼——崔景行蜷坐在沙發上,偌大的房間包圍起他。原本高大的他被襯得無比弱小。剩下的假期不長,許朝歌每天都去看常平兩次,偶爾繞道孟寶鹿房間,無數次擔心會撞上他,卻很幸運的,一直沒有狹路相逢。她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都沒再見到崔景行。許是天氣炎熱,她的脾氣也跟著焦躁,許mama偶爾過問,她立馬像燃著的炮仗,噼里啪啦炸得自己都受不了。幸好繁忙的父母開始慰問演出,一個人在家的時候,她得以平靜許多,卻又在無邊的寂寞里開始新一輪的胡思亂想。崔鳳樓的事情使得這座城市無比熱鬧,多年前不了了之的股權轉讓風波卷土重來,他的經濟問題開始被一一清算。他獨特的癖好已經觸犯刑法,公安機關開始查找所有相關的線索。許朝歌不止一次在新聞上看到崔鳳樓,與上一次相比,他瘦了一圈,所到之處無不被眾人包夾,長短鏡頭刺到他的臉上,每走一步都很困難。最新的頭版頭條是臺階上,崔鳳樓被人踩掉的一只高檔皮鞋,他已落魄之極,卻仍能一擲千金,網上的聲討之聲因此愈演愈烈。記者的鏡頭里也出現了證人,其中有個戴口罩的女人最能引起許朝歌的注意,那人盡管不施粉黛,眉眼仍舊美得極有攻擊性。許朝歌立刻給曲梅打電話,果然通著,幾個忙音之后,她接起來,問:“朝歌,你知道我回來了?咱們見一面吧,我不能隨便走動,你來找我吧?!?/br>許朝歌最后在一個公寓里見到曲梅,她形容憔悴,穿一件絲綢的睡意,一只胳膊支在另一只手上,抽煙。“來啦?”她讓出位置,說:“不用換鞋了,一會兒有人過來打掃。怎么知道我回來的,誰跟你說的?”許朝歌說:“我在電視上看見的?!?/br>曲梅拿拇指掃了掃頭皮,說:“哦,肯定是我配合調查的那次,被照進去的。真麻煩,本來就不夠躲的,現在還追著來拍!”許朝歌仿佛打量她,說:“你看起來還不錯?!?/br>曲梅笑:“騙人了,我從沒這么瘦過,當減肥了,瘦點也挺漂亮的?!?/br>曲梅將煙灰缸放在自己膝蓋上,撣了撣煙灰,說:“不好意思讓你過來跑一趟,主要我現在被禁足,誰都不知道現在出去會中崔鳳樓的什么伏擊?!?/br>她湊近幾分,帶著冷笑:“你不知道,他那個人,太狠了?!?/br>許朝歌說:“沒事的,反正我在家也是閑著,我給你買了點水果,你想吃嗎,我現在去給你洗?!?/br>曲梅拉住她,說:“別,我吃得飽飽的,就想找人過來說說話。你今天怎么這么有空的,沒跟崔景行在一塊?”崔景行是許朝歌的痛點,曲梅提起崔景行,更是她不愿入的禁區。她不知道該怎么解釋,索性選擇沉默。曲梅說:“他這次應該也不好過吧,畢竟是他爸爸犯的事,他就算不用承擔法律責任,這么壞的名聲也能將他毀了?!?/br>許朝歌去抓過曲梅手里的煙,按滅在煙灰缸里,她低著頭說:“對不起,梅梅,真的對不起?!?/br>曲梅一陣好笑:“關你什么事啊,就這么隨便往你身上攬?!?/br>許朝歌仍舊是說:“對不起,要不是我,你不會跟他分手,你們如果還在一起,就沒有后來的這些事了?!?/br>曲梅垂著眼睛直勾勾看著她,許久,又是輕蔑的一嗤,說:“算了吧,看你也沒比我好到哪兒去?!?/br>許朝歌問:“你這段時間還好嗎?”“就那樣,雖然一直躲著不敢出來,不過因為帶著錢,倒也沒吃什么苦。就是我這心里犯惡心,整晚整晚睡不著?!?/br>曲梅問:“你知道我是怎么發現崔鳳樓的污糟事嗎?”許朝歌沒有回答。她揚著眉,說:“他根本不是個正常男人。兩個人在一起,沒有不想那種事,他卻清心寡欲跟個老和尚似的,我覺得好奇,跟他暗示過幾次,他都裝糊涂的躲過了。一次兩次還能說是正人君子,這么再而三的拒絕是個什么道理,我那時覺得他一定跟他兒子一樣外面有人了,就讓人跟著去查,誰知道——”曲梅一陣反胃,說:“要不是我親眼看到那些照片我都不信,世界上居然有這么人渣的玩意兒。不過有件事挺奇怪的,我找的人其實只拍到了他出入那些場所的照片,給你的那些親密的都是其他人給我寄的??磥硐胝宜闊┑?,不止我一個人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