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不負
十、不負
李術他既大業已定,卻又耍這種手段,不正經求娶自己,必是皇帝不希望他娶自己。 當今圣上在位二十余年,重用御史監,朝中中由最初的世家為大,到現在弊肅一清,自當鳥盡弓藏,御史家不落個兔死狗烹的結局,已是圣上仁善,又怎么會由任自家繼續做大。 虞令靜坐堂上,下人們從來只見她美貌溫婉的模樣,今日這般大發脾氣還是頭一遭。不過比起別人家發起脾氣的主子,她這樣已是溫和至極。 婆子們看她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便帶著小丫鬟輕手輕腳收拾了廳里濺碎散落的瓷片。 等廳堂里收拾干凈,便有王府派來的人給她送來了藥膳,虞令這才收回心神。 府中隨行的麼麼毫不避諱,說是有避子的效果,是王爺囑咐不可傷了小姐身子,特意熬制的。 虞令頓時心有余悸,自己根本沒想起這茬,端來嘗過一口,和昨日在他府上吃的倒是味道不差,一時放下心來。 她乏得厲害,強打起精神草草用下,命兩位麼麼走的時候帶走跪在廳里的侍女,便要去洗漱換衣,今日劉婉靜成親,她定要趕去觀禮。 兩位麼麼似還想說些什么,她卻頭也不回入了內室。二人面面相覷,也是未見過她這般不客氣的模樣。 想想也是,如此貴女萬千男兒爭相求娶,卻被自己父親一臺軟轎就送了出去,現今能沉住氣不對人哭鬧撒潑,已不是一般女子能比的。 虞令重新沐浴稍解困乏,到穿衣時卻犯了愁。侍女們個個頭垂到胸口,自家小姐那一身青青紫紫的痕跡,饒是同為女兒家看了也不免羞怯 盛夏時節個個衣衫輕薄,虞令翻完了三五個柜子也沒找出一件能遮得嚴實的。 怪不得他肯放自己歸家,必是篤定自己這般是出不得門了。 虞令心中冷笑,李術真以為他算無遺策,他才是巧取豪奪辱人清白那一個,憑什么覺得自己會引以為恥羞于見人。 她取過自己慣常穿的薄紗對襟齊胸襦裙穿上,烏發半挽,垂下的一半將將把頸脖上的紅梅掩蓋住,胸口還余下幾朵虞令卻也絲毫不在意,只是拿著把團扇搖搖曳曳間將它遮擋一二。 出得院門便上了闈轎,一路穩穩抬到新婚夫婦宴客的院子,虞令才慢慢悠悠下得轎來,倒是無人瞧得。 只不過她身份敏感,入得院子經小廝通報御史千金前來賀禮,自有大把目光向她投來。 男人看她是觀美人移步姿態曼妙,女人則不作細看互相笑笑打個招呼,一時間也沒人窺得她胸前艷色。 她來得晚,劉婉靜已與新郎牽著紅繩入了大堂拜得天地,正在一眾紈绔子弟嬉鬧下與公婆喝改口茶。 趙顯也在里面,本來他正鬧得起勁,奪過了他姨母永嘉公主的改口茶,非要劉婉靜也喊他一聲小叔叔才肯奉還。 可是也不知他哪道眼風瞄見了虞令進得廳堂,將手里的茶往公主手邊一遞,便邁著大步朝虞令奔來,便跑邊喊。 小令!小令!你今日怎么來的這么晚?說著就要來拉她手腕。 眾人對此見怪不怪,趙世子做虞家小姐頭號裙下之臣已不是一天兩天了,看得一眼便又去圍觀新人。 虞令卻看著他愣了愣神,以往不覺,趙顯和李術眉眼竟像了六七分,只不過兩人氣質相去甚遠從未被拿來比對過罷了。 她不由得往后退了半步。 你怎么了小令?趙顯見她不過幾日不見,卻好像不認識自己了似的。 他仔細打量著,她面色紅潤,眼下有些青灰應是夜里沒有睡好,他眸光緩緩向下,見她紅唇微張,小下巴尖尖,還是如以往一樣可愛又迷人。 他飽含笑意,可卻在眸光低垂瞧見她團扇遮掩下的斑駁痕跡后,變得凝重深沉。 虞令仿佛剛剛是被他的突然靠近驚了一瞬般,現在才收神緩緩后退。 正要做出禮行拜會的動作,便被趙顯狠狠捏住手腕子往廳外偏房行去。 她踉踉蹌蹌跟上他腳步,今日園子好生熱鬧,趙顯拉著她走了好一會兒才尋到一個沒人的涼亭。 是誰欺負了你?趙顯握著她雙肩逼她看著自己。 虞令懶懶看著他,冷聲回道趙世子如何就篤定是有人欺負了我,而不是我與他人兩情相悅呢? 趙顯全然不能認同,小令你莫要耍我了,你難道不是在與我兩情相悅嗎。你身上這印子可是遭了什么蚊蟲叮咬?又或是吃錯了什么東西?說著他就要欺上前來仔細驗看。 虞令不耐煩的揮開他,自解開對襟盤扣撩起裙角讓他看個明白。 入眼盡是觸目驚心的痕跡,白皙腿彎處五指分明。趙顯看得難以置信,一個踉蹌跌坐在亭中石墩上。他不得不認清,自己的心上人已與他人共赴巫山。 世子可能確定這是不是蚊蟲叮咬的痕跡了?你我既已無緣分,那就各自安好吧說著虞令便整理好衣裙,準備轉回宴席。 趙顯此刻覺得自己如遭雷擊,頭腦昏沉,渾身氣血翻騰沖得快要燃燒了理智,他轉頭抱住虞令雙腿不讓她走。 不可能,我們說好了,父親近日就要上門提親的,你說好了要嫁給我不是嗎小令?是誰?是誰強迫了你對嗎?言語間已聲有哽噎。 虞令聽了他這話,咯咯笑個不停我什么時候說要嫁你了,我一個姑娘家父母尚在,婚姻大事如何由得了我自己做主,之前是父親有意將我許配給你,可你遲遲不來提親,現今他已改了主意,要將我許配給他人 趙顯貼在她腹上焦急的仰著頭詢問她他怎會如此?即便如此御史大人又怎么會,怎么會這他心愛至極的女子怎么會被自己父親像個貨物一般交付給他人,他實在說不出口。 虞令的淚水順著面頰緩緩滴落在他臉上,她被縛著手攔腰抱住,也無法擦拭,只眨眨眼讓它滴落得更甚。 趙顯忙松開她手忙腳亂的給她擦淚,站起來將她摟進懷里緊緊抱住,安撫的拍著她芊薄的脊背你不想嫁他是他們在逼你是不是? 虞令默不作聲,趙顯卻感到胸口衣襟濡濕一片,這是自己從小就喜歡的女子,他守著人長大,看她如含苞待放的花兒。一日賽過一日的明艷,卻不想被人半路采擷了去,還要這般辱她。 他只將人摟得更緊,目光變得堅定不移,他沉下聲來在虞令耳邊鄭重說道我不會讓他們如愿的,小令,我一定會娶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