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青梅
1. 青梅
星元2022年的S城,四季春夏,一雨秋冬。溫順多情的大江從城中流過,在南國的天宇下風情萬種,搖曳生姿。 岑森剛下飛機,沒有理會招呼他的出租車司機,而是拎著行李箱不緊不慢地在路邊站定。半分鐘后,一輛腰線鋒利的暗紅色跑車悄無聲息停在了他面前。 從駕駛位走出的高大男人一頭黑發中夾雜著些許藍灰,經典款的金框墨鏡下是雙暗褐色的漂亮鷹眸。而此刻這只鷹先是拎起岑森的行李箱塞進車里,才又折返回來狠狠給了他一拳在肩膀上,其實也并不太重,這就是狄星緯給老朋友的招呼了。 你還知道回來?他啞著嗓子嘟囔了一句,離職就算了,至少你也要和我保持聯系吧。 如果我沒和你保持聯系,就不可能在這種時候回來。岑森低低痛呼一聲,忍著翻白眼的沖動沒有回手,直接拉開了車門,回我那里去。 狄星緯繞回駕駛位坐好,在松開手剎前狀似不經意地問道:你找到她了嗎? 沒有。兀自閉目養神的岑森低聲回答。 他們要找的人叫池陸,算是兩人的青梅竹馬:雖然一開始關系并不太融洽,但小女孩和小男孩的相處往往就是酸甜苦辣、五味雜陳。 也許是某種人為的緣分,他們三人從小學到高中都是同校,關系自然也就熟稔一些。和大方開朗的狄星緯與溫和的岑森都不同,池陸性格膽小又敏銳,走路很慢,腳步又輕,在學校里常常安靜得像個幽靈。只有他們或是葉章他是池陸的哥哥在場時,她才會難得露出些輕松的神情,小鹿似的漂亮眼睛溫柔又順服。 火葬場記錄里沒有葉章的尸體。岑森的房一直由家政打掃得很干凈,狄星緯坐在沙發上,邊低著頭點外賣邊說道,如果池陸和他在一起,說不定 岑森拉開窗簾:她還沒死。 我知道。狄星緯點點頭,沒有反駁,只是一種可能關于尼利提,你有新線索嗎? 岑森站在落地窗前,目光透過玻璃投向了遠處那座高聳、平凡而衰敗的建筑,以及建筑物側面仍依稀可見的名字:The Nirti. 尼利提大廈,曾經像所有隨處可見的辦公大廈一樣人來人往,繁華匆忙,直到四年前一場被稱為尼利提事件的大爆炸在這里發生。 漫天火光中慘痛的事故導致了數十人死傷,不久后警方宣布是電路故障引起爆炸,對受害者的賠付補償也全部完成事件本身很快就被人們淡忘,時至今日,只有被全面封鎖的大廈與仍帶著灼燒焦痕與銹跡的外立面殘骸在風雨中隱隱訴說著當年的悲劇。 事故賠付款的出資方是杜爾迦。岑森回答,大廈里登記在案的租客幾乎都是空殼公司,沒有實際經營的業務。根據公開的賠付名單來看,死傷人員的職業大多是普通白領或大廈的保潔保安,但其中具有生物、醫學和化學教育背景的人似乎有些太多了;計算機與數學背景的員工也相當多。你那邊呢? 杜爾迦肯定有問題??諝す镜氖潞芸梢?,但不夠有說服力。狄星緯提醒他,S城有影視業稅費優惠的政策,很多工作室都會在這里開個空殼公司。死傷人員的事我會繼續查。至于我 正巧此時門鈴打斷了他,岑森開門接過外賣,在餐桌上一一擺好,轉過身才發現狄星緯在這短短時間里躲進了離他最遠的角落里。 岑森皺眉:你搞什么? 狄星緯顧左右而言他:你能聽清我說話吧? 岑森點頭,狄星緯才深吸了一口氣,小聲說道:我去了尼利提的現場,那里很不對勁。 岑森沉默了,狄星緯開始以逃避現實為目的地胡思亂想。 他和池陸都害怕岑森,從小就害怕,就像是某種動物天生的本能一樣;盡管狄星緯比岑森還壯,但這也不妨礙他每次看到岑森發火就乖得像只兔子。 然而現在連裝兔子都沒用了,狄星緯預感到他今天很有可能會被岑森暴揍一頓如果真的被揍他也不會還手的,他對自己行為的魯莽程度有自知之明。 那個、我說,打人不打臉啊。狄星緯緊張地咽了口唾沫,盯著岑森的背影干巴巴地嘟囔著辯解,而且那個地方實在太可疑了再者,失蹤的可是池陸! 回應他的不是拳頭,是岑森的一聲嘆息。 你說的沒錯,那是池陸。他的摯友沒有怒發沖冠,而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如果你也死在尼利提,想必失蹤多時的池陸一定會哭著跑出來主動告訴我們真相你是這么計劃的嗎? 我 我想也許你不必再繼續調查了。岑森冷冰冰地說道,還記得她說過什么嗎? 這次輪到狄星緯沉默半晌,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