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腌臜事也不少,但到底比不上孫家人多心雜,個個都是狠手段。“嬤嬤,七郎君那可有消息?”她直著背坐在椅子上,涂著寇丹的手指一下沒下地輕敲小桌,這樣子不該是士族貴女該做的,有些失禮。見李嬤嬤搖頭,孫粲燥意更添了幾分,孫祁那日因吹了風淋了雨,大病一場,謝絕了探病友人,自此更是不給人好顏色,只每每見著她了才多了幾分笑意,只是那眼里盡是苦澀。“派人傳話給七郎君,只說我這里一切安好,只書齋里少了幾幅山水畫,他若是得了空便幫我畫畫?!?/br>正說著,卻見應冀從外屋進來,外頭罩著件金織翠云裘,花更華麗,金翠炫麗,她記得自己好像也有件相似的,是當年大蕭氏陪嫁的一眾秀女合力給她制的。“阿粲!”忽然有人喚她,孫粲抬眼卻見那癡子直勾勾地盯著自己,臉色頓時黑了下來,“瞎喚什么?不準這樣喚我?!?/br>應冀頗為無辜道:“阿耶說你已是我妻子,我自然是該這樣喚你的!方才是我錯了,我不該那樣嚇你,你別惱我,也別拿針扎我!”可他心里卻是極為暢快,一想到方才的事情他就神清氣爽,既然吃不得牛乳,那他就要讓人在她的吃食里一點一點地加上牛乳,即便傷不了性命也要叫她難受幾下。孫粲冷冷看他,臉上依舊是那要笑不笑的表情,婢子端來了熱茶給他,又替孫粲杯中又添了棗茶。“二郎似乎吃那糖塊吃的很開心呢,既然喜歡——來人,多熬些上來,郎君饞了,嚷著要吃糖塊?!?/br>應冀眉心狠狠抽了幾下,那糖塊甜膩齁嗓,他哪里愛吃?這孫氏女是存心想折磨他,還多熬些,他等會定要塞她嘴里弄死她!“啊喲,這是等不及了吧,一會便讓你吃個夠,是了!可會寫字?去寫幾個字給我瞧瞧!”她懶懶地拂去裙擺上的糕點碎屑,逗貓似的要他過去,下人已按吩咐備好筆墨。應冀摸不清這孫氏女的目的,稚子畫圖似的在那麻黃紙上涂抹,但好歹寫了幾個易辨的字。哪知她看了竟直接扔在地上,面上要多嫌棄就有多嫌棄,隨手扔了本字帖給他,“以后起來了便給我在這習字,寫不好就別想用膳?!?/br>她自顧自地拿了筆在干凈的麻紙上摹了幾行,她與胞弟自小便隨其父習字,寫得一手草書,頗有孫樊貞的風骨。應冀想,這小娘子只要不說話還是很惹人憐愛的,論心胸……算了,那心眼只怕比針尖兒還要小,唯有這容貌是拔尖的,就是阿姊也不如她。不過那又如何,待他大事辦成,這些欺侮過他的定不放過!“待會我命人收拾收拾,你以后便睡那軟榻上吧?!睂O粲提筆上揚,絲毫不決定要應冀睡軟榻有何不對,余光瞥過他身上的裘衣,冷聲道:“以后不準穿這身!”他搖頭拒絕,咽下了嘴里的糕點,“可我只有這一身,若是不穿冷!”堂堂相府還缺一個癡子的衣服?就是她的婢子過冬也有好幾身的絨襖,孫粲側頭看他,那雙眼睛瀲滟有情,顧盼生輝,他想這孫氏女生得這樣貌美,若是說些軟聲求人的話,怕是沒人能拒絕吧?“我讓人給你做幾身,你待會自個去挑些喜歡的料子,這裘衣就別穿了,乖些,聽我話?!彼鴳降竭吷?,細白的手指將系著的繩子解開,半舊的玄色錦衣便露了出來,婢子接過孫粲手上的裘衣,行了禮便退下了。一抬頭便撞進一雙黑黝黝的眼睛里,她稍稍愣了愣,應冀便垂眼悶悶道:“沒衣服了,冷?!?/br>什么沒衣服,若真沒衣服那他身上穿得是什么?孫粲氣笑,抬腳便踢他,“你不是有床褥子么?自個裹著睡一睡便不冷了?!?/br>她哪里有心思去想應冀,好容易免了那敬茶請安,她就該休息休息。不過,過段時日她該進宮一趟。畢竟應皇后那得去見見的。應皇后乃系應冀胞姊,性格溫婉,先皇在世時常常贊其賢良淑德,頗有靜怡皇后風范。現如今太子不過稚兒,而武帝獨寵貴妃葉氏,雖對皇后敬愛有加,但到底少了些感情,甚至有傳言說葉貴妃那持有圣旨,乃是舊年宮宴,武帝大興之時所賜,欲意廢太子立吳王!但事情的真真假假誰也弄不清,不說那葉氏宮女出生,便是真握有圣旨又如何,太子乃國之根本,豈能說廢就廢!她在宮宴上見過幾次應皇后,雖說溫婉可人,但若沒點心思頭腦,又怎么能安安全全地誕下太子?云兒來源網址:云兒“我要劉嬤嬤!我要云兒!”午后,孫粲聽見外頭傳來一陣鬧聲,不用出去她也知道是那癡子在胡鬧,繡詩往龍泉大瓶內添了三四大枝的紅梅,孫粲翻了一頁古籍,那桌上的枝葉還未來得及收拾,卻見應冀風風火火地跑了來,“我要劉嬤嬤,你把劉嬤嬤還我!”“發什么癡病,糖塊兒糊腦子了?”繡詩怕他傷著孫粲,上前哄他,“二爺乖乖的,奴陪您去尋那劉嬤嬤可好?”誰知那應冀卻猛地推開她,可憐繡詩一個踉蹌便磕在那石桌上,額角rou眼可見的腫脹起來,她雖是婢子,但到底是孫家的家生子,自小服侍在孫粲身旁,好歹也算是有臉面的,哪知今日這般,讓她又惱又羞。“你發什么瘋?”孫粲揚起手邊的茶碗朝他砸去,碎瓷在他腳邊炸開,guntang的茶水打濕了他的鞋面可能是被她嚇著了,應冀囁嚅道:“你把劉嬤嬤關起來了,我要劉嬤嬤!”關起來?莫不成是昨日那老虔婆?孫粲傳了婢子帶繡詩下去敷藥,一旁的應冀拉著她的衣袖吵著鬧著要那什么劉嬤嬤,孫粲心生燥意,可面上卻是笑語吟吟,撫著他的脊背道:“乖,自個兒去外頭玩泥,別來惹我?!?/br>他分明感到背后有什么東西劃過,應冀微微直了脊背,躲開她,“那你帶我去尋劉嬤嬤?!?/br>不過是個下人,哪里要他這樣上心,孫粲弄不懂這癡子的心思,也懶得去了解,直接踢他一腳要他滾出去,那老貨這般沒規矩她沒打死就已經很給這應冀相府面子了。見孫粲不理她,應冀又湊著臉黏她,鬧到最后,實在無法便和他去前院。一群人烏壓壓地站在廳前院子,幾個隨著孫粲嫁來的仆人押著一婆子,見著孫粲俯身行禮,她的視線轉了一圈,堪堪停在那素色夾襖的婆子身上,“這就是劉婆子?”話音剛落,那婆子跪挪著到孫粲跟前,不住地磕頭,“是,是!奴便是那劉婆子,求夫人饒命,奴再不敢了,求夫人給奴個機會……”身邊的婢子在椅子上加了軟墊扶她坐下,孫粲吩咐人將那劉嬤嬤的嘴堵起了,應冀則有些茫然,不安地望著那烏壓壓的一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