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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誕節前兩天,本市有個街舞賽事,類似于underground battle的比賽。 潘瑜不太明白這有什么特殊含義,還是田恬跟她解釋了一通,她才明白原來有些比賽帶著賭博的成分在,殘酷又現實,每次這種比賽都很激烈。了解之后她也沒有特意去問付悉,只有在這種時候,她才會有付悉是個職業dancer的實感。 田恬不知道抽什么風,大概是在她老師三兩句夸獎里迷失了自我,竟然膽大地報了名,還過了前一天的海選。 32進16那天田恬的研究生男朋友在搞學術研究,顧不上她;剛好潘瑜也挺好奇的,就跟著她去了半決賽和決賽現場。 還是瞞著付悉去的。 潘瑜第一次去現場看街舞賽事,就看到臺上的付悉火力全開在跟對手battle,動作干凈利落,律動流暢,卡點精準,衣服里身體線條特別好看。 那是她第一次近距離看到付悉真正認真起來的樣子,眼神凌厲,看起來斗志滿滿,表情冷酷,平時溫和的付悉在舞臺上變成了露出利齒的野獸,嚴厲,兇狠。 潘瑜在圍圈的人群里站了大半個小時,一顆心沸騰又平靜,平靜又沸騰,聽到旁邊一陣陣的驚呼,不由自主瞪大了眼睛,心跳劇烈。 她被這樣的付悉嚇到了。 但也被深深地吸引了。 付悉一下場,潘瑜迫不及待地繞過人群走過去,還沒等付悉驚訝她怎么出現在這里,潘瑜踮起腳尖一把勾住付悉的脖子,把他腦袋壓下來,貼在他耳邊用氣音說:付悉你在臺上好兇呀! 付悉當然是驚訝的,一下臺就看到自家女朋友不知道從哪冒了出來,還說了這么一句話,愣了愣,剛準備回答,又聽到耳邊響起潘瑜刻意拉長的曖昧音調:不過還是好帥,你今晚要不要去我家? 旁邊有好事的,多看了兩眼這對在街舞比賽現場秀恩愛的狗男女。 付悉不明所以地笑了一聲,垂眸在女孩白皙粉嫩的臉上掃了眼,重復一遍這個問題:去你家? 潘瑜松了手,腳跟落下來,眼睛往下彎,眉開眼笑地拿手擋在嘴巴旁邊跟他悄聲講:對,今晚去我家跟我睡覺! 付悉依舊保持著微低頭向她靠近的姿勢,安靜地跟她對視。 他頓了一下,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配合潘瑜的節奏壓低聲音,遲疑道:你這是在,跟我求愛? 潘瑜坦然點頭:就是這意思。 付悉還是有點不相信,頭低得更下了,說話時氣息噴在潘瑜的耳后:是指兩個人睡在一張床上的那種求愛嗎? ? 潘瑜瞪眼,不懂他還要繼續往下問的原因,難道不夠明顯嗎? 下一秒就聽到他語氣放松,略帶調笑地說:你要說這個,我可就不困了。 ······ 好吧,下了場還是那個狗付悉。 潘瑜在那里陪了一個下午 半個晚上的時間,田恬自然是早早淘汰卡在了32進16,還慘兮兮地輸了一筆錢跑來跟潘瑜哭訴,潘瑜安慰她已經很不錯了,能進32已經是超常發揮,這票價值了! 當晚,付悉按照要求跟潘瑜回家,還帶回了個沒有獎牌的榮耀,第8屆漢城國際街舞賽事Popping組第一。 深夜,還在被迫醒著的潘瑜開始后悔自己當時的一時沖動。 付悉他丫的根本就跟個永動機似的,不知道節制!在臺上有多兇狠,在床上就有多能折騰。 也不知道他白天跳舞用的力氣怎么這么快就恢復了。付悉的體力未解之謎。 潘瑜握住付悉筋骨明顯肌rou堅硬的手臂,眼中含淚:您跳了一天舞不累嗎?要不我們歇歇早點睡覺? 八百輩子沒用過的尊稱都拾起了,就為了付悉能體諒一下她圍觀了一整天的比賽,情緒間歇性亢奮以至于鬼迷心竅對男友有了欲望,然而現在因為體力不支實在很困。 付悉贏了比賽、女友求愛,心情不錯,摟著她嘿咻嘿咻興致高昂,用力撞了她幾下,低聲說:我還不困。 潘瑜被撞得忍不住顫抖,像過電一樣全身都緊繃起來,她翻了翻眼睛,驀然想起他下午那句你要說這個,我可就不困了。,不禁嘀嘀咕咕罵了句臟話。 原來在這等著她呢。 付悉嚴格執行他的生物鐘,十二點不到,兩人結束了一場酣暢淋漓的床事,洗過澡回到溫暖的被子里。 潘瑜這次沒有馬上就睡著,閉著眼睛呼吸平穩地思考些什么,大約二十分鐘后,她睜開了眼睛,面前摟著她的付悉已經悄然入睡,面容平和,嘴角松懈后呈下垂狀。 潘瑜安靜地凝視身旁躺著的男人。 付悉開車回來時,她在副駕駛座收到了被男友接走的田恬的信息。田恬在信息里提到,付悉在這一場比賽里收獲頗豐。 換句話說,付悉拿到了很多錢。 潘瑜不懂街舞圈子,對街舞知之甚少,對他們的文化表示尊重,但仍舊保留自己的看法。 她與付悉生活的環境大不相同,付悉自由、認真、無所顧忌、坦蕩她之所以坦然了接受她們之間的差異和區別,是因為愛付悉。 第二天早晨,潘瑜醒來身邊已經空了,付悉去H&F找楊尊談事,留下她一個人在他家。 潘瑜走出房間,聞見了早餐的油香味,挨著廚房墻壁的那張白瓷桌上放著幾樣早點攤上買來的早點。潘瑜走近去看,都是自己平時常吃的,燒賣,流心酥,糯米餅,還有油茶。 這些在一個攤子恐怕買不齊,不知道付悉跑了幾家店才買到的這些。 潘瑜吃了燒賣和油茶,天氣冷,沒開空調的室內也有些陰冷,流心酥里面的芯兒都要凍住了,糯米餅也yingying的,潘瑜把這兩樣加熱后,拿到客廳茶幾上,坐在沙發一邊看電視一邊當零食吃。 潘瑜沒打算出門,也不打算回自己家,舒舒服服地躺在付悉家里當個宅女。 晚上付悉回來,為她帶了平安夜必備的蘋果,或許是蛇果,紅彤彤的一個有她攤開的手掌那么大。 付悉靠過來親了親她的臉頰,對她說:明天圣誕節,你要回家嗎? 潘瑜拿著蛇果看了許久,放在茶幾上那個木頭做的果盤里,抬頭笑笑:既然你都這么問了,那我就回去吃頓飯。 付悉本來只是隨口問一句,實際上已經為明天的約會而做了一些預設和準備,結果得到了肯定的答復,馬上就呆滯了。 他觀潘瑜表情,發現根本看不出來她是認真的還是在說笑的,所以確認了一遍:明天回家? 潘瑜點頭,又斜著眼睛瞅付悉一眼,道:你要是挽留我的話 接著翹起唇角,似乎非常無所謂地說:我就再考慮考慮。 按照常理,中國式家庭很少有會在圣誕節這一天聚在一起,一般都是中國傳統節日才會有合家團聚一起慶祝的習俗。不過也不排除從小接受先進教育和多元文化的熏陶,因此而在思想上更加前衛和包容。 付悉問她:你們家有一起過圣誕節的習慣嗎? 潘瑜很快搖頭:我家不過洋節。不過我哥在國外留學的時候會對這個節日很上心,每年還會寄禮物回來。 當然,每年潘瑜收到禮物都會由衷地吐槽,潘寰是花高價交了智商稅,買了美麗廢物回來,就跟她一樣,不中用,關鍵是潘寰的審美還堪憂,還不如一串數字來得直接了當。 潘寰對于潘瑜對自己清晰的認知和定位表示很欣慰,選擇性掠過她的吐槽。 付悉這下明白潘瑜是故意這么說的了,失笑,抬手碰了下她白皙的臉側,語氣溫和地說:既然如此,那我帶你去過圣誕節吧? 去哪里。 付悉張開口,頓了下,話鋒一轉:帶你私奔。 潘瑜一點都沒有被嚇到,一邊考慮一邊晃著腦袋瓜:好啊,只要有你在,去哪里都行。 付悉來了興致,揚起唇角意味不明:去到天涯海角都愿意么? 當然。 付悉斂起神色,視線放在潘瑜身上,一直沒有移開:明天跟我一起去我的母校轉轉,你覺得怎么樣? 潘瑜雖然是個本地人,但是她大學不是在本地上的,而是在相隔兩個省的一所二流大學。她并沒有去過付悉讀過的學校,只是有所耳聞,卻沒有機會去逛。 乍然聽到這個提議,潘瑜安靜了兩秒,然后說:好是好。特地跑過去,難道是你們學校過圣誕格外熱鬧嗎? 不是。付悉否定了這個問題,雙手合攏指尖抵在下巴上,微微出神道:大概每個學校都有一個適合情侶約會的地方吧,我們學校也有,叫情人橋,這次剛好有機會,就想帶你去看看。 潘瑜恍然大悟:哦~那就去唄。 圣誕節那天天氣很好,出了太陽,雖然氣溫還是很低,但是比前幾天已經好很多了,早晨的水汽都被蒸發,金燦燦的陽光照在那些房屋車頂,反射出不可逼視的光點。 付悉上午十點把潘瑜從床上挖起來,讓她坐在床頭,替她換好衣服套上毛衣,一整套動作下來,潘瑜依舊半睜眼皺著鼻子一臉不爽,拽了下自己身上的毛衣,皺眉哼哼:給我穿這么多干嘛,不舒服。 乖,待會兒出門會冷。先起床洗漱,早餐已經買好了,還熱乎著呢。 潘瑜扭著腰又想躺下去,奈何付悉扶著她的肩膀不讓她躺,她煩得很,睜眼去看他,對焦了幾秒視線才變得清晰,不滿地嘀咕:我還想再睡五分鐘,能不能下午再出門? 付悉很無奈:你已經睡了十二個小時了,再睡精神會不好,聽話,起床。 昨晚潘瑜十點前就打哈欠犯困了,放了手機后沒等付悉就直接睡了過去,付悉打完電話回來,看到的就是呼呼大睡的女朋友 潘瑜似乎還沒睡夠一樣,手一勾付悉的脖子,把她拽下來,一邊臉頰湊過去蹭付悉:你就當我睡午覺嘛,拜托啦悉悉~ 付悉被拽了個趔趄,差點整個人撲在她身上,手臂撐在她旁邊的床上才穩住身體。他軟硬不吃,攏起眉毛,生硬地說:睡午覺也得吃過早飯再睡,起來。 潘瑜閉上眼睛:不起。 起來。 潘瑜炸毛了,掀開眼皮瞪他:不起不起,就是不起。 吃完早飯再睡,寶寶你聽話一點。付悉耐著性子哄她。 潘瑜欲哭無淚,錘了他一拳,松開他的脖子別過頭,生氣地說:我不要,你再吵我睡覺我就跟你分手。 付悉僵了一瞬間,表情漸漸凝固住,直起上半身坐在床沿,果真沒有再管她。 過了十幾秒,付悉背對著潘瑜,低聲平靜地問了一句:你的分手理由原來這么隨便。 潘瑜睡意都去了大半,躺在床上眨了眨眼,慢半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說了什么,瞄了下付悉挺直得有點僵硬的脊背,敏銳地察覺他現在的情緒跟以前都不一樣,好像是真的動了氣。潘瑜忽然有些慌了神,爬起來抱住付悉的腰背,輕聲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亂說的。 付悉僵持了很久,就在潘瑜以為他不會理自己的時候,他嘆了口氣,轉過身抱住她:這種話以后不要隨便就說出口,我不喜歡。 潘瑜愣住,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這可能是第一次付悉明確表示不喜歡的態度。 她心里五味雜陳,想問什么,又想說自己不是故意的,最終真正說出口變成了:我以后不說了。我去洗漱。 潘瑜跳下床,把毛衣柔軟的袖子挽到手肘,打開水龍頭刷牙洗臉。 沒隔幾分鐘,付悉從房間出來,坐到客廳。 潘瑜洗漱后出來,看看付悉的臉色,沒看到他有什么不高興的,于是走過去坐在他腿上,手從他敞開的運動外套里伸進去抱住他的腰,撒嬌:悉悉,我洗漱好了。 去吃早餐。付悉遙遙點了下廚房的方向,垂眸對腿上的人講。 潘瑜嘟起嘴唇,這個角度只親得到付悉的下巴,她不滿足于親下巴,伸手讓付悉從微微仰頭的姿勢變成了微低頭,親在他唇上:吃完早餐你陪我睡嘛。 付悉表情淡淡:你睡吧,我守著你。 哦。潘瑜失落地站起來往廚房走。 付悉這幅興致不高的樣子,搞得她也沒什么食欲,心里有些懊惱自己為什么說話不過腦子,分手也隨便拿來說。 吃了兩口回到客廳,鉆進付悉懷里,付悉身上溫暖的體溫跟他臉上的溫度差形成了對比,她也心里不太舒服,想著讓付悉開心一點,就說:中午我給你做飯吧,你想吃什么? 付悉低頭瞥她一眼,輕輕捏她的手:別自己做了,我們出去吃。 潘瑜垮了眉毛,腦袋靠在付悉鎖骨的位置,無精打采地嘟囔:你怎么這么難哄。 付悉頓了下,莫名笑了幾聲,胸腔隨之震顫。 潘瑜倚在他身邊,半坐在他懷里,長而上挑的眼睛明亮又閃爍,忽然問:還是說昨天晚上我睡得太早了,你欲求不滿,想要沒要到? 她像是做出什么重大犧牲似地,勉強道:那我們現在去房間那個吧! 付悉: 哪只眼睛看到他欲求不滿了? 付悉:我沒想要。 潘瑜嘖了一聲,握著付悉腕骨突出的手腕,微垂頭望著兩人握在一起的手,嗔怪地說:我這不是想哄哄你嘛,你怎么能直接說不想要呢? 付悉垂眸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反手一扣,把潘瑜不老實的手抓在手心,用虎口不輕不重的捏了下,沒什么表情的淡淡接口:我沒生氣,你別多想。 可是你剛才的反應就很不好,我一說完,你就放開我了。你是不是當真了???潘瑜抬起眼睛偷看他,試探著問。 付悉眼瞼掩蓋住了他的眼神,潘瑜無法從他的眉眼間發現什么情緒。等了一會兒才看到他舔了下嘴唇,漫不經心地回答:這件事不適合用來開玩笑。付悉撩起眼皮,安靜專注地跟她對視,眼睛里的沉靜光芒微微閃動: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那兩個字對我來說意味著結束,只要你開口我就會當真。 對視間,潘瑜撇開了目光,側過頭神情有些不自然:好啦,我以后不說了。 付悉很體貼地應和了一聲: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