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二十八
平安夜過后,眾人都默契地不再提起薛拾,昨日種種,遺憾怨懟都隨著那晚鐘意的眼淚蒸發消失。 心底廢墟重建新居,她成熟許多,和許秉文學習打理公司事務,做合法生意。 人人都講:中柱好像真要洗白上岸。 鐘意若是聽見一定會笑,要他們去掉好像二字,時代不同啦,混社團沒前途的。 但也有人對這正途不滿,費盡心思要拉人下水,要一起爛。 新年剛過,鐘意和許秉文約好去紐約度假,臨下班時秘書送來一封未署名的信。 現在很少有人寫信,鐘意想不到是誰寄給她,秘書說是個遮住臉的陌生男人,叮囑一定要交到鐘意手上。 夕陽透過云層,千絲萬縷透過落地窗,鋪滿整間辦公室,鐘意笑著催促秘書下班,不要錯過與男友約會。 她將信封丟到一邊,也許是第六感作祟,她本能地抗拒這封信和其中內容。 明日就要去度假,她不想惹上其他麻煩。穿好大衣走出辦公室,不到五分鐘就折返回來,好奇心害死貓,書架旁玻璃缸中目光呆滯的金魚游蕩在水草中,吐出一連串的泡泡。 它看見鐘意不耐煩地撕開信封,展開信紙,它看見她眉頭漸漸緊蹙,將紙揉成一團。 鐘意把紙團扔到廢紙簍,臨出門時她的指關節磕到玻璃魚缸,悠閑的金魚群驚促閃躲,四處碰撞。 一池靜水被攪得混亂。 許秉文今日從她出門后狂call她,要她一定準時返家,不接受任何理由延遲。語氣嚴肅到鐘意以為自己是抵擋不了外界誘惑,隨時會誤入歧途的需要他時時刻刻監護的未成年少女。 問他有什么安排,他故作玄虛,半個字都不透露,吊人胃口。 鐘意坐到汽車后座,寸土寸金的地段行人絡繹不絕,降下車窗望出去,情侶恩愛甜蜜,三口之家手拖手,帶蝴蝶發卡的meimei向父母撒嬌,黃昏甜分超標,每人臉上都溢出蜜糖。 鐘意也不自覺地勾起嘴角微笑,瞳孔深處是她自己都未察覺的羨慕。 雖然嘴上不說,但誰敢肯定自己不需要?不會在某一刻渴望? 現在回家,還來得及與阿文吃晚餐,明日航班直達紐約,彌補多年前未能成行的遺憾。 他還說今晚有驚喜。 此時系著淺色圍裙的許生孤單一人在別墅與空運來的食材斗爭,他給家里廚師放假,親自下廚。 燭光晚餐只是驚喜的一部分,其余要等她回來一一見證。 他好緊張,切菜時魂不守舍,差點切到手。 繁華街頭,消失許久的薛拾躲在人群中用目光貪婪描摹鐘意側臉,她瘦許多,他冒著被發現的風險直勾勾看她,連眨眼都不舍。 她夠狠,派人全城通緝自己,揚言只要帶他尸體回去,要什么都行。 她只要尸體。 汽車逐漸遠離,快要從他視線中消失,薛拾下定決心,決定時間不過幾秒,他騎機車跟上去。 平淡溫馨注定不能成為最主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