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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候倒不如傅琛這樣滿腹仇恨與時不我待,她的恨意更薄,更遠,卻也隱藏得更深。待霜閣終年寒白,天地一片肅殺,同記憶當中的西夏國沙海與月牙湖大不相同。當她與顧千帆逃到大梁,又一路經宇文疾安排潛入待霜閣的時候,她曾有過片刻的“何以為家”的恍惚。那是宇文疾身中劇毒之后的第三年,一封又一封的書信從遙遠的西夏國,經數道輾轉,幾經加密之后傳到她的手上。信中有他的侍從記下的他的近況,有他留給她的解藥與大梁國的皇族秘事,還有些苦澀的,被逼仄到了極致的相思之意。為免留下痕跡,她將那些書信一一燒毀。但她偷偷留了一封,信中是宇文疾夜半醒來書寫的圓月與江南。他說,曾在皇城中發生的那些事讓他心懷悔恨,愧疚不已。“……師父?!?/br>明溦猛地睜開眼,眼前是傅琛氣吁吁的神情。他摟著她的腰,尚軟的性器還沒來得及拔出來,她的一條腿還掛在他的腰上。一場風雪來去匆忙,只片刻功夫,大帳中竟再也聽不見雪落之聲。“……你居然在這時候走神?!备佃∫а狼旋X,狠狠親了一口她的額頭,道:“是不是我不夠賣力?”——這倒也不是。傅琛年輕,體力太好,一番折騰下來竟堪比在他府中的yin樂之宴。明溦眨了眨眼,大腿發酸,累得手都抬不起來。原來恍惚的走神不過片刻,在走神的時候,她卻感覺時間已過了大半天。“什么時辰了?天亮了沒?”她披上外套,翻爬起身,傅琛一手撈空,正十分郁悶。明溦撩了一把頭發,將桌上信紙拿起來慢慢讀。傅琛也不避嫌,懶洋洋翻了個身由她。她越讀越是面色凝重,到最后,她抬起眼,目光灼灼,道:“容嫣還在皇城?”“是。從昨天晚上開始,禁衛同容家之人有了第一輪交鋒之后,她就沒離開過皇城?!?/br>“你可知她到底有何打算?”傅琛打了個哈欠,披起外袍,行至她的身后,將下巴磕到明溦的肩上,抽出她手中的信紙。“挾天子以令諸侯唄?;薁敔斢譀]走?!?/br>“那你……”傅琛吻了吻她的側臉:“等?!?/br>明溦恍然大悟:“帝君到底同你說了何事?莫非他打算同容嫣……?”“我在等一封從京師寄來的信。照時間來算,這封信應該要不了多久才是。但在此之前,我還有一事想說?!彼麛堉难?,笑意吟吟,偏頭看著她,柔聲道:“我后悔了,師父。相比于讓您從此山重水闊就此一去,我覺得,還是將您囚禁在我的身邊比較好?!?/br>明溦低頭不語,猛地,曲肘便朝他胸前頂去!她身型雖不魁梧,武學底子尚在,如此突如其來的一擊,便是尋常男子也難以抵擋。肘擊之后,她左手反手便襲向傅琛的眼睛,他只來得及扣著她的手腕外翻,明溦冷笑一聲,伸手,拔劍,一氣呵成,行云流水。卻原來她刻意選在桌邊的位置,為的就是斜放在桌上這一把劍。長劍如水,明溦翻身一滾,劍尖直指著他的喉嚨。傅琛訝然挑眉,神色還算淡定,雖如此,卻也如吃了鍋灰一般滿臉古怪?!啊謥??”“把通關令信給我?!?/br>傅琛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道:“即便你拿了那東西,這北大營光守衛便不止百個。恕我直言,您一人之力,要想從我的眼皮子底下突圍……”“令信?!?/br>長劍將他的脖子上劃出了淡淡血口,傅琛定定看著,眉目微沉。卻原來她方才的所謂的一夜春風,謀而后動,還留了這樣一手。傅琛倒并不懷疑她的決心,光憑這抵在他脖子上的劍穩如泰山便可以知道她沒有在開玩笑。但這才提上褲子不久就被自己的親師尊以性命相威脅,此事思來想去又實在太讓人沮喪。“就在你身后,地上?!备佃墒忠粩偅骸皠e這樣看我,我這時候還能在哪里藏東西?”他所說不錯,一場性事剛罷,他草草披著一件外袍,內里也是一絲不掛。明溦目不轉睛盯著他,持劍的手穩如泰山,她小心退步至那一堆衣服后,長劍依然指著他,蹲下身,小心開始翻找。傅琛將兩條胳膊往桌子上攤開,流里流氣,喜笑顏開。“師父,你如此神通廣大,想必你也知道謝大人帶著帝君密令北上的時候,恰是容家派出大批死士的時候。你猜,光風霽月的謝行謝大人,可有活著到達崇州?”明溦持劍的手一動不動,連眼睛也未眨一下。傅琛見此,也不意外,又道:“即便您老不顧謝大人死活,寒山晚釣圖呢?師父當真以為,這么重要的物件,我不會派人去取么?”明溦冷冷一笑,道:“哦,既然你想要,那你留著便是了?!?/br>傅琛沉下臉,嘴角的笑意未退,眼底卻越來越冷。“這么說,您找到了其余的引蛇出洞的方式?”明溦懶得回他,站起身,將外袍攏好,轉身即走。大帳外的雪已經停了,泥土上覆著一層絨絨的白,她不敢耽擱,牽過馬,揚蹄直奔而去。凌冽的寒風掛在臉上,細雪瞇得人眼都睜不開,她所穿的衣服不多,狐裘披風抵擋不住無孔不入的冷意。明溦牽著韁繩的手已經凍得幾近麻木,露在風雪里的臉也僵成一片,但越是如此,當她策馬狂奔之時,卻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灑脫之意。這是最后的一局棋。今夜過去之后,大梁國的江山易主,而她也終于可以以此引蛇出洞,終結自己幾十年來的滔天恨意。傅琛有一事不知。寒山晚釣圖確實是她的目的,但金陵城既有此亂局,宇文疾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按兵不動。他昔年試圖以這東西挑起容氏與帝君相爭,而今無需他動手,容氏門閥已經自行撕破了與皇權維系的幾十年和平。北大營往外是一馬平川的官道,官道經數個險峻轉折后便可岔入煙溪。明溦的騎術精湛,一路行至官道與北大營的交接路口,一隊人馬才將她攔了下來。“干什么的!令信呢?”明溦也不下馬,只將方才搶來的令信塞到那小兵手上。她的心下著急,面上佯裝泰然,那人看不清她的臉,只將信將疑把令信來來回回巡視了數次。“雪夜風寒,你哪個營帳的?出去做什么?”她還沒答話,卻聽身后一陣馬蹄聲遙遙追了過來。她發了狠,也不管那令信,牽起韁繩就要試圖強闖。身后一人大呵道:“這是待霜閣之人奉皇長孫之命入京,讓她先走!”明溦訝然回過頭,卻見一人策馬而來。那人身著黑色騎裝,披著斗篷,他的臉在長夜風雪之中看不分明。明溦本想著此人或許是顧千帆或者容家之人布下的暗探,一時也未多留意,待她策馬出了北大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