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7
Chapter 47
發車后,程梔接到了張越打來的電話。她還以為他不會主動打給她。 車開了? 嗯。 東西拿好,注意安全。 好。 你剛才和我說什么? 嗯? 進站的時候。 哦,我讓你回去吧,下午不是還要上班嗎?邊上乘務員來檢票,程梔把身份證給他,張越舉著手機聽她跟別人交談,對了,還沒問你,你現在是在阿姨的公司上班嗎? 嗯。 做什么? 一些雜事。 陳映之的生意在廈門本地來說還算可以,但畢竟南邊做生意的人多,放全省甚至全國就是一粒芝麻粒了,畢業繼承千萬家產是不存在的。何況陳映之知道張越斤兩,有心讓他從基層學起,今年才讓他接手管理一家門店。 哦,也挺好。程梔說。 張越坐在回去的出租車上,指腹摩挲膝蓋,糾結了很久才開口:你 車進山洞,窗外的景象一下子陷入黑暗,通話短暫地空白了一瞬。 沒得到回答,張越心冷下來。 剛才車子過山洞沒信號,你說什么?程梔問他。 一鼓作氣,再而衰。張越忽然間失去重述的勇氣。 沒什么。我還有事,先掛了。 哦,好。 高速行駛的列車一點一點拉開了兩人的距離,也不知道這會不會是最后一面了。 張越像被抽干力氣,閉眼靠在椅背上。 * 回瓏城的幾天,才算是真正的假期。懶散了一段時間,假期余額也所剩不多。 程蕓打電話來問她要不要去香港,從香港直接回美國,程梔這邊拒絕,轉頭就給張越打過去,誰讓她等了好幾天都不見他主動聯系。 嗯,是這樣,我要回美國了,上次在廈門你的手串落在了我這里,被我帶回來了,今天才在行李箱發現。你看看給我個地址吧,我寄給你。 這串南普陀寺求的檀木手串他帶了很多年,只有洗澡睡覺的時候會取下來。也是酒店那晚掉的,說是掉,不如說是程梔有心沒提醒他,后來張越回家看見空落落的手腕才想起來。大概猜到會掉落在哪,卻一直沒問程梔。 現在手串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程梔說她要回美國了。 心被沉悶一擊,周圍喧鬧的音樂立刻變得空遠。 好。他說。 掛斷電話,朋友湊上來邀他喝酒,卻不再有心情。大家嬉笑打鬧,周圍的熱鬧仿佛成了與他無關的事情。 這場局他提前退場,一個人走在街上。從前不覺得,失去才知孤獨。程梔離開他了,莊信也離開了,明明是家鄉的地方卻找不到一個可以交心傾訴的對象,最后他去找了馬上也要和徐晤離開廈門的陳放,他們是這座城市唯二知道他和程梔詳細過往的人了。 在大排檔,又叫了酒,燃燒后的煙蒂快塞滿煙灰缸。 你們說,我和她現在算什么? 徐晤怕兩人喝得胃不舒服,沏了茶水放到他們面前。從剛才張越的描述里隱約聽出點門道,猜到程梔的心思,但她沒有點明,只是刺激張越:那她這一回去,不又要一年半載才能回來了?啊,程梔上次和我說,好像想留在國外讀博來著。 張越猛地抬起猩紅的眼。 留在美國讀博? 那是不是還會留在那里工作、成家? 也許還會和一個金發碧眼胡子拉碴的美國人結婚,然后生一個不洋不土的小混血。 想到這種可能,他又點了一支煙。猛吸一口,煙灌進肺里,一時慌亂,引發劇烈的咳嗽。 所以你為什么當時沒答應她?陳放問他程梔提復合的事情。 張越頹然地垂著腦袋,好久才說:我不敢。 陳放和徐晤對視一眼。 我怕她只是可憐我,她不喜歡我,委屈自己跟我復合。 這個回答讓兩人都無語。 徐晤靠著陳放的肩膀說:這可不是我認識的張越。萬一她是真的想復合呢?你的不敢不就讓你白白錯失機會了?將來你會后悔的。 張越又說:就算我們復合,她還是要出國我們從前就是因為異國分的手。 異國又怎么樣?只要有心,時間距離都不是問題。 錯過這次,就真的錯過了。程梔不會再回廈門了,你想清楚,與其思考那些有的沒的,不如聽聽自己的心,不要讓自己后悔一輩子。 月光亮堂堂。 桌上的烤魚還是完整的魚身,腳邊的酒箱已經空了。玻璃杯落在桌上清脆一聲響,張越站起來。 我去找她。 說完就要走。 徐晤連忙讓陳放拉住他,已經凌晨了,高鐵早就停運。你不如先睡一覺,早上再坐車去瓏城。 這一晚,他只睡了三個小時。第二天最早的一趟高鐵,直達瓏城。 誰能想到遇上罕見的不可抗因素,列車停運,他滯留車站一整天。 似乎老天都在阻止他的這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