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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大,謝渺看著他跑遠,小小的身影消失在大雪盡頭。場景忽變換,她已站在謝府門口,從洛陽初回京的自己屈膝行禮,道一句三皇子安。對面站的是剛及冠的少年,淺笑著說一句二表妹不必如此見外。謝渺見自己好似笑了,還未看清就余滿目的紅,有修長的手牽著她步下花轎,領著她一步步往里走。她似聽見了道喜的聲音,又似安靜得如被大雪覆蓋。透過繡著鸞鳳和鳴的蓋頭,能感受到光亮,踩過層疊的銀杏葉,她被送入新房。不知何時牽引的手離去,她本應安靜等待,卻自己揭了蓋頭。燃著喜房里燃著紅燭,滿眼都是艷麗的丹朱,似有指引,她抬首看向紅燭燃燒的方向。精致的畫卷入目,畫中有一女子,模樣明艷似畫中仙。她怔住,忽有聲音道:“子君,我心悅你?!?/br>睡夢中的女子猛地驚醒。【御街行】愛憎「伍」愛憎天未明,星子仍亮,謝渺從夢中驚醒,便再也無法安然入睡。春日夜間還涼,她披衣起身行至窗邊。她住在三樓的房間,推開窗戶望出去恰好能瞧見院中種了一棵百年的西府海棠,如今正是西府海棠開花的季節,借著月光能隱約看見枝頭粉色的花朵。豫王府中她曾住的院子也有一棵老樹,方才還出現在她夢中。她喜歡銀杏,春季碧綠,秋季金黃,枝頭燦爛,落地連綿。因著她喜歡,容玨便在院中移植了一棵。想到此處她笑了笑。他其實是很好的夫君。//////////////第二日阿清仍舊同昨日一樣開門,容玨未再站立窗邊,在房子自帶的天井泡了壺清茶自斟自飲。外出的修明回來,恭敬問:“可要屬下去將她抓來盤問?”容玨沒答,指腹摩挲杯沿,良久才道:“看緊就好?!?/br>謝渺會留下她來做偽裝,那便說明它絕對可靠,就算抓來也無用。謝渺嫁進王府近三年,修明早就見識過她的聰慧,是以不再提出其他意見,只悄然候在一旁。午時以后岳明又出現,甚至還帶了些藥草,如此看來他也不知謝渺其實早已沒在書肆內。臨近半晚,岳明幫著阿清關店后離去,修明悄然潛入內院,發現阿清并無異常。一連三日如此,修明心中擔憂,怕好不容易找到的王妃又沒了蹤跡。容玨從小就是極有耐心的人,他比任何一位皇子都能忍耐,會蟄伏。他生著光風霽月的君子模樣,卻更像暗夜里的捕食者,可以為一個目標沉默的等待。他開蒙較晚,直到八歲那年被淑妃收養才有機會去國子監進學。與他同齡的人早已開蒙,就連比他小兩歲的容琛都會背詩經,他卻連千字文讀著都磕磕絆絆。容玥自幼就是唯我獨尊的性子,對突然多出來的弟弟格外惡劣,常領幾位世家小公子嘲笑欺辱他。他忍下不應背負的一切,秉燭夜讀,第二年他已是國子監最出色的那批學子。為了想要的,他忍得,受得。修明又一次無功而返,容玨不再不聞不問,對他道:“今日將東西收拾好,明日一早回京?!?/br>修明驚愕,隨后想起眼前人的性子才應了下來。做下這個安排后容玨格外平靜,他越平靜,修明就越擔憂。第二日天方亮,容玨就帶著修明出城,離開揚州。他們這邊方離開就有人將消息傳給阿無,她未多思索,直接道:“接著跟?!?/br>待回稟的人離去,阿無擱下手中泛黃的紙頁,靜默片刻起身出去。習武之人腳步輕盈,踩在木質的樓板上也無絲毫聲音。她沿著復雜的回廊繞行,穿過不同的拐角停在一處房間外。“他越不理我,我越要去?!蔽堇飩鱽砺曇?,上揚的語調聽起來格外得意,“言言,你告訴我,他還有什么其他忌諱?!?/br>推門走進去,阿無開口道:“流光不要為難言姑娘?!?/br>被叫做流光的姑娘正半躺在窗邊的榻上,手靠著窗沿,粉色紗裙遮不住小巧可愛的裸足。見阿無如此囑咐自己,猶自嘆息道:“阿無果然喜歡溫柔的姑娘,越發不寵我了?!?/br>屋中其他兩名女子已是悅目佳人,可她只是這般假意蹙眉,作兩分哀愁狀,便將另兩人的顏色壓下不少。謝渺被逗笑,知她們兩人生死之交不需自己多言,只開口道:“阿無姑娘可是有事找我?”“豫王離開揚州了?!?/br>謝渺深知朝廷局勢瞬息萬變,皇家格局變幻莫測,她隨時可能成為別人的棋子或刀劍,誰來找她都不一定??僧敯o告訴她長安來人時她第一想到的便是容玨,但是阿無當時沒有明說,她便可以告訴自己不用多思。如今面前的人確切告訴她,她似過于驚訝,有些反應不及。還是一旁的流光發現她的失神,玩笑般道:“這便走了嗎?我還想去會會他呢?!?/br>謝渺這才回神,同她們無聲地笑了笑,屋中一下便安靜下來。謝渺本就是沉穩的性子,無人知她此時想了什么,片刻后只聽她溫聲道:“殿下行事謹慎,又慣于忍耐,不是這般輕易就放棄的人?!?/br>言下之意已十分明顯,阿無道:“言姑娘不必憂心,我已讓人時刻注意?!?/br>若放在以前,謝渺一定沒想過自己對容玨的了解會成為自己拿起的武器。世上柔軟的東西往往不見得無害,這讓她又笑了笑,嘴角揚起自嘲的弧度,隨后道:“還得勞煩阿無姑娘多照拂阿清?!?/br>阿無頷首,一旁的流光倒是開口:“這小丫頭有趣,不能讓她過來玩,可惜了?!?/br>謝渺知道流光常帶著阿清四處調皮,不由得好笑。阿無并未多待,說完事情后就離開,流光依舊賴在她這兒不愿走,說些有的沒的鎖事。見謝渺似有幾分魂不守舍,流光忽道:“言言,我見你很是喜歡那個什么豫王,那又為何要離開他?”謝渺怔住,這是個凌厲的問題,她了解流光并無惡意,抿了抿唇,看向窗外。“是我無法放過自己?!彼D了頓,復又道,“世上的事若只談愛恨便容易許多,可偏生世上沒有絕對的愛與恨,正因如此,凡事難洞明,世人方鮮活?!?/br>鮮活的人有血有rou,有癡有怨,也就有了樂有了苦。流光是直接的性子,只道喜歡就要攥在手中,斷沒有放手的道理。她無法體會謝渺的這番話,謝渺也學不來她這般簡單。她似在想謝渺說的話,片刻后忽道:“那你若是沒有遇上阿無,無人幫你離開他,你要如何?”謝渺搖頭,這是她深思熟慮后做下的最后的決定,不會有這樣的假如,“沒有阿無,也仍有旁的辦法?!?/br>“真好奇他到底對你干了什么,能讓你這樣好脾氣的人逃走?!?/br>謝渺笑了笑,“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