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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了為期一周的國外工作,梁筱只覺全身骨頭像被人卸下又安回去,總覺不是原裝。 在國際酒店的最后一晚,總要好好享受一下才行。 梁筱這樣想著,換好行裝到泳池游了泳,又去后山泡溫泉。一番折騰下來,骨頭倒復位了,不過回了房間,一倒頭就呼呼大睡,實在累夠嗆。 睡夢中,梁筱覺察房間里有人走動,衣料的摩擦聲、撒花噴頭的流水聲、拖鞋地毯的摩擦聲攪得她不得安寧。但是太困了,她有心都沒力氣起來喊一句:安靜點! 好在這人有自知之明,唇上轉瞬即逝的一點溫濕觸感后,世界重新陷入夜的美夢中,一片清寧。 第二天醒來,果不其然在沙發上看到躺得四仰八叉的尹若西。他穿了酒店提供的浴袍,領口微敞,兩截黑絨絨的小腿裸在外面,如果不是那張臉具有一定的觀賞性,梁筱就要一腳把他踢下來。 大概是梁筱直勾勾的眼神太有殺傷力,睡著的尹若西感受到不安的氣息,驀地轉醒過來。 筱筱他睡得有點糊涂,看到眼前的女人嘴角扯起來,你醒啦? 你怎么來了?梁筱面色冷清,說不上高不高興。 關于他怎么出現在這間房里她不好奇,酒店是他給訂的,他想進來有的是辦法。她是好奇他千里迢迢跑過來,前幾天他都沒過來的還算,哦,不,準確地說是他因為她出遠差和她置氣。明明今晚她就回去了,他又偏偏跑過來。 你還真是沒良心。尹若西從沙發上坐起來,眼神里有譏誚也有無奈。 將近一周的時間,我不給你發消息,你就一點也想不到要聯系我。他仰頭直視女孩的眼睛,控訴意味十足,所以這幾天你一定也沒想過我為什么會生氣,甚至覺得我就是無事生非、無理取鬧。 啊,對,確實如此。梁筱抱起胳膊,掩飾自己的尷尬,面上淡定倔強:反正你三天兩頭要生一頓氣,別說別人不知道原因,你自己都未必知道。 呵,我三天兩頭生氣,你不說三天兩頭都是被誰氣的!尹若西盯著梁筱,目光從臉蛋移到脖頸,再到微隆的胸口,再往下看到一雙纖細白皙的長腿,浴袍只遮到大腿的位置喉頭不自覺滾了滾。 仗著自己好看,仗著他喜歡,她就一點也不知道錯。媽的,誰叫他不爭氣,說了多少次狠話以后再理她就去長安街狗爬,最后還是去人家公司等,去樓下等,現在還要萬里追妻追過來。 呸,真賤!尹若西一頭唾棄自己,轉頭就拉住人家的手,一把扯進懷里。 你!女孩沒防備跌坐在男人腿上,有點火氣,掙扎著要站起來,被男人的鐵臂死死箍住。 昨天幾號? 梁筱覺得他問的沒頭沒腦,還是回答:12月1號。她之所以知道是因為昨天公司剛下發了年末通知,她無意瞅到了這個日期。 12月1號。身后的男人沉聲重復了一遍。 放在平時,梁筱又以為他在抽瘋了,但是今天他的語氣聽著怎么有種淡淡的憂傷12月1號梁筱轉了轉腦子,腦袋里的小燈泡啪地亮了。 怎么給忘了,他生日!難怪那天吃過飯,她像講述刮風下雨一樣平常地給他說要出差一周,他短暫愣怔后十分不滿:一定要你去嗎?你們公司就你自己打工是嗎? 對于尹若西動不動就暴跳如螞蚱的脾氣梁筱見怪不怪,毫不客氣回懟:公司沒我當然不會不行,但我沒有公司就會交不起房租,付不起水電,養活不下自己。不是每個人都像尹大少爺一樣,每天游手好閑追女孩照樣吃穿不愁。 梁筱!他被惹得生氣極了,嘴唇都在發抖。 梁筱不以為意,抹抹嘴拎包就走。她對尹若西沒感情的,一切不過是他太煩人。 啊對不起,我忙忘了。梁筱不掙扎了,回頭看看尹若西,鮮有的歉意。 唔。尹若西不咸不淡應了一聲,算是接受她的道歉。 你專程跑過來,不會就是為了讓我給你過生日吧?短暫的歉意之后,梁筱重新頭疼。 不然呢。男人似乎絲毫不覺自己的行為不妥,滿臉鄭重其事,你都不知道我昨天多努力才趕上末次航班,你睡得倒是酣。 那我是不是還得感謝尹大少爺沒把我從床上拖起來抽三百鞭子的大恩大德? 那倒不用。尹若西哼笑出聲,將頭埋在梁筱頸間。 他喜歡她安靜時發呆的樣子,唯美得像定格在油畫里;也喜歡她奓毛時吵鬧的樣子,兇得像只喵喵叫的貓,即使不知道她在叫什么,反正很可愛。他唯獨不喜歡的,就是她有時候過分伶牙俐齒,說的話硬是要給他叨出道口子才甘心。 梁筱坐著沒動,尹若西柔軟的唇沿著她細長的脖頸游走,細密的吻落在上面。 有時候梁筱也覺得奇怪,她和尹若西,他們明明不是男女朋友的關系,他卻總是自然而然就進入到這種親昵的狀態。她想,這可能就是富家少爺的做派吧,因為圍著他的人太多,他可以肆無忌憚隨便與人曖昧,不用問過別人愿意,不用管結果如何。 那她呢,她是為什么呢?難道是生活太過乏味,有點不甘寂寞么?梁筱的腦子混混沌沌,每次一想到這兒,她就開始心煩意亂。 男人的手從她腰間往上,小心翼翼地向上觸碰。她沒穿內衣,自然感受到了;與此同時,她坐著的地方也有了微妙的變化。梁筱知道那是什么,大腦空白了三秒,她抽身站起來。 男人還保持著抱她的動作,右手正試著往里探。梁筱忽地站起來,他臉上當然有失望,也有種意料之中的泰然。太多次了,他嘗試過太多次了,都是無疾而終。 他和梁筱依然走不到那一步,因為梁筱心里有條河,他跨不過,她也不肯走過來。這條河,是一條叫徐冰的凍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