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連娜并未在吳晟這里尋得半點安慰，自然就有幾分悻悻然，想著以她利家惟一繼承人的身份，也沒能叫吳晟對她另眼相看，著實令她著惱——不光她有豐厚的身家，還有曼妙的身段，更有美麗的面容，也就是吳晟這個眼瞎的對她不假辭色，足以讓她在心里暗罵吳晟好幾回。

可她也不是個笨人，才走了幾步，就停了腳步，回頭看向后邊的小男生，別瞧著是個小男生，謝家的兒子可真不一般，再說了，她將人從頭到腳打量了一下，見小男生長得還真不一般——她也不是那等就在吳晟一棵樹上就吊死的人，再說了，就算結婚了，也不過就是各玩各的，誰還能指望誰守身如玉呀。

她盯著謝曾宇，“喂，小弟弟，跟著jiejie做什么？”

謝曾宇面上微紅，似有點羞澀，“連娜姐，我、我……”

利連娜就喜歡這樣兒的小男生，一說就臉紅，最是清純的，她有心跟吳晟好，難道是看上他年紀比較大嘛，無非是為著家里——她最喜歡的就是青澀小男生，當然，以前到是沒想過謝曾宇，誰讓他是謝家的人，她目前還惹不起，自認是個很識時務的人，她自然是得悠著點。

不過，這人送上門，她自然不放過的，瞧他一說話就把臉紅成這樣子，指不定、呃，百分之百可能就是個童子雞，她不由得蠢蠢欲動起來，想著他不光臉紅，連帶著整個人都紅起來的畫面，更讓她動心，“怎么呢，阿宇？”她也不猶豫，就回頭走，到了他跟前，手指便去抬他的下巴，美眸里全是笑意。

謝曾宇臉更紅了，將他的臉襯得更為白皙，幾乎能看得清薄薄面皮下以的毛細血管了，“連、連娜姐，你別、別這樣……”

“別怎樣？”利連娜自然不肯放手，還將手往他臉上摸了摸，不光心里面十分滿意，這份滿意就流露了出來，“還真是個小孩子，跟著有什么用，得大膽表達呀……”說著，她的手便往謝曾宇臀部上一拍，笑得就別有深意起來。

謝曾宇臉漲得都要滴血了，“連、連娜姐，你跟吳晟哥什么個關系？”

利連娜頗有些沾沾自喜，自覺自個魅力還在，也就是吳晟沒將她放在眼里——她立時覺得吳晟定是沒長眼睛，不然還能忽視她這么個千嬌百媚的人呢？還不如人家謝曾宇這個小年輕呢，還曉得悄悄兒地跟著她，她紅唇輕啟，就往他臉上吹口氣，“你說呢，我跟他什么個關系？”

“我、我不知道，”謝曾宇有些木訥，甚至都不敢面對她的目光，“連娜姐，我就看見他好像、好像跟衛樞他……”

“胡說，”利連娜連忙打斷他，差點花容失色，“這怎么可能！”

謝曾宇眼里閃過一道暗光，低著頭道，“那許是、許是我看錯了，連娜姐，真的許是我看錯了?！?/br>
要是別人說這個話，利連娜定會懷疑的，可現兒她還沉浸在謝曾宇織就的網里面難以回過神來，就跟落入蜘蛛網的可憐小昆蟲一樣，就算是再掙扎也是飛不起來了，終究只能叫這網的主人飽餐一頓。利連娜雖想同吳晟聯姻，也是為著自家尋個好出路，各玩各的也是能行，只沒的想過若吳晟有特殊愛好這事——她這個人到不排斥別人怎么搞，只要離她遠遠兒的就行。

“嘖，哪就這么個湊巧了，”到是利連娜嘴上還得強硬一番，“你肯定是看花眼了?！?/br>
“我哪里會看花眼，”謝曾定激動道，緊緊地抓住利連娜的手，“連娜姐，我本來不想同你說，怕叫你心里頭難受，可這事上，我還真不能瞞了你，不能叫你被蒙在鼓里?！?/br>
一聽這話，利連娜更是歡喜了，更是確認了這小男生眼里心里頭都是她一個人，微點頭，到算是聽進了她的話，嘴上嗔怪道，“你呀還真是好孩子……”

“連娜姐，我不是孩子?！敝x曾宇困窘地嚷道，“你別再叫我孩子了?！?/br>
利連娜哈哈大笑起來，沒有半點兒裝著的樣子。

123

男孩兒，紅著臉，到別有一番情狀，叫利連娜越看越歡喜，這心里頭就跟竄了什么似的，將她那點心思都勾了起來——她欺身上前，纖細的手指落在他胸前，往著他有些單薄的胸膛摸了一下，嘴上不由“嘖嘖”有聲，“還真是單薄呀，要說你不是孩子，誰能信呢？”

她含著笑，笑得別有意味，更有種引誘的意味兒。

謝曾宇被她摸得心里都起雞皮疙瘩，可沒推開她，還是由著她摸，雙手還試圖擋在自己胸膛前，一副欲迎還拒的樣兒——他嘴上說推拒著道，“連娜姐，你別、你別這樣，我才十八呢?！?/br>
利連娜差得笑得更大聲，手便往他的小腹去，“叫jiejie看看你這里有沒有十八了?！?/br>
但她的手還是叫謝曾宇給擋住了，沒叫她真摸著了.

謝曾宇簡直讓她給嚇了一跳，得虧他還防著，沒叫她給摸著，“jiejie，好jiejie，別在這里……”

年輕男孩兒不光紅了臉，就連脖子都暈紅了，真叫利連娜迷花了眼兒，恨不得立時拉著人進了房里成就好事——她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的人，被他擋了手，也不跟他計較，小孩兒嘛，總會害羞的。她拉著他往邊上的客房里，客房里面布置到是簡單，卻是樣樣兒不少的。

她把人一推，就推倒在床里，她就跟著要順勢覆上去，到是謝曾宇起來得快，避過了她。

她當下便是臉色一變，“怎么，跟我玩呢？”

謝曾宇把人引進來，自然有別的打算，他繃了臉，“我想跟jiejie好，jiejie心里頭可是想著別人呢?！?/br>
利連娜被人說著毛病，到覺著這小孩兒真是難哄，“你都說他跟衛樞的，我還怎么跟他好呀?！?/br>
“那還不是記著他呢，”謝曾宇立即抓住她話里的漏洞，打蛇追上地追問起來，“你這邊跟我好了，是不是還要跟別人好？”

利連娜都給問震驚了，一時都有些愣神，可看著面前這個可愛又羞澀又執拗的男孩兒，真叫她燒得厲害，恨不得立時就將人吃了，滑溜溜地吃進肚子里，再聽聽他難捺的呻吟聲——想想都覺得夠勁，真叫利連娜恨不得將人推到在床里，親遍他全身，再讓他那個還未見過世面的東西好好見見世面?！澳睦锬芨鷦e人好，我就跟你好?！?/br>
“你回答得這么快，肯定在哄我?！敝x曾宇上綱上線起來。

利連娜平時跟小男生玩，玩得開，最好玩的是上回一對雙胞胎，長得幾乎分辨不出來，與跟前的男孩兒不一樣，他們兄弟可不是這種青澀的果子，秦明生會所里提供的人，都是身經百戰的——有時候，同種口味吃慣了，她也得換換口味不是嘛，這邊謝曾宇剛好上對她的味，又是自個送上門來。她眉頭稍皺了下，擺出jiejie的派頭來，小男孩兒就吃這一套，她是曉得的，“你還怕你看上小女生，這邊跟我好了，等會就不理我了?！?/br>
“我才不會！”謝曾宇連忙否認。

利連娜連忙摟住他，“好好，我知道的，你不會?！?/br>
謝曾宇又推開她，還站起身，盯著她，像是要在她身上盯出個窟窿來一樣，“你會的，你待會就想跟吳晟好的?！?/br>
怎么話又到這邊了？利連娜真是讓欲念沖昏頭了，一時都沒覺得這個不對勁——平時她同謝曾宇都沒有接觸過，哪里來的這種糾纏？她就是呀自信心爆棚，又被經手過的小年輕們都捧過頭了，自然就以為自個在小年輕中間就無往不利了，連帶著就把謝曾宇也當成那樣的了，“你不是說他跟吳晟好嘛，我哪里還要個這樣的？”

“這跟結婚又不礙事，”謝曾宇不肯罷休，非得去慫恿她，“你家里頭也盼著你能跟他好吧？”

這個還真是，利家如今大不如前，家里頭沒有能獨擋一面的人，也就她，到把家里頭給撐著，大概是玩慣了，這腦子上就有點糊涂，也就只看得見別人長得好不好，底下那根粗不粗的，弄得她快不快活的——她也就這么點愛好，家里頭的人也說了，將來也不干涉她的，她就自然地想給家里頭辦好這一件事?！霸捠沁@么說的，”她站起來，作勢要親他，被他給躲開，這臉色就微沉，她的手叫他握住，一時又臉上笑意綻放，“沒辦法，家里頭都這樣，反正我終歸要嫁人，也尋不出來比吳晟更……”

她一想呀，反正都是聯姻，還不如再尋個，這跟前的人就行呀，“要不如，我也不嫌你年紀小，扯個證？”

謝曾宇聽得眼兒微瞇，眼里可掠過一絲冷光，“這事，jiejie你做不得主吧？”

利連娜這個人嘛，還重面子，被人把這個話懟到跟前，她自然就不樂意的，還得充大佬一番的，“說什么胡話，我哪里做作不得主，我都作得了主?！?/br>
謝曾宇捏她的手指，不重，也就輕輕的，到撓得她心癢難耐，連雙腿也跟著夾了好幾回，想著要有種堅硬火熱的東西送進來才好，就當解解饞——可她還沒將小男孩兒哄好，就挺著胸脯貼向他，有意地在他身上摩挲著。

柔軟的乳rou貼著他，激得少年呼吸有些不穩，惹得利連娜頗有些成就感，“我作得了主，阿宇，你作得了主嗎？”她嘴上問著他，手還往下探。

謝曾宇還忍著，“可我討厭你跟吳晟好，就討厭他，先前你就念他一個人?！?/br>
利連娜只差將自個兒的奶兒送到他手里，求著他揉自己了，可他非得揪著吳晟不放——真叫她覺著有些可惜，男孩兒，就是太沒有經驗，總是太固執，“我念他做什么，他愛走旱道，就走唄，我念著他做什么呀，我現在就念著你呢……”她說著朝他的臉呼出一口氣，嫣紅的嘴兒，到格外的誘人。

“你看看他，就是個壞人，明明他跟衛樞好的，你先前念著他，他一句都不說，”謝曾宇還是個青澀的少年，這于他身體的反應也能看得出來，被個柔軟的女體摩挲了，血氣方剛的身體早就不難捺的有了反應——盡管為著這樣的身體反應而覺得羞恥，可還是抑制不住這種沖動，“他是吊著jiejie你，叫你自個兒往上撞呢，到時他來個無奈接受，面上瞧著是成全你的癡情，可分明是他就想著拿你當門面呢?！?/br>
利連娜這聽完，到覺得有些個道理，可不是嘛，吳晟先前待她還是好的，最近到是跟個寒冬三月一樣冷得厲害——每每她被冷待了，就更覺著非得把吳晟拿下不可，真跟他說的一模一樣了，“還敢算計我？哼，我叫他吃不了撐著！”

她摸摸他的臉，“哎，真個小機靈鬼，什么話都叫你說了，說得還這么個有道理——他不是同衛樞好上了嘛，我就送給齊培盛外甥女一份好禮，叫她脫離火海?！?/br>
對，衛樞跟吳晟好，張窈窈就成了守活寡，那么，她也算是做個好人，也在齊培盛跟前占個臉？

“jiejie還有幾分俠氣，”謝曾宇夸道，“我也是最瞧不起這樣兒的，世上也不是沒有這樣兒的事，大大方方說出來便是了，非得禍害別人，不光要禍害jiejie你，還把別人也給禍害了?！?/br>
利連娜這個人經不起夸，尤其她這個腦袋叫他給引歪了，自然就真當自己有幾分俠氣了，不光叫吳晟跟衛樞曝光了，還得把張窈窈救出火坑——她往他臉上親一口，“乖，別亂走，我去去就來?！?/br>
124

她一走，謝曾宇趕緊用手抹自己的臉，面上露出嫌棄的表情，眼神更是冷酷的不像個少年。他走出房間門，看著空無一人的過道，便沒有半點猶豫地走向樓上，伸手便敲著門，“窈窈姐，衛樞哥?！?/br>
他敲門的時候，臉上的嫌棄表情都收了起來，冷酷的眼神更收斂了，瞧著還有些靦腆。

衛樞在張窈窈的房間里，正與張窈窈說著話，話里都說到了度蜜月的事——當然這個事，張窈窈先前就說過的，她不想在學校里請假，衛樞是個通情達理的，若論平時也看不出來他有半點通情達理的樣兒，可真從這事上，他到表現得通情達理，還真的是應了她的話。當然，還得張窈窈做出個保證的，就算是不能去度蜜月，也得尋個周末，兩個人尋個地方過清靜的日子。

他的想法很簡單，反正近郊也有房子，也是個古城，又清靜，還不如去那里待兩天。

正說著呢，張窈窈剛要答應了呢，就聽著那敲門聲，還聽到謝曾宇的聲音，就讓她莫名地心虛，手悄悄地拉了拉衛樞的手，輕聲道，“當沒聽見吧？”

衛樞還有點奇怪，“怎么呢？是他舅舅的緣故？”

她搖頭，“不是，到不關他舅舅的事?！?/br>
“那為著廖瓊？”衛樞湊近她，薄唇往她臉上親了記，“是不是煩了她?！?/br>
“那有點兒，”她也不瞞著他，只把話說出來，“我也不明白她想什么呢，這會兒裝得這么個可憐樣兒，也不知道是究竟誰打的她，到弄到我這里來，還指著我給她出頭?！?/br>
這話是真實話，她沒想到廖瓊會干這樣的事，還把事兒明顯就推到曾權身上——不過依著曾權那性子，廖瓊也落不了好，估摸著她還不明白曾權是個什么性子的，最會欺軟怕硬之人。

“許是被衛莊弄的，”衛樞眼神有些晦暗，“你信不信？”

張窈窈也就是憑直覺回了句，“我到不信?！?/br>
話才出口，她就曉得不對了，迎上衛樞漸深的眼神，她不得不為自己解釋一下，“我到不是為著衛莊說話……”

她話才說出口，就被他衛樞的薄唇吻了個正著，逮著她的唇瓣反復的輾轉舔弄吮吸，弄得她嬌喘連連——到也不敢睜著眼睛了，只顧著閉上美眸了。

不光她嬌喘，衛樞也略粗了聲兒，“你就是為著他說話?！?/br>
被吻得臉頰嬌紅，還被送上這樣的話兒，叫張窈窈不由得白他一眼，“我……”

“窈窈姐，窈窈姐，衛樞哥！”

她的話還未出口，就叫謝曾宇的聲音給淹沒了，一時她氣結，真不知道怎么的才好。

衛樞食指落在她唇瓣，摩挲著她的唇角，“你什么呢？”

微帶著喘的聲音落入她的耳里，竟是十分的性感，撲面而來的男性氣息，真叫她無處可躲，也不想躲，這是她的丈夫，不是別人——她堅定的想，“我呀，就是覺得他不是這種人，到不是為著他說話。你也放心，我同他不可能的?！彼齽傄f自己不是那種人，跟人斷了，又再跟人好上，那個又是他弟弟——可這個話，她一尋思更就心虛了，更不敢說了。

衛樞聽得高興，也暫且消了心里這醋味，人到起了來，“就哪里來的這么擾人的，非得一直叫喚著?！?/br>
他這開門，就見著謝曾宇興沖沖的個跟孩子樣兒，“衛樞哥，下面擺宴了，可得下去了?！?/br>
擺宴了，這是正經開宴了，剛才都是開場。

張窈窈沒起來，她縮著呢，就是不想起來面對人，尤其是謝曾宇，那個事對她的沖擊太大了，她簡直都不敢相信就這么個少年還敢……

所以，她一直縮著。

衛樞到是過來找她，“嗯，起來了，咱們得下去上桌?！?/br>
她是萬般不情意的，還得下去——出門就迎上笑得陽光燦爛的謝曾宇，更讓她心里頭惴惴的，更不安了。

齊家家宴，也講究個坐法，主座，本應該是齊老先生坐主位，可他認老，便不坐了，自然是齊培盛往那主位一坐，主座一共十個位，能坐到主座的都是他的左膀右臂，頭一個挨著他坐的就是吳晟，從吳晟這位子來看，就知道為什么張老先生要應選的話就是個走走過場了，大秘都是人的左膀右臂。

而這邊兒，吳晟才落了座，衛樞就跟著張窈窈到了，兩個人落在別人眼里，自是十分的相配，可因著衛樞的關系，也叫張窈窈成了一點兒異類的樣子。

衛樞是坐不著主座的，這都是規矩，齊家的規矩，但張窈窈呢，卻能坐主座，誰讓這是齊家的規矩。

所以，她就坐在吳晟身邊。

而衛樞則被引著去了別座，那一座，齊老先生同齊老太太在座。

張窈窈才坐下，心里正別扭著呢，身邊又坐了一位，來人不是別人，正是謝曾宇。

他一坐下，就朝著張窈窈露出一張笑臉，乖乖巧巧地喚了聲，“窈窈姐?！?/br>
張窈窈被他一聲喚，本來就覺得別扭，現下兒只覺得如坐針氈，只低著頭應了聲。

她應得非常輕，實在是不自在。

125

這都什么位置，她渾身不自在，倒想站起來，反而讓吳晟按住了腿——她立時就繃直了身子，手在桌子底下，就想去推開他的手，豈料，他更過分，將她的手給握住，她心驚膽寒的，這對面坐的都是舅舅嫡系中的嫡系，但凡有露出個什么不妥叫人看見，她也得……

可吳晟像是瞧出了她的不敢發作，反而還用大手將她的纖細小手給握住，拇指還頂開她的手心，在她的手心中撓著，嘴上到是跟無事人一樣與齊培盛說著話，“我瞧著南邊那事著實有點煩，就不讓人弄個清閑的，叫他老實些，非不老實，別光是瞧著長了個腦袋，我瞧著是跟沒長一個樣?！?/br>
張窈窈哪里聽得懂他們講什么，什么南邊兒的事，她一貫是不管這個的，只管當她的老師，所以她這邊耳朵聽著，手上被他抓得更緊，偏他面上還跟沒事人一樣，盡管講得是厭惡的人，到是面上兒沒有半點戾氣，反而帶著三分笑意，到像是還在說個無傷大雅的事兒一樣。

偏他對面坐的是張利國，能坐在這張桌上，確實是嫡系中的嫡系，但他這些年都在南邊兒，在南邊兒待得時間也夠長，這人嘛就不想在南邊兒待著了，就想往北走——誰不曉得這北邊兒才是重中之重，誰都想往上走，被吳晟這么一說，他這個人呢，面白的，有著點兒富態，還不至于腆起肚子，就稍微有一點兒，被吳晟一點名，也不至于一下子就驚慌失措起來，“吳老弟，你人在都城，到也曉得這南邊兒的事了？南邊兒有啥事了嗎？”

他一臉的疑惑，到還想伸手把大秘召來。

張窈窈小時見過這個人的，還被人抱過，誰讓她是齊家的外甥女呢，誰不想著討好她呢，但她這個人呢，識趣，曉得這桌上講的話都不一般，她一個外行人也不去插嘴，就是手難受，讓吳晟揉了又揉，揉得她幾乎坐不住——這么個繃著身子也是挺累的，到沒想著另一側，謝曾宇稍稍靠了過來，悄聲與她道，“窈窈姐，稍輕松點，別繃著，太累了?！?/br>
張窈窈剎時就差點兒魂飛了，她什么人呀，膽子兒又不大，雖說是在桌子底下，被人扣住了手在那里揉著，揉得她這邊兒有口難言——這手老放在桌子底也不成呀，頗有些上不得臺面的樣子，吳晟還曉得放開她，她一時得了解放，就趕緊兒地將雙手放在桌上了，別人沒瞧見，謝曾宇瞧得極為分明，靠著吳晟那側的手，紅通通的，分明給揉過了。

他一時眼神有些戾氣，到曉得收回來，還是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也跟著吳晟的話頂上一句，“張伯伯也不用問你身邊的大秘了，就剛才你那大秘都投案了?！?/br>
這話一出，整個廳里的人都愣了，誰不知道張利國為人，是個能人，但有一點不好，能是能了，就有些自以為是，從不把別人放在眼里，也是，他當政的那邊兒都快成他的一言堂了，誰都不敢惹他，到隱隱有了張一言的外號。當然，別人也就敢悄悄地調侃一下，也不敢說到他跟前。

如何，張利國總算瞅著個機會往齊培盛跟前，到想著趁著這次也好往北邊兒走走，這個嘛也是人之常事，誰不想往高處走，不想往高處走只是沒本事，他自認覺得自個有本事，也有政績，瞧著別人都往上走，他嘛就想到齊培盛身邊。這被人當頭一澆冷水，他竟不覺著是什么事兒，反而到覺著這一時的沉寂到有些奇了。

他到是托大說道，“他呀，就是個愛出頭的，先前為點小事就跟我不對了，我到是想著這些年他跟著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到還有些猶豫呢，還想著是不是跟他談談，將他的那這個過分的想法給扳回來，沒想到他竟是要污蔑我？”說話的時候，他也是一臉的震驚，就像是真被最信任的人捅了一刀。

這事擺在面前，他也是知道的，無非是想給他個機會，可他能真認了？不成的，認了就出局，不認還有機會。

“我倒想著他也不容易，總想著能挽救的就盡量挽救，到沒想到會這樣?！彼L嘆一口氣，頗有些失落，站起來，他手上端著酒，朝著齊培盛做了個敬酒的動作，“都是我御下不嚴，叫您不放心，是我的過錯，我自罰三杯?！?/br>
說著，他對上齊培盛，見齊培盛根本沒站起來，心里頭有點惴惴，到底是硬著頭皮一口悶。一杯喝完，他到喝的爽快，左手再提著酒瓶子給自己再到一杯，還是一口悶，一連三杯，直接就下肚了，酒量是真好。

張窈窈不曉得這是出什么事，但是她有著第六感，這位小時候曾抱過她的人，此時必然是在任上出了事。

可她沒空注意這個事，吳晟的手一直按在她腿上，明明隔著衣料，他的手心并不熱，還是讓她覺得有絲燙意，這絲燙意讓她簡直坐立難安，可面上還得裝作若無其事。她端起手邊的飲料淺啜了一口，這桌子上，或者這廳里，也只有她一個人好你并不能了解所經歷的是什么，表面上看著她好像一點都不為著張利國的話而有絲毫的情緒起伏。

好像她真有點泰山崩于前的姿態，足以令人贊嘆——可這不過就是個錯覺，而她毫無察覺，好像這桌上的緊張與她沒有半點關系。

是呀，是同她沒關系的，她心里頭也是這么想的，她就想著如何能讓吳晟的手拿開——她到想到了敬酒，見著張利國給她舅舅敬酒，她見她舅舅沒起來，到是覺得舅舅這人不管人家說的是什么，這面子上的規矩那是不能少，不能叫人小看了老齊家，這不，她一下決心就上來了，也不管不顧了，就站起了來。

她這一站，到把吳晟給驚的喲，這手自然也收了回來。

可他的這驚意還未收回來，只見著懼他如貓兒的人兒這會兒到是爽快得很，一纖細的手就提著酒瓶子，酒瓶子全滿著呢，她就當著大家的面兒給自己的杯倒滿了——真倒滿，紅艷的液體就注滿了杯子，瞧著到讓人想去攔了她。

齊培盛瞬間皺了眉頭，“窈窈?！?/br>
張窈窈像是沒聽見一樣，一手提著酒瓶子，一手端著滿杯的酒，就朝著張利國做了個敬酒的手勢，“張伯伯，我舅舅幾年不喝酒了，這會兒到是不能親自回酒了，我就替我舅舅敬你?！?/br>
她這話一出，叫齊培盛稍愣，面色稍有些沉。

到是吳晟嘴角含了絲笑意，到跟看戲一樣地還堵上了話，“窈窈，還是窈窈疼你舅舅?！?/br>
這話就別有深意了，齊培盛瞧了一眼吳晟，見他帶著笑，并不回避視線，讓他眼底微染了一絲怒意——卻不能叫吳晟就此作罷，吳晟像是毫無所覺地拍起了手，“好呀，好呀，窈窈，替你舅舅敬酒?！?/br>
張窈窈聽見他的聲音頗覺不舒坦，手端著酒，對著自己的嘴唇，微張了嘴，竟是一口悶。

一口悶后，她還將酒杯口子朝下，示意她喝得一滴不留——上好的紅酒，平時還能品上一品，只這會兒，到是什么品酒的也用不上，也就是牛嚼牡丹而已，才喝了一杯，她便要替自己倒上第二杯，這會兒嘴里沒有別的味兒，就只有酒味兒，還有那苦味兒，好像無限放大了一樣，她不敢張嘴了，似乎一張嘴，這酒就要從她的喉嚨底涌上來，再讓她吐個干凈。

她將酒杯放在桌上，一手捂著嘴兒，一手去倒酒，瞧架式跟個老酒鬼一樣，卻是真真沒有喝過幾回酒的，回回喝了酒都沒有什么好事會——甚至她對喝酒這事都有點慫。只這回，她不知道別的什么，只曉得不能叫她舅舅給別人為難了。

張利國說得再好聽，再將他自個撇得再清，也逃脫不得這個。

齊培盛站了起來，他這一站起，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他身上了，誰讓這是齊家家宴，是齊培盛開的主場，萬事自有他一個人兜著。他稍沉了聲，隔著中間的吳晟，伸手向張窈窈，“窈窈，把酒給我?！?/br>
不光他這邊站起來了，謝曾宇自是懸著一顆心，心里頭到有些吃味兒，覺著他的窈窈姐把她舅舅看得太重，就連這場面上萬事都不清楚呢，就敢為她舅舅出頭呢——可那是齊培盛，是個沉得住氣的人，豈會真正的叫人為難了，也只有他窈窈姐沉不住氣，就跳出來維護人了。

他是盼著將來窈窈姐也是這么著維護他的。

同時站起來的不止齊培盛，還有被安排在另一桌的衛樞，真是急著就站起來，還想過來替她喝酒，到見著齊培盛起來了，他到是更不想回去了，也跟著站起來，“窈窈，你可不能喝酒，有敬酒嘛，我來就是了?！?/br>
這會兒，他站在張窈窈右邊，齊培盛伸過來的手在左邊，滿了的酒杯就放在她跟前，紅艷的顏色渲染著透明的酒杯，透著股嬌艷的意味。

吳晟人往后一靠，嘴角的笑意漸冷，還免不了再火上澆油，“喲，”

126

吳晟這人呢，天生的怪癖，就見不著別人平順，就見不得別人一門心思惦念著別人，就恨不得亂人幾下，好看看這等子別人失望的模樣，這最最是他最鐘意的事，況前頭他就說了一句，后頭還是跟上這么一句，齊培盛自是瞧出他的打算了，眼神微沉地掃過他一眼。

吳晟仿若不覺，唇角的笑意半絲未消，真個是看得熱鬧，還看向衛樞，“阿樞，你可別，這里可不是你過來的，還是回去坐吧，省得叫你舅舅為難?！彼@個說話一貫是笑著的，看上去人畜無害，卻將衛樞跟齊家劃開來顯示距離。

衛樞睨這個從小不在吳家長大的表哥，雖是表哥，但也沒怎么親近的，這會兒見他頗有些看好戲的樣子，他雖覺得有些個怪異，到沒有往細里想——他看著滿杯的酒讓齊培盛端走，也不退讓，手臂摟上張窈窈的細腰，輕聲與她說道，“窈窈，給我倒杯酒？”

當著眾人的面，被他摟了腰，還是讓張窈窈覺著有些不好意思——又當著這些人的面兒，她甚至覺著舅舅那一眼過來，都讓她心懸得老高，何況不止舅舅，還有吳晟，還有謝曾宇，這一下子，她整個人繃緊了，就怕……

只衛樞這話，是給她解了圍，她到是想給他倒酒，這會兒，到沒見著杯子，趕緊的就讓人送杯子過來，立時也給衛樞倒了杯，也就是個半杯滿，還自以為地小聲地同衛樞咬耳朵道，“你慢點喝，別喝太急了，這酒的后勁挺大?！?/br>
她剛喝那一杯，嫩臉早就是給染紅了，到有幾分含羞帶怯的模樣，悄悄地對著衛樞咬耳朵，若不是當著這許多人的面兒，衛樞還真想再喂酒到她嘴里，吸吮她羞怯的小舌尖兒——只這么一想，他便有些意動，只想著待會兒回了房間，夫妻倆自是得添些情趣，當著眾人的面，他依舊是別人眼里的沉穩人。

他端著酒杯向齊培盛示意道，“舅舅，既是窈窈的心意，她又不會喝酒，您是長輩，我呢，又見不得窈窈胡亂喝酒，不如我們就一起敬了張伯伯？”

張利國曉得衛樞的，衛雷的大兒子，誰能不知？只這衛樞成了齊家的外甥女婿，到底叫他有些看不慣，畢竟都不是同個陣營的，他自認對著齊培盛是忠心耿耿，這見著衛樞出來，到不樂意喝這酒了，“衛大公子到是好意，我不敢喝這衛家人敬的酒，也是我不識抬舉的緣故?！?/br>
張窈窈頓時一怔，心中到被刺上一樣，明明是她出的頭，想替她舅舅壓下張利國，偏她手段簡單，并不能成事，到惹得衛樞要替她出頭，卻平白受了別人的奚落。她一時便有些心疼衛樞，想著原就是她的過錯，非得叫衛樞也過來，可她這個人通常只記著把錯往自個身上埋汰，卻到忘記衛樞也是樂意來的，是為著叫大家看看如今張窈窈的丈夫是他。

齊家的家宴，平白無故來了姓衛的，如今齊培盛正跟衛雷爭著那位，這不是混來了個“jian細”？這眾人看向張窈窈的眼神都有些不好，到底不敢當著面兒說出來，只偏叫張利國帶出了一點兒。

張利國這個人，一見著張窈窈不吭聲，還真擺出長輩的架子來，“窈窈，你呀，小時候我也抱過，那會兒還真是可愛，沒想到我南邊兒這多年，再見著窈窈你呀，竟都是個大姑娘了?！?/br>
這個人，這說話到把張窈窈當個十幾歲一樣。

吳晟依舊往后靠著，嘴角依舊含笑，瞧他樣子好像恨不得拍拍手湊個趣——“您呀也托大，窈窈想全了你面子，你到好，還真把自個當什么牌面上的人了？”

張利國這臉色微沉，覺得吳晟頗為礙眼，自認覺得吳晟是個陰險小人，可這么多年吳晟一直在家主身邊，到在他眼里吳晟成了那等亂臣賊子，“你也不知道哪里鉆出來的人，也好來給我扯什么牌面了？本來就見不得人的，這到了明面上了，還來裝相。你跟這個衛家大公子到是表兄弟，誰知道你們有什么個心思呢?！?/br>
吳晟是誰家的私生子，這事兒知道的人不多，但張利國是知道的，他家一直跟齊家比較親近，不然也不能坐在這主座的，自然也知道吳晟的底線——方才吳晟要揭他的老底，他自然要將吳晟往水里拖，自個落不得好，也不叫吳晟還在家主跟前攪風攪雨，自認對齊培盛忠心耿耿，為著家主分憂，將這個吳晟要清出齊家。就算是張窈窈是齊家的外甥女，又嫁到衛家，如何能坐在這主座，如何入得了這齊家的家宴。

齊培盛卻是冷沉著臉，本是端著酒，這酒還沒喝呢，他如何聽不出來張利國的言下之意，竟是連帶著經掰扯上張窈窈了，“張哥，這么多本，你怕是忘本了?！?/br>
“忘本”兩個字，立時叫張利國白了臉，頗有些惶恐之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