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全都不要

    羅小扇怎么也想不到她費勁吧啦搜刮而來的美男子到了素和青這兒成了苦力。

    這些男人剛開始的時候還不安分，穿得花枝招展勾引于她，使盡渾身解數賣弄風情。等到他們發現素和青當真不為所動的時候，他們慢慢老實不少，乖巧地打起雜來。

    只是蜀山眾人瞧著這么一堆云岫仙君在門內跑來跑去之時心情難免微妙。

    妙玄掌門沒想到色空空會給素和青送這份大禮，凌云峰原本就歸云岫師弟私人所有，阿青也沒說給這些人另辟住處，他這個做掌門的也不能任由這些底細不明的人在山中亂竄。

    于是，妙玄掌門專門將人安排在了給客人準備的廂房中，阿青若是有什么吩咐他們再去做便是。

    因此，這凌云峰上還是只有素和青與慕青和尚常住。

    素和青這次雖然傷得重，不過她底子好，恢復得差不多了就如常處理起蜀山與聯盟的政務來。

    這些天大家即便是沒有一個不忙的，但見到素和青身體康健也很欣喜，與她共同理事的若師姐更是喜形于色，非要拉著她給她算上一卦。

    素和青拗不過她也就點頭答應。

    怪哉怪哉。

    若水流看著卦象看了半天最后卻說出這么句話。

    若師姐，這是怎么了？

    若水流指著那卦象說道：

    阿青師妹，許是我學藝不精，無法算出你的命數。

    若水流既是九天玄女轉世又師從元貞長老多年，她從前擺卦縱使不說百發百中，但怎么也能看出所算之事的蛛絲馬跡。然而，這次她想要算一算阿青師妹的命格，這卦象卻是什么也看不出來。

    命數由天，人力何為？

    素和青本人對此倒是沒什么想法，只是看若水流神色感傷，又說了這么句喪氣話，她心一軟捉住若師姐的手，看著她的眼睛說道：

    師姐，人定勝天。

    如果不是認為她可以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素和青又怎么會歷經種種磨難之后，還如此堅定不移地朝著回家的目標不停努力。

    倘若說現在的她與以前的她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她的心里除了回家之外，還多了一份對這個世界的關懷。

    原來她的心里只有她自己，如今她的心里卻多了千千萬萬人。

    若水流忽地說道：

    阿青師妹，你不是好奇司命星君他去哪兒了嗎？

    素和青心頭一驚。

    那司命星君之前改名換姓來追求若師姐，她又怎么知道他是司命星君？

    她有些赧然，愧疚問道：

    若師姐，你什么時候知道司命星君的真實身份？

    若水流擺擺手，平靜說道：

    阿青師妹，你不必自責。師姐知道我與司命和長決之間事態復雜，就算是你早早告知于我，也不會與現下的情況有何不同。

    素和青想起玉瓊樓曾經問她的那些問題，忍不住開口問道：

    那若師姐最后選的是

    若水流俏皮一笑，眼神中閃現一絲靈動。她是端莊大氣的長相，做出這般情態平添幾分可愛。

    為什么我不能選擇我全都要？

    素和青哦了一聲，笑著說道：

    那若師姐是準備享受齊人之福了？

    若水流搖頭，又反問道：

    為什么我不能選擇全都不要？

    為什么非要在這兩個男人之間選擇？

    若水流只是恢復了前世的記憶，但卻沒有恢復神格。她懶得與這兩個男人玩什么前世今生的把戲，痛痛快快地把倆人都給拒了，樂呵呵地過起快樂的單身小日子來。

    世上男人多的是，她憑什么就與這兩個綁定？甩開這兩塊狗皮膏藥之后她還有大片的海闊天空等著她闖。再說，她的人生又不是為男人而活，假如談情說愛可以給她帶來愉悅，那她也就欣然處之，可一旦發現這看似完美的情人別有用心，她也會毫不留情踹了他們。

    他們愛的是前世的她還是現世的她？

    這并不重要。

    反正她最愛的是自己。

    處理完政務之后，素和青一人回了凌云峰。她在山腳佇立片刻，抬頭去看流遐仙劍。那劍似乎為了主人的遺棄而悲鳴不已，她站在這兒也能聽到它的啜泣。

    青云仙劍化沙而散。

    生死輪回不外如是。

    一把終結了創造者生命的劍，到底無法逃過天道之罰。

    素和青沒了青云，又不肯用流遐，她琢磨著再尋一件神兵利器來。

    遆家是傳承了千年的鑄劍世家，而遆藍是遆家的唯一傳人。

    這個世界很難找得到比他更好的鑄劍師。

    除卻巫山不是云。

    她又怎么肯去用那些尚且不如之物？

    素和青長嘆一聲，將尋劍的事暫且擱置一旁，沒了仙劍她也無法御劍而行，一步一個慢悠悠地走上凌云峰。那慕青和尚早就將凌云峰收拾好了，栽了些花草當作裝飾，還照一日三餐為她做飯。

    只不過因為他持戒律的緣故，慕青只會做些素齋。

    素和青早就辟谷，只會偶爾吃些東西。不過嘛，若是這慕青和尚愿意，她也沒什么好反對的。

    施主，您回來了？

    素和青點點頭，看了眼石桌上。

    今兒個慕青和尚做了三個菜，羅漢豆皮卷、香椿拌豆腐、菠菜小湯圓，還盛了一碗壓得實實的碧粳米飯給她。

    她看了眼菜色，扒了幾口，就擱下筷子不吃了。

    施主，是不合您的口味嗎？

    素和青看了他半晌，緩緩說道：

    慕青大師，在下也曾去過大慈悲殿幾次，為何之前從未見過你？

    慕青和尚手抖了抖，咬著唇說道：

    貧僧只是一介無名之輩，施主不必將我放在心上。

    素和青盯著那些菜看了一會兒，站起身來走出門去。

    她還以為無心特意做了她與他第一次去仙客來時候吃的菜色是想與她攤牌，沒想到無心卻咬死了不肯承認自己的身份。

    這些天來無心一直頂著人皮面具，溫馴地在她身邊當著田螺先生。

    正如蓮生所言，他把她侍候得很好。

    素和青想想就能明白無心為何要這樣做，但既然無心堅持的話，她便順他的意吧。

    他換了一幅面孔默默地守在她身邊用他的方式愛著她。

    她知道無心在做什么，他知道她看透了他。

    素和青不再多想，琢磨著去哪兒找把新劍，沒想到卻有一小弟子急匆匆跑了來，上去就抓著她的衣袖說道：

    師姐！師姐！你快隨我來吧！

    她認出這是外門一位弟子，安慰了她一下才問道：

    這位師妹莫要著慌，有什么話慢慢說。

    那師妹焦急地撓了撓頭，說話聲里都帶了哭音兒。

    師姐你去了就知道了！

    素和青沒再多問，使了縮地成寸的法術，一轉眼就來了歸云峰。

    此時正是下晚課的時候，歸云峰中人來人往的。不知是出了什么事，一群弟子圍作一圈，聚在一起嘈嘈雜雜。

    阿青師姐來了！快讓讓路，讓讓路！

    那人群圍成的圈子劃開一道缺口，素和青皺著眉頭走了進去，她剛一走近就見穆闌星一邊擺手一邊搖頭，嘴上還不住說著不是我，不是我。

    等到素和青走到她身旁，穆師姐又單獨對她說道：

    阿青師妹，和我沒關系啊，不是我做的啊，這事兒真不怨我。

    素和青撫了撫她的背，給她順了順毛，這才去看眾人圍住的那兩名男子。

    好像是妖界送來那二十幾位其中之二。

    這兩名男子伏倒在地，捂面哭嚎，從他們捂著臉的手指間還不斷漏出血rou來。

    素和青蹲下身子，一把將其中一名男子的手掌扯開，細細去看他的臉是怎么回事。那男子半邊的臉潰爛腐臭，就連眼球也快爆了出來。她降妖除魔的時候什么血腥場面沒見過？對著這張慘不忍睹的臉還是相當冷靜。

    問樞長老來了！

    素和青趕忙給問樞長老讓了位置，請問樞長老為此二人診治。問樞長老里里外外忙活了許久，這才將兩個男人臉上的爛血止住，可她卻憂心忡忡地對素和青說道：

    阿青，你與我來。

    圍觀的弟子見素和青與問樞長老來了，也就知道這事兒有人管了，不再議論，四散而去。

    問樞長老不想叫人聽見，小聲對素和青說道：

    阿青，此事或與一種多年前曾在六界盛行一時的邪藥有關。

    素和青神情凝重地聽完了問樞長老一番話，又將這兩位剛剛處理好臉傷的人帶去了出云峰。她、穆師姐、問樞長老加上這兩位，一共五人浩浩蕩蕩地來了，妙玄掌門乍一看還有些懵，先與問樞長老見了禮，問道：

    阿青，這是？

    素和青沒有回答，而是問那兩名男子道：

    你們的臉是怎么回事，想必二位心知肚明。我勸二位還是如實說來，尚且能留下一條命。

    問樞長老說她只是暫時止住了傷勢，但還無法祛除這兩個人的病根。如果他們不把這事兒的來龍去脈說清楚，她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全身潰爛而死。

    那兩個男子身上又痛，心里又苦，想哭又怕眼淚刺激到傷口，勉強將此事一五一十說了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