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裙子.壹
藍裙子.壹
事情的走向不知怎么的就成了這樣,明明三個小時前還只是在飛機上相遇,此時此刻自己身體卻被男人壓在酒店走廊的窗前。 前任的死灰復燃?還是久違的念念不忘?姜宜興看著面前滾動的冷白喉結,思緒飄飛。 姜宜興祝頌頗為惱怒的掰過她的下巴,幾乎是咬著牙叫她的名字。 唇上一痛,那白玉的喉結貼上她的脖頸,珠玉似的滾動兩下,緊接著是口水的吞咽聲混著喘息,在無邊的黑夜里,顯得又風月又情色。 你怎么敢回來的?嗯?他的手箍著她的腰,對面大樓的微弱的燈映射過來,他的神情晦澀不明,手背卻是青筋一片。 她無言沉默,祝頌冷哼一聲,你可真是好樣的! 他走了,又是寂靜一片,一切好似一場夢,可唇瓣上的痛的是那樣清晰,一遍遍告訴她,終究重逢了,不是夢。 陷進酒店的軟床里,疲憊很快找上了門,姜宜興闔眼,腦海里又浮現出走廊里的場景。 他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十八歲的祝頌,可不會這樣惡狠狠的威脅她,這樣想著,曾經記憶就好像開了閘的水,一瀉汪洋。 如果沒收到那條藍裙子和項鏈,如果沒有給他寫信,如果沒去赴他的約,一切是不是都會不一樣?只可惜沒有如果。 在姜宜興的記憶里,鹽山鎮的春天總是和煦的,漫山遍野都種滿了茶樹,還有一望無際的花田。鎮子不大,只有兩條街,卻滿滿當當都是人家,每日的早晨,從舅舅家出發,去學校的時候,她總是會折到另一條街上,去買一碗熱熱的面皮吃,順帶逗逗店主人養的小狗,最后踩著鈴聲走進班級。 那天很平常,天氣,人物,唯一的變數就是去取了趟快遞,讓她平靜的生活天翻地覆起來。 仲春的早晨,早就沒那么冷了,穿著學校紅橙配色的校服,春風從寬大的褲腿里溜了進來。姜宜興擦了擦嘴邊的紅油,從面皮店出來的時候順帶擼了擼主人的狗子。 狗子就叫面皮,長相可愛,擼它的時候會乖乖的哼,主動的蹭,因此被客人所喜歡,漸漸混成了攬客的小店員。 還沒到學校,路過快遞攬收點,阿姨正在門前洗菜,見她過來,招呼道:宜姐兒,今天有你的快遞哩,還是從望京過來的,是不是你爸媽給你寄什么好東西了? 她腳步一頓,忙不迭的鉆進去,什么快遞?哪兒哪兒呢? 姜宜興的爸媽在外務工,這是鎮上的人都知道的事兒。本來很是平常,可地點在望京就不一樣了。小鎮上的人對大城市總是有一絲向往,覺得出去了,就是有出息,連帶著對姜宜興都熟絡了起來。 從不少快遞里找出來一個紙箱子,姜宜興抱著就跑。阿姨用家鄉話笑罵,這女子,真是不得了哦。 風風火火到了學校,七點鐘,高二的教室抬眼望去,補覺的,埋頭苦干昨天作業的,聊八卦的,吃早餐的,各式各樣。 姜宜興一扔書包,同桌賀安就圍過來,看她抱著個大箱子,這什么?這么大一箱?叔叔阿姨給你寄的什么好東西?快給分享分享! 隨手掏出鑰匙,開始劃,翻了個面兒才看到寄件人和電話,卻不是爸媽。她眼神暗淡了幾分,劃拉的聲音引起周邊人的注意,漸漸的有幾個已經圍了過來。 姜宜興愣神過后,手腳麻利的打開。 箱子里的東西,是一條包裝精美的裙子,克萊因藍打底的印花緞面,荷葉邊泡泡袖,領口還綴著珍珠,用絲絨盒子裝著,渾身上下透露著價值不菲。 盒子上還貼著便利貼,有些凌厲的筆觸,祝你得償所愿。 姜宜興一下愣住了,身邊人推搡著,有眼尖的見到了這裙子,立馬起哄起來。周邊人羨慕的盯著她,女生跑過來問她可以摸摸這條裙子么,她都聽不見了,捂著盒子推開人群往出走。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這好像還有個東西! 姜宜興頓住,折回去才發現,可不就是還有個盒子,被擠壓的變形壓在最底下。 賀安狗腿的瞄了一眼,想說什么,卻因班頭的到來只好止住。 班頭三四十歲,姓李,教語文,身邊總帶根竹制的棍?;蛟S是用的久了,有些泛黃,姜宜興可明白那根棍的厲害,班上人給它起名聽話,這根棍,不少人怵。 聽話在桌上敲出刺耳的聲音,班里一下就安靜了,各回各位,只有后桌那抄作業的還頂風作案,低聲說,姐,擋我一下! 她偏了偏腦袋,覺得他又慫又拼的樣子滑稽極了,嘴角不禁也泛起笑。班頭清了清嗓子,之前學校收上來大家寫給社會各界愛心人士的卡片,等會兒讓班長給大家發下去,今天大課間,自己拿著卡片去領東西。 底下立馬sao動一片,臥槽聲層出不窮,班頭咳了一聲,安靜! sao動哪能說止住就止住,直到,再多說就不用去了,在教室默寫! 果然,安靜如雞, 賀安忽然碰肘了肘她,遞給她一張紙條,喂,丑公主,你寫的什么? 姜宜興低眸看了看紙條,捏緊了手中的紙盒。 寫了什么 她回,關你什么事兒,反正比你的好實現! 她知道,賀安寫的是一把吉他,一把好的吉他都要五六千往上,哪兒來的愛心人士給他送?照她想,給陌生人平白無故送五六千塊錢,那叫冤大頭。 這么想著,她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裙子,還有那個不知名盒子上印著的標,有些想不通,她的愛心人士為什么要給她單獨寄呢? 她還是忍不住搜了搜,直覺告訴她這兩樣東西看著就莫名的貴。 果然女人的直覺準的可怕她收回剛剛的話 這年頭,陌生人的好意真的太沉重。 她的愛心人士也太冤大頭了一點兒。 發什么愣?賀安再次撞了撞她,手機這么明目張膽的拿出來,要不是哥幫你擋著你今天就是個完! 完個西瓜皮,別老懟我!姜宜興哼道。 看你抱著個盒子發呆好一會兒了,到底什么東西? 你不是都看見了?她反問。 爺視力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么遠我擱這兒望遠鏡檢索呢?賀安沒好氣道。 別裝了,誰說要考飛行員來著?還有別叫我丑公主!她毫不猶豫的拆穿謊言,小丑不好意思的笑笑沒說話。 姜宜興捏緊手中的東西,又怕太使勁,只好虛虛環住,一個愛心人士的好意 你在那卡片上寫的東西? 她點點頭,然后寶貝似的將東西塞進了抽屜。 學校前幾天下發了通知,望京那邊的一個主辦方,響應國家政策,關愛留守兒童。大家可以在卡片上寫下自己想要的東西,言辭誠懇大方的話,會有社會各界的人物來替你實現愿望,活動初心是守護孩子們的童年夢。 大家本來都抱著試一試的態度,畢竟雖然住在小鎮上,家里大部分都是爺爺奶奶帶著,可鹽山好歹也算茶鄉,政府扶持加上地理優勢,算不得窮鄉僻壤。更不要提他們這些快邁進成人世界的學生,怎么也算不上留守兒童 頂多是留守青少年,姜宜興在心里補充。 可還是有愛心人士替她完成了夢想,甚至還寫了紙條,哪怕只有一句簡單的祝愿。 她心里美滋滋的,連早上的兩節課都饒有興致的聽了起來。 果然人心情好的時候,時間就會過的飛快,第二節課下課,班頭進班拎了幾個睡覺的出去,連帶著賀安,人被拍起來的時候還是懵的,國粹的基因卻刻在骨子里,人眼睛沒睜開,臟話先飆了出來。 姜宜興恨鐵不成鋼的睨了他一眼,手上暗暗掐了他一手,人這才緩過來。 對上班頭鐵青的臉色,訕訕的笑,后桌直呼牛逼,被捏住后頸的人在出門前還不忘唇語問候她,姜宜興像只孔雀,驕傲的揚起下巴,眼神示意他自求多福。 鈴聲響了,英語老師還在講虛擬語氣,多媒體上放著碧昂絲的,平時這種環節,大家喜聞樂見,今天卻格外想要結束,后排幾個體特生微微站起身,仿佛坐在這兒多一秒都是煎熬。 窗戶外,擴音器和話筒的聲音傳來,距離有些遠,依稀能聽見什么活動。 英語老師見狀止住了話頭,說了句下課,不少人一窩蜂的竄出去,為首那個更是像竄天猴似的。 姜宜興和教室里剩下幾個埋頭苦讀的學霸坐在一起顯得格格不入,想了想,還是準備去小賣部轉悠轉悠。 肚子有些餓,吃了些后桌感謝她的零食,這才壓住了一些。她把東西裝進書包,拉好拉鏈,出了教室。今天的cao場格外熱鬧,正中間還拉了個橫幅,寫著鹽山中學留守學生受捐活動。 大家清一色的紅橙校服,外頭套著黃色沖鋒衣,一水兒的番茄炒蛋。她沒興趣,反正她的愛心人士將東西給了她,去也是白浪費時間。 可沒想到,話筒里突然傳來她的名字,高二二班,姜宜興,藍色裙子一條。 她頓時愣住了,什么?怎么還會有一條?她下意識的覺得,她的愛心人士,怎么還跟超市搞促銷一樣,買一送一?可這么想著,還是抬腿奔向了那團番茄炒蛋。 拿到東西,迫不及待的打開,還是一條藍裙子,不過是天藍色的格子樣式,外面還有一個白色的外搭。 尺寸好像不太對?難不成愛心人士還給她meimei送了?可她好像也沒有meimei吧 不對,她在卡片上也沒說自己有meimei??? 祝頌:謝邀愛心人士是冤大頭也是預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