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嶺(1)
天界嶺(1)
館里燈光昏暗,低矮的天花板和紅色的墻面上沾滿了不明血漬和污漬,潮濕又骯臟,讓人很難相信在這種環境下怎么還能喝得下酒。 聽鼠妖說天界嶺是如天堂般享樂的地方,可現在怎么看也不像。 館中央一個兔妖正在激情四射地唱著動感歡快的歌曲,和現實世界流行的Disco舞曲有些類似,不少客人很是享受地在腿上打著節拍。 旁邊的妖仆給一個穿著教派服裝的客人開了瓶酒,才慢吞吞地舉著托盤走到他們這一桌附近。 您需要點什么?本就丑陋的臉在泥濘的燈光下更顯可怖,嘴上說著客氣的話,態度卻一點也不恭敬,甚至有幾分睥睨。 蘇夢有點被冒犯般地皺了下眉,不甚滿意地拖長了音調,或許你愿意介紹一下這里的特色?我想看看傳聞中的天界嶺是不是名副其實。 如果您對酒量有自信的話,可以試試半妖之血和原雪,它們在我們這受歡迎的歷史甚至要超過您的年齡。妖仆不卑不亢道。 若是她沒猜錯,這半妖之血,或許就如其名是用半妖之血釀制的酒。 我不想喝烈酒。蘇夢嫌棄地掩著鼻子,可有些其他的? 沒有,客人。妖仆古怪一笑,您可以回去享用您府里的酒。 蘇夢做作地嘆了口氣,興致缺缺道:行吧,給我來杯原雪。 陳楚楚安撫地拍了拍他的手,對著妖仆冷淡道:那就先來兩杯原雪。 妖仆轉身離開,隱約聽到他從喉嚨里咕噥了一句鄉巴佬。 館里有些悶熱,蘇夢和陳楚楚不得不脫掉外套放在椅背上,兩人拿起桌上放著的紙牌玩起了游戲。 妖仆送酒過來的時候聽到蘇夢捏著嗓子矯揉造作地抱怨,我不喜歡這里,相公,我覺得我們應該早點回去。 陳楚楚認真地看著手里的牌,覺得蘇夢別管現在看上去多漂亮,這個語氣聽了就讓人很想給他潑一臉酒再把嘴縫上。 果然,妖仆重重地把托盤摔在了桌上,濺出一半酒液。 雖然事先沒有過任何溝通,但聽到蘇夢叫自己相公,陳楚楚就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圖。 她警告性地盯了妖精仆一眼,揮手把桌上的污漬抹去,轉臉又無奈縱容地看向身邊鬧脾氣的女人。 別這樣,娘子,我們的事還沒做完呢。 那等回去后你可得好好補償我。 沒問題,都聽你的。 妖仆表情扭曲地迅速轉身離開。 他未發現,陳楚楚沖著他背影做了個反胃的表情,隨后端起面前的酒喝了一口,又不是很滿意地放了下來。 這地兒充斥著濃烈的血腥味,太嗆人。 蘇夢點頭贊同,剛想開口答話,桌邊另一個空位就被坐上了。 晚上好,大人,哦~還有這位美麗的夫人。 這是一個相當蒼老的妖人,不到巴掌大的臉已經被溝壑填滿,幾乎看不見眼睛,碩大的鼻子耷拉著,像是要掛到嘴巴下面。 盡管如此,他悠閑的語氣和強大的氣場還是告訴別人,最好不要無視他的危險性小瞧了他,否則肯定會后悔。 他的穿著,不管是配色還是款式都非常精致講究。 蘇夢在他身上打量了一圈,驚訝又好奇地說:老實說,我沒想到在這里穿得最體面的居然是個老妖。 陳楚楚面上笑著,背后冒了一層冷汗,很怕面前這個妖人被他的語氣激怒而發生沖突。 然而,對方只是笑了一聲,反而很是愉悅地吸了口煙袋,緩緩吐出一口白煙。 那是因為我們具有相同的審美,夫人。他看著蘇夢,被褶皺擠到一起的臉上似乎有點追憶的神色,很少人知道我是只鶴妖,因為在他們眼里,鶴都列仙班,再不濟也沾個邊,妖界啊基本上沒多少和你我同族的。 兩人第一反應是,這老妖是因為找到同族伙伴才上來搭訕。 對視一眼,蘇夢笑一笑,欲結束這個話題,忽一股寒意從尾椎竄起,彌漫全身。 眾所周知,妖王是來自于瀕臨滅絕的鶴妖一族,莫非老妖已認出他的身份? 有那么一瞬間,蘇夢忘記了呼吸,只能聽見心臟砰砰亂跳的聲音。 他與陳楚楚面面相覷,眼神中互相試探著,他們是露餡了嗎?什么時候露餡的?露餡了多少?對方有沒有察覺到他們的目的如果察覺了,他察覺了多少? 也難怪,方才一直能感受到幾道打探的目光,他們只覺得是新來的必會被試探不以為然原來是因為露餡了嗎,那該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