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
我心
看到蘇醒過來的沈清,傅知寒激動的無以復加,心里頓時充滿了劫后余生之感,他握著她的手掌不自覺的收緊了力道,他趕忙上前探身,對上她微微睜開的眼瞼,連聲應道:我在,我在。 曾經那么完美無瑕的一個人,不過只是短短一天半的時間,已經是眼眶猩紅,形容憔悴。 上次在S市被救出來的時候,他也是這樣慌張心痛的表情,只是那時她還不曾這樣仔仔細細觀察過他的臉,未曾看見過那雙眼眸里承載的深深的傷痛。 害怕失去她、害怕她再也醒不過來、害怕她醒后情緒崩潰,他的害怕幾乎寫了滿臉,展現在眼角眉梢的每一個微表情里。 沈清發覺自己好像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他,像現在這樣如此貼近他的心情,還是第一次。 她顫巍巍的伸出手去,輕輕的貼在他臉側,慢慢的摩挲了幾下,努力勾起唇角淡淡的笑了一下:我夢到你了。 她這副模樣卻結結實實的嚇到了傅知寒,他一陣一陣的心驚膽戰,他本來以為她醒過來會大哭大鬧,甚至以為她會像上次在地震后醒過來時瘋狂掙扎著打他。 但是她沒有,她出奇的平靜,甚至還對他笑了。傅知寒瞬時覺得做夢的不是沈清,而是他自己。 他一邊按住她貼在他臉側的手掌,另一邊伸出手掌去貼她的額頭,想看看她是不是發了燒,在說什么胡話。 下一秒卻見沈清竟然想撐著身子坐起來,但因為睡了許久,剛一動彈就覺得眼前發黑,又重重的跌回枕頭上。 傅知寒手忙腳亂地按了呼叫器,不出幾十秒鐘,醫生主任護士長烏泱泱的進來了一大堆人,手腳麻利的給沈清做檢查,但結果無論是血壓還是心跳,包括體溫在內,全部都正常范圍值之內,沒有什么大問題。 就在傅知寒終于忍不住想按照傅知煙的意思,請個心理醫生過來看看的時候,沈清終于再度開口了:你讓這些醫生和護士別忙了,讓他們先出去,我有話要和你說。 傅知寒神色幾變,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打算,但到底還是順從了她的想法,好,聽你的。 醫生護士們面面相覷的陸續離開病房,余下沈清坐在病床上,看向明顯心有不安的傅知寒,他緊張的時候,一向習慣暗自握著拳頭。 額前的碎發有些遮擋了視線,沈清勉力伸手捋了兩下,她靠在床頭上,看上去仍舊虛弱無力,臉色也仍舊有些蒼白,但她臉上卻仍舊盡力掛出一個溫婉的笑容。 傅知寒沒有想到她開口竟說出這樣一句話:對不起啊,這回又讓你擔心了吧。 這下傅知寒的不知所措更加明顯,他向來鎮定的表情終于破功,出現無數崩裂的碎痕,甚至連額角也不自覺的滲出汗滴,他甚至無法弄清沈清說出這話的意思到底是什么,她醒來后毫無征兆就這樣陌生客氣了起來,沒由來的叫他心慌到六神無主。 恐懼懾住了他的思緒,他甚至已經忘記了思考,只是愣愣的看著沈清,連一句話也問不出口。 安定的藥效還未完全散去,沈清完全是憑借意志力的強撐著讓自己保持清醒,雖然感覺全身都沒有力氣,但有些話,她一定要告訴傅知寒。 我...一直欠你一句對不起。 傅知寒心下大駭,腦中立刻清楚的意識到,這是沈清終于看清了自己的本心,遭受了這么多次危險之后,她終于明白,他不是她該選擇的良人了。 她跟他之間的這頂點緣分,本來就是他費盡心機跟命運手里奪來的,現在她終于看懂了,要與和他劃清界限了。 也是,他似乎害得她比從前更慘了。要是沒有和他在一起,她根本不會遭受這些痛苦與無妄之災。 傅知寒眼尾不自覺的浸上一抹濕意,但被他硬生生的逼退,他努力不讓自己的聲音發顫: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 可是下一秒沈清說出的話,卻讓體驗了一把從地獄回到天堂的快樂,他發誓他這輩子還從未這么快樂過。 是我辜負了你太久,才讓你一直這么小心翼翼,這么痛苦卑微,所以是我不好,知寒對不起。 真情實感總能讓人輕易落下淚來,想著傅知寒默默等待她的這些年,心里一片酸楚的感動。 我很卑鄙,很可惡。從前上學的時候我只把你當朋友,等后來你的一切變得越來越好了,我才愛上了你,我就像是一個只貪圖外在的壞女人,我沒有顧及過你感受....我....我覺得自己真的很壞。 說著說著,她竟然落下淚來,一顆又一顆的淚滴仿佛能鑿穿傅知寒的心臟,他手足無措的上前捧住她的臉,抬手拂去她面上的兩行淚痕,語氣溫柔的回答她:傻瓜,不要哭了,我從來沒有因為這件事埋怨過你,任誰一開始也不會想了解外表那個模樣的靈魂,換做是我自己,也一樣。這是人性使然,沒有什么好讓你責怪自己的。不要再自責了,好嗎? 沈清聽后哭的更兇,傅知寒的溫柔總是這樣有殺傷力,無論她做錯了什么,他也不會責怪她半句,她開始有點相信傅知煙對她說過的那些話了即便她是要天上的星星、海底的月亮,傅知寒也會為她一一弄來。 沈清埋首在傅知寒懷里,雖然還在啜泣,但她覺得能將這些心里話親口對他說出來,真好。 安定的藥力在人放松時最能趁虛而入,沈清的意識再度變得搖搖欲墜,在雙眼將要闔上之前,她輕輕在他身邊呢喃出了那三個傅知寒此生從未肖想過的字眼。 臨睡去之前,她的語氣已然輕的像一片羽毛,雖淡淡的落在他耳畔,卻重重地捶在他心間。 要記住,我愛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