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圣誕夜
1.15圣誕夜
哥!我離家出走啦! 什么?! 天然卷的少年大笑著撲進他的懷里,被他握緊雙臂拽了開來,他的表情非常嚴肅,但對方仍然嘻嘻哈哈的,一點不當回事似的。 你必須得收留我,不然我就沒地方去啦! 等等,你得解釋一下,你為什么離家出走? 看不見臉的少年撇了撇嘴,仍然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撒嬌似的倚著他的肩膀。 當然是跟哥一樣的理由啊。 什么?什么理由?不,他什么時候離家出走了? 我跟他說,我跟哥哥一樣 停下來! 他的思緒仍然一片混亂,但下意識地想要咆哮,想要制止對方將要說出來的內容。 >>> 今年的假期從12月22日開始放假,一直持續到一月,而奧瑞恩的父母只會在英國待上兩天,這代表他要在伯父家里度過差不多一個半星期的時間,相當于約四分之一個暑假的痛苦。 在別人家里蹭吃蹭喝蹭?。ūM管他父母給了錢)又沒有受到什么虐待,他的想法在世俗角度看無疑是無情且不知感激的,可無論多少次奧瑞恩都會說他寧愿霍格沃茨是個封閉式學校,直接在里面住上七年。 11歲前的奧瑞恩用一句成熟點,你是個成年人了,要學會感恩。憋下了一切的任性,他(可能)占有了別人的孩子的身體,占有了不屬于他的親情,還在用他們的金錢生活著,他必須為此付出些應有的感激與代價。 比如在父母分居前每天都扮演一個聽話的孩子呆在書房里,不影響他們的學術研究;比如寄宿伯父家里之后基本都跟塞德里克待在一起,或者一個人窩在房間里面,除了那次意外的頂撞以外,他從不給伯父伯母帶來任何不快和麻煩,就仿佛他不存在。 但在韋斯萊雙胞胎的影響下他覺得是良性影響,塞德里克可能不這么認為他現在已經嘗到自由的滋味了,就像為了健身舉鐵天天喝蛋白粉的人碰到了酒精,那種久逢甘露的快樂簡直讓人上癮,無法再用理智去抑制。 管他們怎么看呢,就撐到圣誕,再久他靜不住了,就當他上輩子是條大型犬吧,四天后再不出去遛彎就要拆家了! 前兩天他跟塞德里克一起完成寒假作業,他一個人得花上一個星期找論題相關參考書目和資料、寫論點猜想、一條一條驗證、找到正確的論點做正式題目、寫大綱、打草稿、整理思路邏輯、計劃好每部分的篇幅、最終才能下筆寫出完成品,而在他聰明的堂哥的幫助下,他直接跳掉了前面的五個步驟,直接用現成推好的已經有大綱思路的論題打草稿,節省了大量時間。之前他始終只是在抄作業,這次跟著對方的思路從頭自己寫,發現變形和魔藥的論文從未如此簡單。 奧瑞恩深刻地意識到他們的基因的確在大腦發育上產生了巨大的分歧。 霍格沃茨的課程遠比中國義務教育的排課少,但作業的量多到異常,所幸他已經完成了最難的兩個科目,剩下要么要求具體,沒有這么發散性、創新性的論題要求(魔法史、黑魔法防御、天文);要么更加自由,不需要過于嚴謹(魔咒、草藥、選修的麻瓜研究和保護神奇動物)??傊?,遠沒有那么難以應付,他在之后的假期時間里完全可以抽空完成。 奧瑞恩的老家住在深山老林中,沒有村落,沒有人煙,雖然晚上一抬頭就能看到一片近到仿佛能抓進手里的銀河,但除此之外,也就只剩下安靜和空氣清新這兩個優點,吃喝都需要當地采集自給自足,即使對巫師來說也不便于生活,更何況沒有魔法的麻瓜和不能自由使用魔法的未成年小巫師,基本上不能生存。 平安夜那天他用飛路回到了久違的老家,和久違的父母見了面。未成年巫師魔杖上的蹤絲讓他只能眼睜睜看著成年人們用家務魔法,而他只能采取物理手段。打掃完了之后他們在餐桌上吃了頓打包回來的外賣,聊了一下各自在不同國家的生活,然后他就被晾在一邊聽了三個小時云里霧里的學術交流也沒有那么難熬,本質跟上魔法史差不多吧最終被印上兩個晚安吻趕去睡覺。 每次都是這樣,擱著開會呢?巫師界不興線上視頻會議的嗎? 隔天奧瑞恩睡到中午,家里空無一人,不知道他們去忙些什么,他吃了些塞德里克給的零食就當吃過午飯了。下午父母回來,和他一起飛路去到伯父阿莫斯·迪戈里家,互道圣誕快樂,此時他的圣誕禮物已經和塞德里克的堆成兩堆放在了圣誕樹下卡其卡其打一開始就沒送到老家那邊去兩人裝成人偶的模樣,安靜地旁聽大人們聊政治經濟一直聊到晚上,然后兩家六口人一起吃頓團圓飯,接著他的父母給他兩個告別的吻,趁最后的時間和伯父伯母們一起去見幾個英國的親戚和老朋友,聚完應該不會回來了。 這就是他們家的平安夜和圣誕節今年最后一次的團聚,下次還不知道是何時。 冷淡、迅速,就像日歷上的一個行程,一個過場。 奧瑞恩,來看看我送給了你什么。 房子里的人都走光了,碩大一個客廳里只剩下他和堂兄兩人,空氣中還留著炸雞和蛋糕的香味,但現在只有火爐和他們還留有溫度,在這個夜里彼此取暖。圣誕樹下坐在地上的塞德里克臉上被火爐的光照得紅紅的,讓這個赫奇帕奇帥哥的明亮的笑容更加的溫暖,算是他這個寒假里唯一碰得上的一點人情味了。 塞德里克正捧著奧瑞恩萬年不變的深藍色背景配上星星花紋的包裝盒很容易對應到他的名字不是嗎,這款包裝紙他買了一打透著火光端詳著他在霍格莫德買的一款男士香水。淺黃色的液體在火光下呈現的是晶瑩剔透的橙色,透過玻璃瓶凹凸不平地折射到地上,像透過教堂彩窗的一束晚霞,又像是撒在地上的大片寶石。塞德里克往他的頭上噴了一下,難得有點孩子氣地笑起來,露出飽滿的蘋果肌。 花香薰衣草的味道?跟家里的洗衣液味道是不是有點像? 嘿,校草先生你的情商呢? 別生氣嘛,我再聞聞。塞德里克閉上了眼睛,湊近把臉埋進了他的頭發里,深吸了一口氣,我覺得其實挺適合你。 ?你在跟一個魁地奇追球手說話?奧瑞恩懷疑人學傻了之后感性會與社會上的普遍認知逐漸脫節,也有可能是天才的感性本就與凡人不同,薰衣草香適合我? 他其實蠻喜歡香水的,也曾經有過好幾瓶,大多是比較有攻擊性的、熱烈或是冷冽的香水,偶爾有一兩瓶是相對大眾點的草木香,唯獨沒有花果香。他逛霍格莫德那天偶然看到了這款香水,聞了三秒就判斷出處于自己的守備范圍之外,除了薰衣草和鈴蘭清新的花香外還有一種非常濕潤的水生感,讓他下意識地想起了那個午后的黑湖邊。 怎么說呢塞德里克的雙手輕輕掛在他的脖子上,鼻尖仍然在頭頂那團天然卷里探來探去的,有點發癢,嗯我覺得有股肥皂味? 您就離不開洗衣液、洗發水和沐浴露了是嗎! 奧瑞恩發出輕笑,舉起兩手胡亂揉弄塞德里克柔順的頭發,如果它們足夠長,他都想直接扯到對方鼻子底下,畢竟他們用的是同一瓶洗發露。塞德里克被他揉狗似的手法弄笑了,但沒有避開,只是稍微拉開了他們過于近的距離,示意離他不遠的一個橙黃色的包裝盒那是塞德里克給他的圣誕禮物。 拉開黑色的絲帶,一打開奧瑞恩就看見了滿盒子的、各個牌子的巧克力,擺得方方正正的,像寄件人的性格一樣,如果稍微搖晃一下弄亂它們,蓋子就再也蓋不住了。他喜笑顏開,把一顆棒棒糖塞進了自己的嘴里:非常簡單暴力,我很喜歡。 再仔細看看? 奧瑞恩好心情地繼續在他的零食儲備里翻找,在一塊又一塊或是印著夸張logo,或是印著食品成分表的包裝里,找到了一個什么都沒有標記的、只系著黑色絲帶的小盒子,他像拆開俄羅斯套娃一樣拉開了絲帶的蝴蝶結,翻開了蓋子,笑容卻凝固在了臉上。 喜歡嗎? 不對勁。 奧瑞恩看著盒子里的禮物:那是條由兩根異色的繩子編制的手繩。巧克力色的繩子顏色偏深,不仔細看甚至覺得像黑色,另一條繩子是明亮的黃色,它們以一種奧瑞恩不了解的綁法有序地纏繞在一起,盡頭有一塊銀色的小吊牌,刻著他的教名。盡管從材料到工藝都非常精致,但奧瑞恩仍然看出了些手制品的痕跡。他神色不明地盯著這條手繩,覺得火爐的溫度是不是過高了,不然他怎么會熱到心慌? 眼熟,非常眼熟。 他的視線落到了塞德里克的手上,今天幫忙往餐桌上擺餐具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這條以前從未見過的配飾赫奇帕奇色的、明顯和他盒子里幾乎一模一樣的手繩。 奧瑞恩試圖盯著堂兄人畜無害的溫柔笑容,說服自己是想多了:這不過是一份代表心意、代表家人羈絆的小禮物,手制品的身份也僅僅只是想告訴他對方對此花了心思,又或是恰好沒什么預算。但他的大腦很快就翻出了不久前、火車上那句咬牙切齒的我不會,告訴他不要再自欺欺人。 不對勁。 塞德里克有點不對勁。 如果這是個其他顏色的小玩意,或者他們是一對同院的兄弟的話,這份禮物自然不會有任何問題,可對一個格蘭芬多送出赫奇帕奇配色的成對飾品,奧瑞恩就不得不冒出些許彎彎繞繞的想法:這作為哥哥對弟弟的占有欲來說,是不是有點超過了?畢竟他不是塞德里克寶貝地藏在冰箱里的小蛋糕,需要在上面寫上名字,以防被誰偷偷拿走吃掉。 奧瑞恩? 可他看著塞德里克不安的表情,發現自己根本說不出重話。他的堂兄是一個今年10月才滿14歲的孩子,活在簡直和他家算處于兩個極端的、掌控欲極強的父母手中,像個牽線人偶一樣長大成人。他曾經是唯一一個支持塞德里克、尊重其個性的人,所以只是稍微有點特別,就像弗雷德之于喬治,喬治之于弗雷德一樣,不會有凌駕于此之上的意義的,不會不會像 忽的一個看不見臉的少年晃過他的腦海,天然卷的頭發靠在他的懷里,牢牢環住自己的手像是小孩子抱住自己最珍惜的玩具,不愿被任何人奪走。 嗯我很喜歡。奧瑞恩垂下了視線,就像對精致的手繩極其滿意似的,他聽到了自己面前的人馬上就發出了安心的吐息,然后直白地說:不過顏色有點太赫奇帕奇了抱歉我不是說有什么不好,只是我們馬上就要有一場魁地奇比賽了,神經質的隊長會誤會我通敵的,我能把黃色改成大紅色嗎? 當然。 塞德里克的語氣里仍然帶著好心情的笑意,但奧瑞恩沒有抬頭看對方的臉,他仍然低著頭,在身上摸索出自己的魔杖,施加了一點改變顏色的小魔法,順利地將其變成了格蘭芬多色的配飾。 塞德里克是他的堂兄,才不會被教壞。 他們不一樣,夢境和現實,不一樣。